“那名女子,生活的一切幾乎全都是我,我就是她的全世界,麵對這樣的女子,我又怎麽舍得拋棄她呢?所以,我放棄了明天福地的仙緣,選擇與那名女子結婚,一輩子隻做一個凡人。”


    “可這踏馬是我這輩子最為後悔的決定,為什麽這麽說?因為當真得有變故發生,她遭遇危險之時,我卻沒有力量保護她。”


    說到這兒,季霸常臉上,流露出一絲苦笑,搖了搖頭,往事似不堪回首。


    “很多年以後,我與那名女子有了一個孩子,歲月蹉跎,我也在不知不覺間,老了,五十多歲了,走到了一個凡人半生的歲月階段,就在那一天,我出門遠行,回來後,整個季村的人都被屠殺幹淨,回去時,我的妻子與兒子,都倒在了地上,變成了冰冷的屍體,而他們,身上沒有任何的傷口,隻是身軀幹癟,死得很詭異,多年後我才知道他們是被吸走了壽元而死,是修士所為。”


    “經過一番調查,確定了,是季村周圍,一個小宗門繁星宗所為,這個宗門不算是很大,並不是什麽大道統,卻有多位玄燈境界修士長老,以及一位傳奇境界大能坐鎮,對於凡人而言,這是一股不可挑釁的勢力,為什麽他們要屠殺了季村,據說那一日,繁星宗的大能強者在與對頭纏鬥的過程之中,負了重傷,墜落在了季村,為了盡快的恢複傷勢,他便不惜吸取了一個村凡人的精元修複自身的傷勢。”


    “我的妻兒就這樣莫名奇妙的在那一天結束了性命了,很可笑是吧?可這卻是這個世界的常態,在修士眼中,凡人的性命如同螻蟻,盡管有明麵上的諸多規定,修士不可隨意踐踏凡人的性命,但是,一個人,一個村的凡人,誰又會真正的在意?想要報仇,隻能自己來,於是乎,我以五十三歲的高齡,加入了明天福地,開始了漫長的修行,至今三百載過去了,老夫卻卡在了玄燈境界,怎麽也提升不上去。”


    “繁星宗的那位傳奇境界的強者,說不定都已經快要坐化了,可我還是沒能成為傳奇境界修士,時間不等人,我必須盡快成為傳奇境界修士,親自複仇,這是老夫修行的執念!不成傳奇境界大能,老夫決不罷休!”


    “小光啊,有時候老夫還真是羨慕你,年輕有天賦,有無限光明的未來,即便是不來此尋找機緣,遲早也可成為一名傳奇境界的大能,但老夫不行了,這次的深坑機緣,或許是老夫最後的希望,你們可別指望,遇到了機緣,老夫會讓著你們!”


    “熊武啊,你人很好,很豪爽,可有時候就是太正麵了,遇到危險總是第一個衝上去,這樣的爛好人,在修真界,可是活不長久的,先且說明,這一路若是遇到什麽危險,老夫可不會擋在前頭。”


    “有時候枯坐修行幾十年歲月,總是在想,如果能夠真得一輩子平安的當個凡人,其實沒啥不好的,修道三百年歲月,在修真界,見過太多的勾心鬥角,遠遠不是凡人所想的那樣,山上人皆高高在上,淡泊名利,實際上,山上之人鬥爭,更加的慘烈,更加的殘酷。”


    季霸常拿起酒葫蘆,又咕噥咕噥灌了好幾口酒,歎道,“要不是我還有血海深仇在身,真想隨便找個地方,就此隱姓埋名,享受人生去啊。”


    眾人都聽得呆住了。


    誰也沒有想到,季霸常的一生,竟然是如此的傳奇,五十三歲踏上修行之路,還能走到如今的地步,可想而知,他年輕時候的天賦,多麽的恐怖。


    不少人心有戚戚,同情季霸常的遭遇。


    也有人心裏油然而生佩服之情,對季霸常老前輩抱拳一拜。


    沈淩光默然不語,內心深處,某種情緒,似在湧動。


    “出門遠行,看看這世界的芸芸眾生,修士之間的眾生相,果然沒錯。”


    沈淩光內心感歎,舉起季霸常給的酒,對季霸常舉杯笑道:“敬老前輩一杯,前輩的故事,可歌可泣!”


    “嘿嘿……少拍馬屁,言歸正傳,真遇到了成為大能的機緣,老夫可不會讓給你們任何人!你們聽了老夫的故事,不覺得老夫很可憐吧?所以,遇到了啥機緣,盡量就讓著我這老前輩吧,你們還年輕,太好的機緣你們把握不住。”


    “哈哈哈哈哈……”


    眾人哈哈大笑,空氣中彌漫著歡快的氣氛。


    ……


    視野中。


    那名幾日之前,還揚言遇到危險,絕不可第一個衝上前頭,遇到機緣,一定不會讓給眾人的季霸常,一頭白發,外貌已經徹底的變成了一個老人,身軀燃燒光芒,神識之火包裹全身,人如同大炮流星,極速撞向血霧。


    大有風蕭蕭兮易水寒,壯士一去兮不複還的悲壯氣概!


    “前輩!”


    眾人驚呼!


    魁梧漢子熊武更是熱淚縱橫。


    沈淩光麵部肌肉微微顫抖,一股難以言明的情緒,在其胸口激蕩。


    他被震撼到了!


    他不理解,季霸常明明有執念,有仇恨,為什麽還是選擇了義無反顧的赴死。


    可他突然間又明白了。


    就像是世間的花朵,五顏六色,什麽樣的顏色都存在,芸芸眾生,亦是如此,什麽性格的人都有。


    善良、殘忍、冷漠、正直、邪惡、豪爽、慷慨、小氣、毒辣、憐憫、無情……


    芸芸眾生,眾生百態,不論什麽樣的性格底色都存在。


    這個修真界,從來就不是一塵不變隻有一個主題,隻有爾虞我詐之間,殘酷的競爭。


    也有有情有義的一麵。


    有人自私殘忍,便有人與之對立,可以選擇大義麵前,慷慨赴死。


    決定一個人成為什麽樣的人,從來不是這個世界的環境,而是,你想要成為什麽樣的人!


    隻是有些選擇,代價太大,常人無法接受罷了。


    “多謝前輩!”沈淩光抱拳!


    他高高飛起,視線越過法器銅牆,目送季霸常衝向血霧。


    他眸子,閃過一道道神紋!


    全神貫注!


    他要看清楚,季霸常用生命換取的情報,是否與自己想象的一致。


    這血霧,存在可以攻破的缺點!


    無向詭道世界,並非沒有一線生機!


    轟!


    燃燒神識之火的季霸常,一拳頭出擊,轟向血霧之中的骷髏大軍,宛如飛蛾撲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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