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翰亦是上前一步,聲音有些感慨萬千,衝著反派喊:“懷旬,這些年你可還安好?”


    蕭沿微微頷首,聲音平靜:“尚可。”


    “安南一別多年,我這才來探望你,還有事所求,真是愧不敢麵對你。”辛翰對蕭沿冷淡的態度習以為常,想著禮物還在蘇府,這會兩手空空,實在難為情。


    辛翰說完,腳下移動,將身後的花夏露了出來,對花夏道:“玥兒可曾在宮中見過丞相?他是你叔父從前的至交好友。”


    “是你的長輩,可當得你一聲蕭叔叔。”


    “......”蕭沿猛地咳嗽兩聲。


    花夏本來也有些無語,這會卻覺得好玩,她露出驚慌上前的神情,走到蕭沿身邊,拿起桌上的茶杯往裏倒了杯水。


    將水杯送到嗆咳不止的蕭沿麵前:“蕭叔叔,你怎麽了?被嗆著了,快來喝口水。”


    蕭沿:“......”


    他到底是接過水喝了一口。


    辛翰絲毫沒察覺什麽不對,甚至還覺得花夏是真的想恢複後位,所以才急忙向丞相獻殷勤的。


    “懷旬呀。”辛翰走到蕭沿旁邊的位置上坐下,聲音懇切,“你也知道我就這麽一個嫡親侄女,遠嫁垣都還是太後下的懿旨,況且玥兒她端莊賢良,壓根沒犯什麽大錯,就被削了後位打入冷宮。”


    “說到底也是她祖父仙去,我辛家落敗......”


    蕭沿抬眼看向還在搞怪的少女,可一點也看不出端莊賢淑的絲毫影子。


    “懷旬兄?”


    蕭沿收回目光,淡聲問:“仲清,你到底想說什麽?”


    仲清是叔父的字,兩人看起來是真的算的上朋友。


    辛翰正色道:“懷旬,你可否在聖上麵前替玥兒說說情,不說恢複後位,至少也別讓她在冷宮住著了。


    花夏看過去,她倒是想知道這回蕭沿該如何反應。


    蕭沿神情有些落寞,過了良久,才沙啞著開口:“是你的意思,還是她的意思?”


    叔父一愣,順著他好友的目光看去,看到了坐在對麵椅子上的花夏,後者撐著腦袋看著兩人。


    蕭沿並沒有想要辛翰的答案,隻是情不自禁想問罷了。


    所以,不等人回答,就率先道:“仲清,不日垣都將會變天,令侄女還是先待在冷宮為好。”


    這句話猶如一道驚雷落在辛翰的心中,他麵色古怪,先是明白的話裏暗藏的殺意,果然如外界傳言,丞相造反之心已是昭然若揭。


    他大腦陷入混亂,突然問了句離題的話:“你怎麽知道玥兒住在靜安殿的?”


    隨後又反應過來,自說自話道:“也是,宮中可能沒有你不知道的事情。”


    恢複後位一事是再不敢提了,玥兒呆在冷宮還要更安全一些。


    天色漸晚,辛家的小宅子根本沒有打理,這幾天辛翰都是湊合著住的,但這會卻不知如何安頓花夏。


    宮門已然下鑰,叔父質問花夏是怎麽出來的,花夏如實回答,辛翰想起那高高的城牆陷入了沉默。


    他以為花夏是今天偷溜出來的,又開始絮絮叨叨說個不停。


    接收到求救視線的蕭沿,嘴角不明顯的輕勾了一下,將兩人留了下來,說明日他親自送花夏悄悄回宮,辛翰這才消停了。


    “十一。”


    被喚的十一進來,蕭沿說:“先帶他們去北殿安置,隨後到正廳用飯。”


    花夏:“......”又是北殿。


    十一同樣腳步微頓,看了眼大人的神情,連忙領命下去。


    三人走在去北殿的路上,叔父似乎來過,挺熟門熟路的,路過清河園池塘的時候,還駐足下來詢問:“我記得幾年前來的時候,這一池的金鯉十分賞心悅目,怎如今一條也沒了?”


    十一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大概是天冷了,冬眠了吧。”


    辛翰:這才金秋十月......


    ——


    晚到好幾步的世界女主蘇嫣離終於來了,恰好趕上三人用晚膳。


    花夏看著盛裝出席的少女,憋不住笑意,特地起身讓了位置,讓她坐在了叔父邊上。


    蘇嫣離矜持萬分地坐下,對叔父道:“第一次見麵,你好,我叫蘇嫣離,你呢?”


    辛翰臉有些微紅,啞巴後遺症又開始了:“你,你好,我們方才見,見過的。”


    “在蘇府大門,門口。”


    蘇嫣離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看了看青衣男子,又看向花夏。


    花夏也沒想到女主那張大黑臉,叔父也能認出來,還在那兒臉紅個什麽勁。


    她連忙撇清關係:“我可沒說。”


    辛翰見氣氛古怪,也解釋道:“神醫,蘇小姐,在下沒有什麽其他意思。”


    沒意思是什麽意思?這可真是太有意思了。蘇嫣離滿臉通紅,遲來的丟臉和害羞將她染得粉紅。


    花夏看到了兩人之間的磁場:“二百五,這兩人能成呀!”


    係統:【宿主,你是不是在拆cp。】


    花夏否認,她隻是在給自己的老光棍叔父找媳婦罷了。


    飯後,蘇嫣離麵色沉重地給反派診了脈,拿出長針燒紅了紮在他清瘦的後背上。


    花夏並沒有看見,她被攆了出來,還是蕭沿攆的她。


    他說:“醜,別看。”


    花夏蹲在門口,拿著棍子劃拉著泥土,聽著腦海裏250那個智障哭訴。


    良久,房門從裏麵打開,辛翰走了出來,麵色沉重,看到花夏後問:“玥兒?蹲地上幹什麽?越來越沒有大家閨秀的樣子了。”


    花夏沒搭話,抿唇良久後,轉頭看向叔父問:“叔父,你知道蕭,丞相他到底是怎麽回事嗎?”


    為何小小年紀便身中劇毒,痛苦不堪活著,卻還想著造反的事?


    其實這沒什麽不能說的,因為辛翰知道的並不多。


    叔父跟著蹲在花夏身旁,抬眼看向無盡的黑夜,思緒飄遠,聲音也變得飄散。


    “十幾年前,父親帶著年幼的我到垣都講學,叔父就是在學堂裏認識的蕭沿。”


    “那個時候的蕭沿雖然隻是個半大的孩子,卻跟著學堂裏比他大了許多的皇孫貴胄學習,且絲毫不落下風。”


    “小小年紀已經是鋒芒初露,加上父親丞相爺的身份,說他是天之驕子也不為過。”


    “文韜武略,無不精通。”


    “然而,變故卻在那年發生了。”


    “在一次宮廷夜宴後,蕭沿和他父親突然臥病在床,對外宣稱感染了惡疾不再早朝,蕭沿也不再出現在學堂之中。”


    “說是惡疾,明眼人都知道父子倆中了劇毒無藥可醫,隻是這毒是天家下的,所以無人敢置喙。”


    “丞相府遍尋名醫束手無策,沒多久丞相就死了,而年紀小的蕭沿卻不知為何活了下來。”


    “卻也從此病痛纏身,命不久矣的苟延殘喘罷了。不久,丞相夫人傷心憂鬱過重,跟隨丈夫而去。自那以後,蕭沿整個人都變了,像是沒有感情一般,整個人清冷疏離至極。”


    “現在看來,蕭沿終於是要造反了,為父、為母、也為他自己報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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