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輕人抿抿嘴,又搜腸刮肚一番,學著他大哥說了許多關切的話,在鄒庭秋麵前做足了樣子,才裝作依依不捨地隨著人離開了。


    鄒雪晴這才長舒一口氣,向椅背上靠去,突然碰到一個圓圓潤潤的東西,摸出來一看,竟然是一枚玉佩。


    “平。”她念著,大概是他的名字吧。


    “姐姐。”一直沉默的小靜恆說道,“要不要恆兒跟過去看看?”


    “不用。”鄒雪晴搖搖頭,“你快些回去吧,幫姐姐看著父親就好。”


    “嗯嗯。”小靜恆鄭重地點點頭,鄒雪晴握緊手中的玉佩,難掩擔憂的神色,這次事情可能真鬧大了,她怎麽都想不到,鄒庭秋竟會這般步步緊逼,不知道那個人能不能擺脫險境。


    作者有話要說:


    四叔公這時候才三十幾歲,感覺被我寫蠢了的樣子,還是無腦發糖最好了23333333


    第33章 王平


    鄒庭秋與人並肩同行,時不時問上幾句,譬如家世出身,師從何人,學得哪些本事,對方都一一作答,裝得一副謙良恭謹的模樣。鄒庭秋琢磨不透,年輕人所說皆是有理有據,甚至話裏提到的幾個人,他還曾有過點頭之交。


    “前輩,很快就要到鎮上了,天色已晚,您還是早些回去吧。勞你相送,晚輩著實慚愧。”年輕人抱拳行禮,眼神卻很精明,鄒庭秋掂量著,若是一直窮追不捨,這於理於情都說不過去,便溫言了幾句,獨自回去了。


    年輕人看著他前腳離去,後腳就禦劍而行,直奔鄒雪晴的住處。


    正在屋裏擺弄藍玉簪的姑娘,忽然聽見有人在敲窗戶,心下疑惑,便低聲問道:“誰?”


    “鄒姑娘,是我。”


    鄒雪晴一聽,趕緊吹滅了眼前的蠟燭,回道:“窗戶沒鎖,進來吧。”


    話音剛落,一個年輕的身影就推窗而入,轉身又關好,笑道:“姑娘莫要緊張,我來時已經處理好了,不會有人發現的。”


    鄒雪晴頓時紅了臉,又把蠟燭點上,才問道:“公子是來取玉佩的麽?”


    “不全是。”年輕人也不含糊,開門見山,“我來,是想幫姑娘一把。”


    “幫我?”鄒雪晴側頭,垂下眼簾,似乎在揣摩年輕人話中含義,對方解釋道:“我看姑娘今天受了委屈,想幫個忙,權當送我藍玉簪之情。”


    “啊,這個啊。”鄒雪晴輕嘆,伸手取下瓶中花簇來,道,“公子想要多少便拿去,今日讓你難堪了,是我不好,萍水相逢,不敢受人恩情。”


    “哈哈,姑娘是位好姑娘,我就是見不得好姑娘受委屈。”年輕人看著她,略有同情地說道。


    鄒雪晴抬眼注視著他,第一眼隻覺此人純粹長得好,眉目如畫,月朗風清,可這會兒眸色清亮,眼神堅定,仿佛天下無往不利,大有廣避寒士的俠客氣概。鄒雪晴想想那些話本裏勾勒的少年英雄形象,忽然就笑了。


    “姑娘笑什麽?我說得不再理麽?”滿心期待回應的年輕人還很認真地表達著他的不解,“實不相瞞,我有個和你年紀相仿的妹妹,嗯,應該比你還要稍微大一些。她這個年紀的時候,活蹦活跳的,跟個兔子似的,我都架不住。”


    鄒雪晴抿抿嘴,道:“那也是福氣。”


    她若雙腿未廢,本也可那般快樂啊!


    “所以說,我是真心實意望著姑娘好的。”年輕人見她如此神情,就知道自己說到了點上,便繼續道:“雖然我與姑娘緣分淺薄,可誰說一麵之緣就不能出手相助呢?前人尚有路見不平,拔刀相助之說,我如今也算是英雄救美,何樂而不為?而且眼下這情況,恐怕也由不得我全身而退。”


    鄒雪晴一聽,又是一陣輕笑:“公子這番話,就好像我不受這恩情,便對不起先賢,對不起你了。”


    年輕人笑道:“我這人,書讀得不算好,但理還是分得清的,姑娘笑我才疏學淺可以,笑我這番心意就不行了。我隻是看上去豁達,內心還是很柔軟,很容易受傷的。”


    鄒雪晴笑得有點歡,輕輕咳了幾聲,眼淚便出來了,道:“公子風趣,弄得我都不好意思拒絕了。”


    “那便好。”年輕人上前幾步,取過鄒雪晴手裏的藍玉簪,道,“某姓王,單名一個平字。”


    “雪晴。”


    王平跟著叫了一聲:“雪晴?”


    “對。”姑娘的聲音很脆,和她這個年紀一模一樣的美好,“鄒,雪,晴。”


    “挺好聽的。”王平轉而又把手裏的藍玉簪分出一半來,奉上去,道,“一點心意,還望笑納。”


    鄒雪晴驚訝於這人的舉動,但很快就反應過來,當真如她猜想的那般,是位很有想法的公子。


    “多謝。”她接過花,微笑著點了點頭。


    王平道:“今日雖然暫且瞞過你四叔公,但紙裏包不住火,這戲還要演下去。”


    鄒雪晴想到今天他溫情脈脈的耳語,難免微妙,問道:“如何演下去?”


    難道真要在眾人麵前卿卿我我麽?對著這個不知從何而來的陌生人?


    王平聰明,一眼就看出對方心思,道:“姑娘放心,隻是做做樣子,不會有越矩的舉動的。”


    “嗯。”鄒雪晴遲疑地點點頭,仍感不安。


    王平又道:“另外,我的玉佩,煩請姑娘保管一段時日,若有人問起來,就當定情信物,糊弄一番即可。鄒|老|太爺那邊,我會處理好的,姑娘莫要煩心。雙腿不便,本就抑鬱,若是再勞心傷神,恐怕真會憋出病來。”


    “不勞公子掛心。”鄒雪晴見他話語仍是客氣,便知道這人未做他想,就稍許安定下來,道,“不過我太|祖|爺爺那裏,你打算如何呢?我四叔公肯定會提起這件事,宜早不宜遲,還要盡快打算。”


    王平嘴角微微上揚,道:“我和寶寶商量即可,那孩子受寵,隻能從他那裏找個辦法。”


    鄒雪晴困惑道:“公子如何得知我弟弟受寵?又如何斷定太|祖|爺爺會因此讓步?”


    王平笑道:“這第一個問題,天下皆知,姑娘深居簡出,不知外頭人言,自然可以理解。這第二個問題,姑娘過幾日便知。”


    鄒雪晴沉默不語,對方又循循善誘道:“手心手背都是肉,老太爺不會不管的,姑娘養在深閨人未識,未成不是件好事。”


    鄒雪晴攥緊覆在腿上的毛毯,道:“可是困於籠中,就算一世平安,也不快樂。”


    “事在人為。”王平蹲下身子,注視著鄒雪晴的臉,道,“終有一日,會得償所願的。”


    姑娘看著眼前這張信誓旦旦的臉,忽然就嘆了一口氣:“公子啊,你不懂,這恩恩怨怨,因因果果,不是一筆兩筆算得清,寫得明的。”


    “我懂。”王平淡淡地說道,“父母逝世之日,家道中落之時,這人情冷暖,世道艱險,便已嚐了個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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