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堂騎士們有新的發現,情報在追蹤哥布林泥濘足跡的途中由他們三人傳播給其他騎士,很快,地穴的位置格外被騎士們注意。


    “報告!這裏也有地穴!”


    “用探測術查一下。”


    ……


    “報告,裏麵沒有哥布林的氣息,應該是空的,但……”


    “但什麽?”


    “我能力有限,沒有偵測到地穴盡頭。”


    “你不是高階探測術嗎,三千米都沒能探測到地穴盡頭?”


    “是。”


    事情開始變得詭異起來。


    騎士們追蹤哥布林離開地穴後的去處,方向毫無邏輯,有些足跡去往混沌大陸南向,有些足跡則是去往東邊,


    或是西邊、或是北邊,四處都有,且都還是在大陸邊緣的盡頭消失,那些神堂騎士趕到的時候,有些位置盡頭已經有幾名混沌騎士駐足。


    “見過混沌騎士大人!”


    眼見那幾些混沌騎士手從腰間的劍柄上滑落,轉身憂鬱的回應著順應足跡追蹤來的騎士:


    “這邊的哥布林已經殺完了,你們去別處看看吧。”


    “是!”


    其餘追蹤到盡頭的、追蹤到大陸邊緣臨近大海懸崖邊的神堂騎士們,無一例外都遇見了駐足岸邊的混沌騎士,至少都是能一眼看出那些是混沌騎士著裝的同伴,


    有混沌騎士的知會,他們隨即離開,去往別處的更遠方追查哥布林餘孽。


    “感覺哪都不得勁兒……”


    一個擅長感知類的自然係魔劍士,他是神堂階層的騎士,同行的一名騎士是他從小玩到大的死黨,兩人都是隸屬於神堂層的精英。


    “咋地啦,身上又癢了?”


    死黨晦澀的笑著關懷道,看著他騎在戰馬上不安分的抓耳撓騷,一副憋屈煩悶的模樣。


    “是啊,嘖,自從去到過大陸岸邊,就時不時感覺身上發癢。”


    “不會是海風過敏吧?”


    “才不是,對啥過敏我能不知道,我自然係的魔劍士,也根本不可能對海風過敏。”


    死黨笑著調侃:


    “那就是幾天沒洗澡了?”


    “去你的,不會說話就閉嘴。”


    “哈哈哈哈~”


    走過一段路,他們又發現了哥布林的足跡,順著足跡繞了兩個大彎,最後又是不約而同的去到了大陸南岸盡頭。


    “……見過混沌騎士大人。”


    駐足於岸邊的混沌騎士背對著他們兩人,聽見行禮問候聲,混沌騎士稍稍側過身,露著半邊麵龐淡漠回應:


    “這裏的哥布林已經殺完了,你們去別處看看吧。”


    兩個神堂騎士心裏感覺有些奇怪,身上發癢的那個神堂騎士更是心頭難耐,自發覺得身上有螞蟻再爬。


    但耐著疑惑與瘙癢,他倆還是低聲回應完,勒馬轉身離開。


    走遠一段路,離開南岸邊已有三四公裏遠,發癢的神堂騎士不知什麽時候,被身旁的死黨發現,他雙手指頭指甲縫中,抓得全是血漬。


    “喂!”


    死黨趕忙勒停下馬,拉住他戰馬的韁繩,急切的問道:


    “你怎麽回事!你在幹嘛啊?”


    “不知道,我……我好痛苦,好像是直覺告訴我……我……”


    “下馬!”


    將同伴扯下馬之後,看著他還在不停的愈發使勁的抓撓著頭皮和臉頰,死黨顧不得那麽多,抽出一條繩索將他的雙手挽到背後綁住。


    頭皮抓爛到溢血不止的騎士開始逐漸暴躁、發瘋似的的蹦躂片刻,隨後倒在地上蠕動嘶吼起來:


    “放開我!”


    “你到底怎麽了,現在是什麽情況?”


    死黨耐著性子質問,隻見眼前倒在地上掙紮的同伴大口啃咬著地麵的草根與泥濘,死黨瞪圓了雙眼,憤怒的彎腰伸手將他衣領抓住扯起來,使其麵朝自己,接而大吼:


    “你到底怎麽回事!!”


    “我、我……”


    看著口中滿是泥濘的戰友,嘴裏痛苦咀嚼著野草,淚眼朦朧的支吾:


    “我不想死……帶我離開……帶我離開這裏,這個世界要毀了……”


    死黨心頭一顫,


    回憶以前,他從不會狼狽到這種地步,他是感知類自然係的魔劍士,劍術高超的基礎下,加以超絕的未卜先知的天賦,讓他足以晉升神堂層成為神堂騎士,並在一眾神堂騎士中名列翹楚。


    以前的數次出征戰役中,他的天賦能力也都發揮出了起效,僅憑心靈直覺指揮著、輔佐著出征部隊避凶就吉。


    可這次,到底是什麽樣的直覺,能直接讓他心牆崩塌、精神奔潰?


    死黨狠狠的扯住他的衣領,軟甲鱗片紮進死黨戰鬥的手背上,這點兒疼痛他毫不在意,他更想問明白,眼下的這個天賦超絕的兄弟,到底預見了什麽,能讓其這般絕望。


    “說!告訴我!你預見了什麽!”


    死黨狠狠的扯著衣領,領口勒掛著他的脖子,痛苦嗚咽中,淚涕交加的臉龐上模糊不清,聽其絕望的哭訴僅能清晰訴出的‘真相’:


    “你沒發現嗎,你真沒發現嗎,我們沒有勝算的啊,那是邪神、那就是邪神……”


    “誰!”


    死黨厲聲質問,雖是口頭上強硬,但他此刻的內心也已經開始止不住的發顫,他與眼前這名死黨從小玩到大,實力亦是相當,連他都能如此恐懼,恐懼到絕望……


    自己有何曾足夠實力麵對?


    聽麵前被拽住衣領的戰友怯弱的、神經兮兮的說著:


    “我才明白,給我直覺發來預警的不是哥布林,是我們所見的混沌騎士……但真實的一麵,你知道嗎,他們才不是混沌騎士,真正的混沌騎士……死啦!都已經死啦!你知道那偽裝成混沌騎士站在岸邊的是什麽嗎,不……我也不知道,至少那不是哥布林,我們還能做些什麽?你聞到飄來的海風中的血腥味了嗎?被掩藏到幾乎完美的海風中,還是能嗅到一絲絲的血腥,我們連混沌騎士們的屍體都看不見,我們隻是神堂層的實力,我們能做什麽?我們能做成什麽啊!”


    真相——


    就此披露。


    死黨被真相震驚到錯愕的鬆開了雙手,傻傻呆滯的愣在原地,眼神空洞的望著他們遠離的方向,那處,是南向海岸。


    被鬆開衣領的戰友,倒地繼續瘋狂的啃咬吞噬地麵上的野草與泥土,顯得瘋癲、毫無理智。


    半晌,呆滯的神堂騎士回過神來,想著這種消息一定要傳達給其他的騎士,低頭一眼看到跟前被刨得無比亂遭的地麵,卻不見自己的戰友。


    “……”


    再稍稍抬高視線,前方,數十米遠,親愛的戰友在那夕陽下,倒地蜷縮的身軀貼近地平線。


    他猶豫了片刻,腦海中思緒萬千,從來來想過,自己的死黨會以這樣屈辱狼狽的方式死去——


    他吞吃了不知多少野草與泥土,為了逃避世界末日的折磨,為了麻痹自己,


    他選擇了自盡。


    場景下,作為他的戰友兼死黨,這名神堂起身走上前去,彎身一把將其抱起,扛放至對方的戰馬上。


    隨後萬般憂愁的目光看著戰友死後被淚水模糊的麵龐,抬手輕輕拍了拍戰馬,口中,為戰友送去哀悼:


    “回帝國去吧,落葉歸根,你不是怯懦的死去,你給了我們無盡的價值。”


    馱著屍體的戰馬好像也聽懂了人話,轉向朝著帝國城都所在的方向,緩緩邁動鐵蹄。


    夕陽時分,黃昏至此仍餘暉未盡,


    送別戰友的神堂騎士翻身上馬,誓要讓這個秘密宣之於眾。


    【神主的手筆,進行的差不多了。】


    ‘混沌騎士’駐守在海岸邊,勸退了一批又一批的神堂騎士,聖殿騎士不會途經與追蹤至此,有也是極少,他們聖殿騎士大部分都在大陸內的範圍,


    多數混沌騎士,已然遭重。


    “報!——”


    那名帶著消息的神堂騎士,策馬疾行數十公裏,終於將消息傳遞開來。


    ……


    “你說的屬實?”


    這名神堂騎士不免被質疑,唯有表現得無比堅定的表情,哪怕是謊言,他也要讓死黨的付出值回代價:


    “我親眼所見,我拚了命才從那些假冒的混沌騎士手中逃亡出來,你要不信,大可自己去試!”


    “這件事情……”


    恩佐斯收到這個情報,一時間亂了手腳,麵前的神堂騎士言辭逼人:


    “你還需質疑,大可去南岸懸崖下看看!那裏堆了多少混沌騎士的屍體!”


    “……”


    恩佐斯的目光冷漠消沉,情緒被壓抑,他知道現在的混沌騎士作為此次出征隊伍中最強大的主力,如今被通殺是多嚴重的後果。


    如今,還未正式開戰,局勢已經形成大逆。


    恩佐斯躊躇片刻,決絕轉身對身後聖殿騎士下令


    “傳我命令,集結全部聖殿層騎士,正南向海岸三十公裏處匯合!”


    身後一眾聖殿騎士喝聲接令:


    “是!”


    隨之,聖殿騎士們四散而去,開始火速召集其他位置還在巡遊的騎士。


    命令部署下去之後,恩佐斯回頭看向眼前回來報信的神堂騎士:


    “有柏盧大人的消息嗎?”


    “……沒有。”


    恩佐斯建議道:


    “感謝你上報的消息,柏盧大人那裏一定也需要知曉這件重大的情報,刻不容緩。”


    神堂騎士立即調轉馬頭,大聲回應且快速拉起鐵蹄疾馳遠行:


    “我會盡快找到柏盧大人並通知他的,你們自己小心!”


    在那名神堂騎士離開後,此次出征中的所有騎士,心中的壓力驟增到了極點。


    不少馬蹄疾馳的騎士俯身策趕,少有並行的戰友閑話也不見多說:


    “邪神露頭了?”


    “邪神倒不至於,帝王那邊的打算應該是讓王威魔主與咱們合作,帝王也可能會親自動身,與邪神硬碰硬。”


    “我們這邊的麻煩是……”


    “沒有什麽恐懼和焦躁是比【未知】來得更讓人折磨。”


    “嘁!”


    “速度盡快,我去左邊找,你去右邊!”


    “好。”


    混沌騎士盡數被滅,未知的魔物頂替了他們的皮囊與身份,這個訊息像風一樣被傳開,原野上的騎士們皆知。


    同樣的,遠處的風了飄進了‘混沌騎士’的耳中。


    【神主已經在回來的路上了。】


    【那些玩具還挺聰明,你打算什麽時候收場?】


    【再等等吧,絕望與美酒相仿,發酵需要時間,醒酒也需要時間,不夠香醇入味,怎能值得投入的等待。】


    【要留出時間收拾場子,別遭了神主的興致。】


    【你放心~】


    邪神的造物,與魔主有本質上的不同,原初魔主曾經在很早的時候就提醒過王威,就是不知道王威到底有沒有記在心上。


    至少現在看來,在迪達爾的眼中,王威訓練底牌的手段,連一開始的方向都是偏的,


    這讓迪達爾忍不住擔憂。


    有些事情,迪達爾迫於計謀,它不能直接對王威坦明,雖是靈魂綁定,在靈魂綁定狀態下,意識思考內容共通,但其實不然,這種【共通】作用是迪達爾的謊言。


    迪達爾身為原初魔主,手段遠比王威想象中的多,混沌大陸遠在沒有存在之前,迪達爾就已經存在,僅僅是混沌大陸兩萬前的曆史,對於迪達爾來說,這都還隻是一個小片段。


    隻留存在迪達爾割舍給王威、納入王威體內與其綁定的靈魂碎片上被拷貝過去的碎片記憶,光是混沌大陸前兩萬前的變遷記憶,迪達爾見證的可遠遠不止這些。


    王威仍不知道,迪達爾有些時候幾乎處於不思考的‘休眠狀態’,其實是因為沒必要而已。


    留存在王威體內的迪達爾靈魂碎片自成個體,擁有獨自的自主意識,而與迪達爾靈魂碎片定下契約的王威,能與迪達爾靈魂碎片共享記憶、思考內容,


    但王威不知道,迪達爾本體的思考內容並不會與王威意識共通,卻能與迪達爾自己的靈魂碎片共通。


    迪達爾本體能知道王威的算計,


    王威卻沒能摸清迪達爾的底細。


    ‘溫馨提示,你的時間不多了哦~’


    迪達爾靈魂碎片意識在王威體內識海中悠悠說起,王威總感覺它沒安好心:


    ‘你是指什麽?’


    迪達爾又是習慣性的在這種時候賣關子:


    ‘這麽簡單的事,多麽淺顯易見的預兆,還要我擺明了說,那就沒意思了哈~’


    王威頓了頓,視線一直關注著下方赤紅山地裏的那些學生:


    ‘你是說邪神?’


    迪達爾少見的用著很和藹正經的口氣說著,有那麽幾分模仿王威身在人前的客氣樣:


    ‘好比雙方都知道要幹仗,人家在準備火藥炸彈,戰場上布置地雷,投石機瞄準了你的城鎮,而你卻在專心蹲家裏磨刀。’


    迪達爾幾乎是說的很直白了,


    就差明麵上將意思說出來:邪神籌備的手筆遠遠不止哥布林,帝國城都內部也將有危險。


    王威不再與迪達爾接話,而是內心開始惆悵。


    想著之後不久即將展開的征戰,


    帝國那邊,說到底也隻會演變成個人主義的戰爭,


    帝國的那些騎士?不,他們根本幫不上忙,在絕對的實力麵前,數量從不是取勝的關鍵,終究會是王威與西蒙的同一戰線來對抗邪神。


    而邪神……


    除卻哥布林之外,邪神還有什麽手段?王威對其一無所知。


    時間不夠了,不能再這樣任由眼下十一名學生散漫的成長,縱使眼下的那些學生已經是拚盡全力狩獵魔獸,但在王威眼中,他們還是成長的太慢。


    王威開始急於求成,而這正是迪達爾樂於見到的發展。


    隻見王威揮手一擺動,將幾道魔影揮散降落至赤紅山地的地麵上,砰然幾聲,虛幻烏黑的魔影被創造出實體,十一尊深淵使徒,赫然誕生。


    八階的深淵使徒,給還在赤紅山地中狩獵的黑色魔獸們,以及所有還在赤紅山地上苟活亡命的弱小魔獸們極強威懾。


    他們盡數被震撼,身軀僵直。


    學生們知道,這是老師的手筆,但這又是為何?老師為什麽要一下子放出十一尊深淵使徒?


    難不成還想我們一人對付一尊?


    王豐陽與他組隊行動的同學們麵見前方赫然現身的深淵使徒,龐大的魔能威壓與偌大的體型瘋狂警示著他們的神經:跑!


    但沒曾等到王豐陽他們以及其他學生轉身拔腿,王威於上空揮手後一章捏拽成拳頭,隔著高空數百上千米遠,將那些剛創造出來的八階高等智慧魔物,並數捏碎——


    嘭!!!


    學生們以及那些苟活於赤紅山地上的魔獸們,眼見才降生的災厄又頃刻破滅,心髒懸起又跌落的刺激久久不能平息。


    “這是……”


    十一尊深淵使徒被抹滅,身形崩毀後卻留下了它們的晶核,十一顆巨大宛如成年人體型的紅色橙色晶核,從上空盡數墜落至地麵上。


    高空不見人影的地方,結界內頂端傳來王威冷漠淡然的指令:


    “一人一顆,吃下去。”


    學員們亢奮難耐,心頭狂跳不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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