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春宴啞然,覺得自己是聽錯了,忍著笑又問了一遍,“你想喝什麽?”一字不差,秋瑤認真重複道:“清晨裏玫瑰花瓣上的露水。”陸春宴的憋笑破了功,肩膀顫了顫,半靠在椅子上,笑了半天。管家出去問了一圈,也沒問出這孩子是誰家的。回到飯廳,就聽到陸春宴的笑聲。他走到陸春宴身邊,在他耳邊說了幾句。陸春宴側頭看向秋瑤,隨後問:“你家住哪?要我讓人送你回去嗎?”秋瑤現在剛能化成人形,還不能離開本體太久。他現在已經是覺得有些疲憊了,就搖著頭說:“我自己回去。”他把杯子裏的水喝完了,窗外還是陰沉沉的,今天應該是不會出太陽了。秋瑤走到陸春宴身前,他指了指自己身上的衣服,“謝謝你給我衣服穿。”又指了指桌上的早餐,“還有謝謝你請我吃飯,雖然這些我都不能吃。”陸春宴又想笑了,管家瞠目結舌看著秋瑤,最後又聽秋瑤說:“明天還能來找你玩嗎?”“又要逃課?白天不行,晚上吧。”秋瑤翹起嘴角,笑得很開心。第3章 3陸春宴在這個春天遇到了一個說隻喝玫瑰露水的小朋友。他在宅子裏也是閑散,便就當有了個可以解悶的小朋友。他們交換了名字,秋瑤聽到陸春宴的名字,就笑了,“春天的宴會?好聽……我最喜歡春天了。”陸春宴則把“秋瑤”兩個字,默念在唇舌裏。春天的傍晚,霞光萬道,田野的翠綠蒙上了一層淺金色的光。秋瑤走在前麵,陸春宴跟在他身後,前麵的小孩蹦蹦跳跳,頭發絲都像是在跳舞。陸春宴讓他慢一些,秋瑤就停了停,結果下一秒跑得更快,沒跑多久,人就摔了,滾在地上,滾了一身的泥。陸春宴在後頭笑,問他幾歲了,怎麽那麽毛毛躁躁。秋瑤慢吞吞從地上爬起來,拍了拍褲子,“我十八了。”別的桃樹三年就開花,他到了十八才剛開,秋瑤都不好意思說出自己的年紀。陸春宴有些驚訝,“十八?我還以為你沒成年,那你現在不是應該高三了嗎?”“高三?”秋瑤困惑地看著陸春宴,想了想還是打算順著對方的話說下去,他點頭道:“是高三了。”“高三還逃課?”“高三就不能逃課嗎?”秋瑤望著陸春宴,一臉無辜。陸春宴已經暗自給秋瑤打上了不好好學習的標簽,又想著念不念書是人家的事,他也不用瞎操心,便笑著搖了搖頭,“也不是不能。”秋瑤對好多東西都覺得新鮮,他來找陸春宴玩,總會問很多問題。可那些問題又不會涉及陸春宴的隱私,而是一些讓陸春宴覺得很荒誕可又好笑的。那位自己說自己十八歲的高三學生,問陸春宴一天有幾個小時,一年四季裏為什麽夏天那麽熱,有什麽辦法能讓冬天消失嗎,玫瑰花的露水究竟是什麽味道……陸春宴記得自己那段時候好像每天都在笑,所以當外麵陶媛跳樓的事情慢慢平息,假期結束時,他特意讓人去采了整整一瓶的玫瑰露送給秋瑤,就當是小朋友分享了快樂的答謝。秋瑤抱著那瓶玫瑰露愛不釋手,都舍不得喝。他回到了桃樹裏,想了好久好久,自己要送陸春宴什麽。桃枝上的花瓣動了動,花季快要過了,幾片小花瓣慢慢掉下來。他想,如果能夠授粉,也許他還能結出桃子來。第二天傍晚,他像是往常一樣去找陸春宴玩。“陸春宴!”宅子裏的傭人都已經認識他了,聽到他喊著陸先生的名字,便叫住他,對他說:“陸先生已經走了。”“走了?”秋瑤站定,困惑地問:“去哪裏?”“回去了呀,他來這邊隻是休假,玩夠了,還是得回去的。”秋瑤張著嘴,似乎是還未反應過來。他像隻小狗跑到了陸春宴的房間,在房間裏打轉了好幾圈,才慢慢意識到,陸春宴是真的離開了。……十年前還是一片耕地的海新區,在十年中高速發展,如今已經成為高安市的金融中心。信息發展時代,各類報道層出不窮,前陣子鬧得沸沸揚揚滿城風雨的大明星跳樓事件也逐漸平息。郭詔安接到陸春宴回來的消息,就讓人裏裏外外把陸春宴住的地方和辦公室打掃了一遍,又把些天的公司報表數據全都整理出來發送到了陸春宴的郵箱。陸春宴一回來,便接連著開了兩天的會,郭詔安又體會到了那種快要猝死的過勞狀態。淩晨三點,公司大樓裏靜悄悄的,大片的燈都滅了,隻有頂樓的一層還亮著幾盞燈,幽幽暗暗的彰顯著社畜的苦悶。陸春宴從屏幕前拔出頭,後背貼在椅背上,摘掉眼鏡,閉上眼。他休息了片刻,便坐了起來,拿起杯子看了眼,咖啡沒了。陸春宴站起身,推開門走了出去。辦公室裏已經沒人了,陸春宴走到茶水間,剛過去便愣了。郭詔安正咬著叉子看著微波爐的轉表,陸春宴拿著水杯走到他身後,“你怎麽還在這裏?”郭詔安嚇了一跳,叉子差點紮到舌頭。他回頭看著陸春宴,心虛道:“陸總,我是您助理,總不能讓您一個人留下來加班。”陸春宴翹起嘴角,指了指那微波爐,“裏麵轉了什麽?”“一桶泡麵,實在是餓了。”“怎麽吃這個?多不健康。”陸春宴不讚成的皺了皺眉,他說:“走吧,下班了。我帶你去吃點別的。”郭詔安聽了眼前一亮,立刻把微波爐給關了,也不管裏頭的泡麵了,屁顛屁顛地跟在陸春宴身後。郭詔安開車,陸春宴坐在車後,摘了眼鏡,扯開了領帶,衣領散開。他挽著襯衫袖子,側頭看向窗外。淩晨三點白日裏看著死氣沉沉的桐平路,一到晚上就跟打了雞血似的,紅燈酒綠紙醉金迷的生活才剛剛開始。陸春宴放下了工作的樣子有那麽點斯文敗類的感覺,郭詔安是聽過自己這位老板的風流債的。隻是他一直以來都勤勤懇懇做著一個合格的社畜,下了班後就宅在了家裏,聽歸聽,這親眼看到還是第一次。陸春宴大概也是想要放鬆一下,找了家靜吧,裏麵的薩克斯吹得不錯。他們坐在靠窗角落裏,點了一些吃的。郭詔安先是客氣了幾句,後見陸春宴是真的沒有想吃的意思,便就大快朵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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