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隻倒黴耗子不知何時鑽到鬆軟的泥土裏去了,此時的二人也沒空再關心它,他們的所有注意力全被眼前的這道禁製給吸引住了。


    從土質改變的時候阮陽就已經猜到這裏離水不遠,然而卻沒想到會是這樣的景色。甬道的盡頭遍布青苔,外麵的遊魚和水糙赫然昭示著這裏是水底。一道已經看不出原本模樣的小橋從甬道通向不遠處的那座水底宮殿,宮殿上爬滿了碧綠的水底植物,乍一看鬼氣森森。


    他倆走到甬道與小橋的交界處,卻再也難以進入一步,一道柔軟堅韌的屏障阻攔著他們,也擋住了那些遊魚和水。


    “結界?”阮陽戳戳那個氣泡似的屏障,它柔軟地陷進去又彈了回來。


    朔旌寒卻微微搖頭,取出先前找到的血淵徽章,將其按入屏障之中。


    徽章順著他的力道陷了進去,卻不像剛剛那樣將它彈出來,而是逐漸包裹住那枚血淵徽章。


    看到這裏阮陽也猜到了點什麽:“這是血淵的地方?”


    “恐怕連剛剛離開的那群人也不知道還有這麽一處地方。”朔旌寒看著腳下厚厚的青苔,道。


    阮陽看著那枚被屏障包裹住的徽章,原本堅硬的質地此刻卻好似融化了一般,化作無數條紅色線條流淌而下,緩緩打開了一條通往不遠處水底宮殿的道路。


    水被隔離開之後,水糙耷拉在這座小橋上,更顯得這座水底小橋岌岌可危。阮陽一邊試探著這座小橋的結實程度一邊奇道:“你怎麽知道這個徽章是用在這裏的?”


    朔旌寒越過他一腳踩上布滿水糙的破橋:“猜的。”


    阮陽信了,對這個平淡無奇的真相表示有點失望。


    二人踏上水底小橋,水糙濕滑,很容易摔跤,阮陽艱難地走了幾步,感覺下一秒就會摔個狗□□,終於忍不住抓住了前麵朔旌寒的袖子。


    朔旌寒的腳步一頓,回頭看了他一眼,露出一臉嫌棄,卻沒甩開他。


    他倆就這麽走到了水底宮殿的門口。


    “裏麵會有什麽?寶藏?”阮陽十分期待。


    “更有可能什麽也沒有。”朔旌寒道。


    阮陽堅持不信:“要是什麽都沒有,何必在洞口擺個屏障?”他試探著推門,沒推得動。


    “為了不讓水倒灌進地下。”朔旌寒坦誠而務實。


    阮陽:“……”好像說得挺對。


    但是即便如此,他依然沒有放棄進入宮殿一探的打算。


    ☆、隔壁水底也有宮殿


    門推不開,阮陽東摸摸西敲敲,覺得一定有機關可以開門,然而朔旌寒看他折騰了一會兒卻道:“何必這麽麻煩。”


    阮陽扭頭看他。


    他緩緩抽出自己的劍。


    阮陽似乎猜到他要做什麽了,立刻後退好幾步,騰出地方給他發揮。


    劍光一閃,大門果然被劈開了。


    阮陽十分捧場地鼓掌。


    朔旌寒嫌棄地看他一眼:“還不進去?”


    看著一片漆黑的宮殿,阮陽又慫了,不敢進去,默默伸手拽住他的袖子。


    朔旌寒嘆了口氣。


    其實要不是抱大腿不便於行動,阮陽更想抱對方的大腿來著。


    有朔旌寒這麽粗的金大腿在身邊,不抱白不抱!阮陽慫得理直氣壯。


    二人並肩踏入一片漆黑之中。


    還沒走兩步,背後的大門轟然合上。阮陽一驚,下意識扭頭去看,手中柔軟微涼的布料不知何時滑了出去,再一伸手,身邊空空蕩蕩,早已沒了朔旌寒的身影。


    這是老天爺不讓他抱大腿啊。


    阮陽心塞。雖說不知進了個什麽鬼地方,但也得硬著頭皮走下去。


    沒了大腿可抱他反倒不慫了,大步踏入黑暗深處,乍一看倒是很有點無所畏懼的架勢。


    幸運的是一路上沒有什麽危險,前麵很快出現了一絲光亮,阮陽加快腳步,眼前豁然開朗。


    出乎意料,眼前不是什麽陰森可怖的場景,小橋流水亭台樓閣,若不是不遠處的遊魚在頭頂遊來遊去,他恐怕要懷疑這裏不是水下,而是穿越到古代的大戶人家後花園裏來了。


    “有人嗎?”他不禁出聲問道,很快又自己搖搖頭:怎麽可能有人。


    果然沒人回應他,四周都是湖水,眼前唯一一條路通往湖心亭。他踏上彎彎曲曲的迴廊,不多時便走到湖心亭,亭子裏的石桌上還有一盤下了一半的棋,茶杯裏甚至還有半杯殘茶。好似這裏的主人隻是稍微離開一會兒,很快還會回來。


    阮陽研究了一會兒,沒有發現任何可能是機關的地方,一時間不知如何是好。走了這麽久也累了,他幹脆一屁股坐到石凳上,眼前恰好是那半局殘棋,下意識便開始揣摩。


    圍棋這東西阮陽隻是小時候跟爺爺學過一點,勉強可以糊弄外行人,眼前這盤棋顯然高深得多,他看了半晌,愣是沒看出個所以然來。


    怎麽下?完全看不出來啊。


    阮陽嘆了口氣,伸手準備去拿旁邊的棋子,卻不小心打翻了茶杯,半杯殘茶立刻傾倒而出,弄濕了棋局。


    “糟糕!”他趕緊把茶杯扶起來,想找個什麽把桌麵弄幹淨。看到有水淌到了棋盤下麵,他抓住棋盤兩邊,準備先將它搬到旁邊去,擦了桌子再把它放回來。


    結果棋盤剛挪開,桌麵上居然有一個圓圓的凹陷,裏麵正是阮陽找了半天的機關。


    “所以其實這上麵的棋局一點意義也沒有?”阮陽端著棋盤,喃喃道。


    虧他還苦思冥想了半天。


    找到機關之後,湖心亭突然動了,緩緩往湖對麵飄去。


    湖裏隱約有黑影晃動,阮陽再次戒備起來。


    也不知道是機關年久失修還是怎麽回事,湖心亭離開迴廊後嘎吱嘎吱飄到湖中央,突然就這麽停了下來。阮陽看看看離自己尚有一段距離的對岸,又看看早就離開很遠的迴廊,發覺現在這個四麵環水的處境十分尷尬。


    停在中間你逗我?


    他對這坑爹的機關絕望了,不管怎麽調戲它也不肯再動彈一下,鐵了心蹲在這裏不挪窩。


    這不行啊。


    他看看腳下深不見底的湖水,裏麵隱約還能看見晃動的黑影,十分詭異,打消了遊過去的念頭。


    既然不能遊,飄過去就是了,雖然現在他飄得還不是太熟練,但這點距離絕對沒問題。


    決定後,阮陽從湖心亭一躍而出,穩穩地懸在半空之中。


    很好。


    他看了看不遠處的對岸,往那邊飄去。


    然而就在他飄了沒多久時,腳下湖水之中異變陡生,巨大黑影破水而出,張牙舞爪地朝他襲來,一眨眼就將他拖進了湖中。


    唉,還是沒能保得住這身衣服。落入水中的阮陽遺憾地想。


    進入湖中之後,阮陽才發現卡在半路的湖心亭是因為底下被猙獰霸道的黑影死死纏住,看來這東西早有預謀,就是為了逼阮陽離開亭子的範圍,好讓它將他拖下來。黑影拖著阮陽片刻不停,直往深處鑽去,他動彈不得,隻來得及給自己加個防禦屏障,隔開湖水,以防自己憋死。


    黑影拖著他一直往下潛,越往下,這種藤蔓狀的黑影就越多,讓他有機會看清了對方的模樣。原本他以為是水底的某種植物或動物,然而靠近了才發現,它們竟然都是半透明的,像是煙霧或者影子,虛虛實實,看不真切。


    總之,怎麽看都不是科學可以解釋的東西。


    阮陽看看腳下,黑影的速度太快,本來湖底的光線就不好,現在四周更是已經隻剩下隱約的光影,模糊一片。


    它到底要去哪兒啊?阮陽感覺到水壓越來越強,不得不加厚了四周的防禦屏障。


    體內的靈力流失得越來越快,屏障隔不開冰冷刺骨的湖水,阮陽掙紮了一下,黑影卻纏繞得更緊,甚至於連四周環繞著的黑影們都虎視眈眈地動了一下。阮陽立刻不敢動了。


    就在他感覺快要活活凍死之際,纏在腿上的黑影終於將他甩了出去,鬆開了他的腿。阮陽被它一甩,立時摔到了一塊幹燥的地麵上,湖水也不知何時消失了。


    地麵格外凹凸不平,他這一摔頓時齜牙咧嘴,凍麻木了的軀體後知後覺有了觸感,順手往身後一摸,恰好摸出一個頭骨。


    啊啊啊!


    阮陽麵無表情地跟頭骨大眼瞪小眼,礙於這地方還沒弄清楚,不好出聲,隻好意思意思在心裏慘叫了一陣,然後將它丟到一邊。


    靈力運轉周身,很快烘幹了他的衣服,也讓他凍麻了的軀體恢復了一些知覺,勉強可以站起來行動了。匯聚靈力於雙眼之上,他抬頭看看漆黑的湖水,感覺牛頓還好沒有看到這一幕,否則死得不會那麽瞑目。


    跟水底宮殿裏一樣,這裏的湖水依舊在頭頂之上。


    他看清四周環境,順著滿地屍骨往深處走去。


    諸位前輩也不知是怎麽死的,屍骨越往裏越多,簡直堆成了一個坡。他手腳並用地爬上去,終於看見了被堆起來的骨頭遮住一小半的一扇門。


    他推了一下,果然紋絲不動。


    要研究如何開門,非得將這堆屍骨挪開才行。阮陽雙手合十,站在骨頭上朝四周拜了拜:“諸位別介意啊。”


    要是放在以前,阮陽看到人骨恐怕得做上好幾天的噩夢,然而現在看多了也免疫了,三兩下清出門口一小片空地,結果卻在地麵上發現一枚小小的徽章,擦掉上麵的泥土,血淵的花紋顯露出來。看這徽章的腐蝕程度,絕不可能是近幾年落在這兒的,想必是這些屍骨們身上帶著的東西。他看了看石門,對裏麵的東西忍不住好奇起來。


    是什麽讓這些血淵修士趨之若鶩?


    石門初看不顯,仔細撫摸卻發現上麵實際上有很多凹凸不平的紋路,阮陽摸索片刻,隱約覺得上麵有隱隱的靈氣環繞,忍不住試探著用體內的靈力去接觸它。


    這一試探卻出了問題,石門好似幹涸了許久初遇甘霖,拚命吸收他體內的靈力。阮陽暗道不好,想收手卻已經動彈不得。


    泛著瑩瑩白光的靈力從他的身體裏抽取出來,凝聚在石門之上,順著紋路的凹陷流淌蔓延開來,漸漸地鋪滿了整個石門。他這才看清石門上繁複瑰麗的紋路,並非他所猜測的血淵圖騰,而是一麵扇子。


    莫非這地方在被血淵占據之前就存在了?阮陽猜測。


    等到他體內的靈力消耗了大半,石門終於緩緩開啟,展露出裏麵的景象。


    門內依然到處是屍骨,阮陽往裏走了沒多久,就聽到一聲憤怒的長嘯,一道黑影以極快的速度沖了出來,抬手便抓向阮陽的腦袋。


    雖然阮陽踏入修真界時日尚短,可修為卻不低,當下一閃身,就躲開了老遠,讓對方抓了個空。與此同時,他也看清了來者的真麵目。


    這東西與外麵將他扯進來的湖中黑影似乎同出一脈,灰濛濛的一團。但眼前這個似乎更為高級一些,已經形成了人形,隱隱綽綽好似一條鬼影。它甚至還能發出聲音,抬手一拳就能在石壁上砸出一個深深的凹陷,根本不能想像這一拳砸在身上的情景。


    他似乎猜到腳下這堆屍骨的兇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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