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我接下來要說的才是有關這個世界的……”


    終於要說到重點了嗎?


    “在我死後,我能感覺到,我的靈魂還未徹底消散之時,被一股強大的力量吸走,再次醒來的時候,一切就好像沒發生過……然後就……”


    “然後就怎麽了……”


    “我……我想不起來……不對不對,我應該能想起來的……為什麽想不起來?”


    ……


    “這裏是什麽地方?”墨靈看著桌上的畫麵,抬頭問道。


    “帝器,虛無實界。”


    老者解釋道:“在很久以前,曾有位修士,坐一小舟之上垂釣,順流而下,忽逢一片桃花林,又遇一山洞,隨進其中,山洞之後,乃是一片與世隔絕之地,那裏的人們幸福的生活著,不為外界的事所幹擾,乃是地上仙境。”


    “真有這樣的地方?”


    老者笑了笑:“不知道,但那位修士後來卻是成為了大帝,並且煉製了這帝器,虛無實界,後來,又有幸被我所得。”


    “你到底是什麽人?”


    “魚夢仙人。”


    墨靈此時才得以探查出眼前老者那可怕的修為,真仙境。


    墨靈第一個擔憂的,便是周玄墨的安危,真仙境,是他們無論如何也不可能敵過的對手。


    “看看吧,這場夢,也該到了尾聲了,你既有緣,那便和我一起見證吧。”


    “前輩,我們……”


    “我知道你所擔憂的,但是……這可是帝器,就連我,也隻是能夠使用它,而非徹底駕馭它,過了不知道多少年的光景,這帝器也已經快要走到盡頭了,你的主人,能不能從這帝器之中逃離,就要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眼前自稱魚夢仙人地老者看起來並無惡意,但這帝器居然這麽強大,連真仙境也無法完全駕馭,那周玄墨又怎麽能……不,我要相信他,就像以前一樣,但我不能坐視不管,我得去幫他,在這之前,自己弄明白這裏的一切。


    “前輩,這虛無實界到底是什麽,這裏又是怎麽一回事?”


    “虛無實界,摘錄現實世界的一角,在虛無實界內部生成一模一樣的部分,這都城就是大玄最後的景色,皇天城,而在其中生活的人們都是皇天城化為灰燼那日死去的人們……


    問你一個問題,你覺得,在墜入黑暗,和邁向光明,這兩條路上,哪個流血更多?”


    墨靈不懂這些大道理,但簡單理解的話,無疑都是戰爭,隻要是戰爭,怎麽會分的出流血多和少呢?


    “我覺得……這根本分不出吧……”


    老者點點頭:“是啊,天下的事,沒有不流血能做成的……真仙又如何,大帝又如何?這世道該是怎樣,還是怎樣,誰又能控其左右呢?”


    “當然有,天道……”


    老者搖了搖頭:“我就是此界的天道,可是,有何用呢?我在這裏待了數百年,卻也不得其解,縱使天道,也有力不能及之處,看這皇天城……你可知,它毀了多少次?又重建了多少次?”


    墨靈越聽越不懂了。


    “我曾追尋那位大帝的腳步,試圖找到那片世外桃源,但最終,隻找到了這虛無實界……我將大玄最後的光景在這其中複現,讓那些死去的人們得以在此地重生……


    但我並不是在做什麽好事,我是想看看,世上能不能有世外桃源……就這樣,我在此界扮演天道,操控著這些渺小之人的命運,讓他們按我的想法生活,


    可結果卻不盡人意,當人們逐漸不滿足於皇天城,他們就想要往更遠處探索,我隻能繼續收錄其他地域,再添新人,可是如此一來,


    不同文化,不同理念的人們,就會開始廝殺,死過一次的人,再死一次,我知道我這樣做和外界無二,於是推倒重來,這一次,我告訴他們世界就這麽大,


    但很快,他們便開始自相爭鬥,皇天城最終毀於他們自己之手,我又再次重來,如此反複,試了無數次,但最終……我隻得到一個結論……”


    “什麽?”


    “天道也不過是此界的見證者而已,縱使天道也無法讓這世界變成自己想要的樣子,事在人為啊,誒,一萬個人,就有一萬顆心,又怎能用一套法則去約束所有人呢?”


    墨靈低下頭沉思著,他的思維太過宏大,而自己,不過一個小小的凡獸,自己最大的願景,就是能和周玄墨在一起,兩人不在同一個階層,又怎麽能聊到一起呢?


    “我不懂這些,前輩,我隻想他平安無事……”


    老者搖了搖頭,和一個凡獸聊這些,還是太為難了嗎?


    “繼續看吧,看看他會如何從這虛無實界中逃出去。”


    ……


    陳宇什麽也想不起來,明明自己記得很多的,可……就好像被人操控了一樣,全都忘掉了。


    周玄墨沒時間等他想起來了,天快亮了,現在先帶他逃出去,把他留在這兒,隻會讓他反複受折磨。


    “先別想了,我帶你走。”


    周玄墨帶著陳宇飛簷走壁,輕鬆的跑出陳府。


    街上人還不少,周玄墨找了身幹淨衣服給陳宇換上了,這讓他看起來沒那麽違和。


    “真是……一模一樣……”


    “和你記憶中的皇天城一樣?”


    “嗯,比記憶中的皇天城,還要好上很多,那裏沒有這麽多笑的人……”


    周玄墨感覺這個年紀不大的少年,懂得卻不少,比許多大人都要成熟。


    “這樣不好嗎?大家都很幸福?”


    “好……可惜是假的,逃避現實毫無意義……真正的勇士,應該是在認識到現實的殘酷之後,還依然前行。”


    周玄墨微笑著點了點頭:“說的好。”


    這個少年讓周玄墨很敬佩,如果他還活著,那一定是位傑出的人才。


    ……


    風三林麵帶笑容的走在街上,這裏的一切都很美好,百姓安居樂業,老人小孩怡然自樂,多美好的畫麵啊,試問誰不會沉淪於此呢。


    在遙遠的天邊,墨靈也透過桌上的畫麵看到了風三林。


    “也是被卷進來的人嗎?看起來是位小有理想的修士,不知見到此情此景,會作何感慨呢。”


    魚夢仙人看著風三林,如果他沉淪於此美好,那他也會成為他們的一員,過於執著自己的理想,反倒會被困其中。


    風三林停下腳步,長舒一口氣,仰頭看天。


    “真是美好的畫卷呢,可惜啊,畫隻能是畫,人世間本就酸甜苦辣,百味人生才是人間。”


    風三林自是不會這麽虛假的美好所困,是選擇躺在這一圈棉花上,還是踏上那滿是荊棘的道路上尋找光明……風三林自有定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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