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瑜?”魏玨試探道。


    “是我。”


    林瑜聲音如夜鶯清亮,一如當初城牆之上,自信十足。


    “那天我和林校尉去尋你,發現你已經不在了。”魏玨有些高興道:“之後我有尋找你的消息,均無所獲,沒曾想今日會相遇。”


    林瑜頷首,答道:


    “那日我獲得妖魔斷指,你們離開後,我被紅世教大漢一路追殺,而後這紅世教小教主也現身,不得已之下,我躲進了白骨路。”


    “現在我和他都是白骨大聖傳人候選。”


    魏玨聽完,一臉唏噓,躲到這秘境中,難怪杳無音信。


    他望著白臉青年,


    這人就是紅世教小教主?


    “魏天驕,可願加入我紅世教。”小教主見魏玨望過來,笑眯眯道。


    這是他的職業病,每當見到天驕就忍不住拉攏對方入教,隻是另外一個人格總是礙事,搞得他往往功虧一簣。


    能進無相空間,


    代表對方也是一個天驕。


    小教主又見獵心喜了。


    而且現在時代混亂,出身底層的天驕往往有天賦也無法得到施展,大淵的人才篩選機製早已經崩潰,這就給了紅世教很好的時機,大淵不取,他們紅世教取。


    隻要搞定了天驕的父母親戚,把走投無路的天驕拉入教中,水到渠成。


    “邪教,沒興趣。”魏玨冷淡道。


    就紅世教搞的那些勾當,很難令魏玨對他們有好感。


    其實他也不太歧視王朝末年的宗教,無論是前世三國太平道教、還是明朝白蓮教,亦或者摩尼教等等。


    說到底,這些密教底層都是窮苦百姓。


    而王朝末年的密教崛起,也代表了第一波農民起義,對王朝、世家來說,他們是邪惡的,是秩序的顛覆者。


    但對密教的底層來說,他們隻是想活下去。


    如不是世不欲人活,底層人民又怎麽會拋棄家鄉加入密教造反呢。


    生活在農耕時代的百姓一直都很好糊弄,有口吃的餓不死,他們就不會造反。


    魏玨對這些可憐人報以憐憫。


    他們注定了要失敗。


    成為這轟轟烈烈大世的第一束煙火。


    “你們紅世教在城裏散播瘟疫,蠱惑鄉民,惡意加劇底層的負擔,更與邊關蠻狗勾結,與我的理念不符,道不同不相為謀。”


    “非也,大淵氣數已盡,我紅世教隻不過是推他一把罷了,有沒有紅世教,大淵都是死。”白臉小教主搖頭道,神情還是那麽悲憫。


    他隻以為魏玨忠於大淵。


    “說的簡單,輕輕一句就是無數人命。”魏玨譏諷道。


    “這時代太痛苦,漫漫長夜,誰能熬得過去?”白臉小教主道:“我紅世教隻不過是加速渡過黑夜的時間,免得他們太過難熬,若有人為此犧牲,他們應該榮幸,每多一個人犧牲,距離黎明就更近一分。”


    “黎明?”魏玨笑道:


    “你管蠻狗入侵,生靈塗炭,百姓重新換個奴役自己的新主人,這叫黎明?”


    “不是主人,是神。”白臉小教主臉上神光綻放:“我可為他們的神明,帶他們脫離苦海,我之盛世遠非大淵可比。”


    “有田同耕,有飯同食,有衣同穿,有錢同使......”


    魏玨冷冷一笑。


    “魏天驕如此不屑,想必有更高明的想法,不如與我辯論一番,你輸了便入我神教,為天下開萬世太平。”白臉小教主說道。


    又到了他拿手環節。


    他出道多年,從未出手,靠的就是一張嘴,凡事辯駁不過他,最後都臣服於他。


    “我沒有想法。”魏玨說道。


    白臉小教主眼睛一亮:“魏天驕既然沒有思考過,有何資格來質疑我教神策?”


    上等的,能有資格與他神策辯駁三天三夜,最後稍遜他一籌。


    中等的,有想法,卻十分模糊,往往碰上他的神策,不堪一擊。


    最下等的,就是魏玨這種,連想法都沒有就嘴硬反駁,要反駁可以,但如果駁倒他的神策而不提出更好的策略,根本毫無益處。


    人生的選擇從來不完美,每一個策略都有無數人後悔,但總要選一個出來,因為不選也是一種選擇,坑更大。


    “我對你們所作所為很不爽,這就夠了。”魏玨負手道。


    白臉小教主挑了挑眉。


    如果他知道一個詞,很容易認為魏玨這種人,純杠精,就愛杠,又提不出新觀點。


    “大淵比紅世教做的更過分,你為什麽不反抗大淵?”白臉小教主說道。


    “大淵是狗,你們紅世教也是狗,五十步笑百步。”魏玨說道。


    白臉小教主臉都黑了。


    合著這家夥就是噴子,


    不僅噴他神教,原來大淵也噴,他還以為這魏玨對大淵忠心耿耿呢。


    “百代興亡朝複暮,江風吹倒前朝樹。”


    魏玨是穿越者,站在五千年曆史的高度上,更是經曆了農耕文明到工業文明的轉換,眼界上對農耕文明出身的白臉小教主屬於降維打擊。


    無論白臉小教主提出多少種想法,永遠逃脫不了農耕文明的局限。


    在魏玨看來,不管他畫的餅有多大,落到實處,那就是幾個勝利者坐在桌上,商討著如何分割百姓。


    王朝更迭,莫過如此。


    也就是說,紅世教也是醜陋,偏偏要把自己打扮成救世主,更臭不要臉。


    至於魏玨如何想的?


    沒有答案。


    世界本就是巨大的草台班子,所有的事情本就走一步看一步,隨機應變,但他不介意自己成為高懸天空的利刃,審判肉食者,不滿意就宰了。


    總有人要犧牲,為什麽不能是肉食者?


    “如果你跟老實交代你們紅世教怎麽分食百姓,我還高看你們一眼,但你們打著替天行道的名號,幹著吃人事魔之事。”魏玨嘲笑:


    “惡心!”


    “像你這種垃圾,冥頑不靈,確實沒資格入我神教。”小教主臉色變化,由白轉紅,譏諷道。


    而後又迅速轉白:


    “哎!方才那是我的心魔,當年立下宏願,拯救天下黎明蒼生於水火之中,於是斬除小我,未曾想邪念未盡,留下此等大患。”


    說罷,做出苦惱之色,似乎對那紅臉人格頗為苦惱。


    但魏玨能感覺出,


    這白臉對自己的殺意絲毫不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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