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言暗歎這明星真不好當,開口卻說,“要不我把眼鏡借你?”顧鳴微微一愣,露出個真誠無比的笑容,“不用,你戴著好看。”隨即長腿一邁先進店點單,心滿意足把錯愕語塞的沈言落在身後。沈言心情微妙的跟進店裏、在空調旁的一桌坐下。顧鳴很快點完單過來,解釋說道,“這家隻賣小餛飩,還就一種餡,但味道是真好。平時兩三點也不少人,我一般都在車上等著打包。”沈言已從招牌字樣和店內連張菜單餐牌都沒有的狀況大致猜到,點頭表示並不在意。隻漫不經心的看著顧鳴眉眼含笑的樣子,暗暗猜想他對自己有多少好感。奈何周遭環境煙火氣太足,顧鳴又這樣姿態坦蕩,氣氛清白得就隻像老友見麵,半分曖昧也無處滋生。熱騰騰的小餛飩很快上桌,沈言早已餓得發昏當即埋頭先吃。顧鳴把桌邊的辣醬胡椒香蔥醬醋一一拿近,老媽子一樣叮囑,“喜歡怎麽吃就自己加,不夠我再點。”沈言摘掉被霧氣模糊的眼鏡,似笑非笑看去,“你這是當我幾歲?”顧鳴先是一,又立刻反嗆,“大的照顧小的嘛,不用不好意思。”沈言比顧鳴小半歲,但這點年齡上的細微差距並沒有任何實際意義。沈言雲淡風輕順著話反問,“那我是不是得喊你聲哥?”顧鳴稍稍腦補不覺背脊生寒,連聲拒絕,“別別,我害怕。”沈言笑了笑不再為難,顧鳴撇了撇嘴低頭開吃。吃完離店時已接近三點,沈言提議由他開車,顧鳴樂得躲懶,二話不說就和他換了座位。.顧鳴必須承認,和沈言相處是件非常舒服的事。沒有年少時的心結阻隔,很容易就能體會到他的諸多溫柔體貼,且還不動聲色、半點不給人壓力。甚至是從前他身上那種謹慎隱藏著的、卻無比鋒利的威懾感都已蕩然無存,顧鳴不確定這是因歲月磨礪而失去棱角,還是作為一個“追求者”在刻意收斂。他圖什麽?顧鳴直言問過,沈言沒有回答。顧鳴不打算再問,因他原本也沒覺得會有答案。他能給人圖謀的無外乎財色名氣,都是外物,都不打緊。.不用集中精神開車,顧鳴就有點兒睜不開眼。沈言不知何時察覺,低聲道,“眯會兒吧,到了喊你。”顧鳴懶得多話回應,很快就迷迷糊糊睡去。幾個月的超負荷工作治愈了他一度十分嚴重的失眠狀況,身體已然形成能抓住一切時機睡覺休息的意識和機製,再不需要酒精或藥物來輔助。從餛飩鋪到沈言家有二十來分鍾車程,車停時顧鳴還沒醒。沈言看了表決定讓他再睡一刻鍾,如果喊起來後人不夠清醒就直接帶回家了事。他關掉音樂、調暗燈光、把空調溫度提高了些。本是想下車抽支煙,又怕吵醒顧鳴,就隻好守在旁幹等。目光不自覺轉到顧鳴身上,這種近在咫尺、又明目張膽的注視,實在是很難得的機會。他和鏡頭上幾乎沒有區別,隻更加的清瘦。帽子早已經摘下丟到後座,壓在椅背上的頭發略有些亂,微曲的發尾看上去很是觸感柔軟。他閉著眼睛又微皺著眉頭,睫毛很長很密,即便燈光昏暗也能隱約看到投在眼下的陰影。算不上是多麽絕頂好看的臉,可輪廓線條都恰好長在沈言的審美中心,多一分或少一分都不足以教他貪看著迷。沈言看得有些心猿意馬,便傾身靠得更近,也沒管是不是到了15分鍾,幾近耳語般喚道,“顧鳴。”顧鳴立刻被驚動,一睜眼就看到沈言靠得過近的臉孔。姿勢距離都曖昧得很,顧鳴迅速反應,懶洋洋笑道,“想偷襲啊?”“我喊過你了,不算偷襲。”沈言毫不羞愧,低頭親吻。嘴唇貼著嘴唇,輕柔碾壓、絮絮撩撥。顧鳴不拒絕也不迎合,眯起眼睛順著沈言的放向偏頭,似一副予取予求的模樣,又擺出“各憑本事”的態度。這反應頗教人意外,更有十足趣味。沈言本打算淺嚐輒止,卻莫名被激起一些情欲而外的好勝心。在暖氣環境裏都有些幹涸的從各自口中汲回水分,舌尖近乎是煽情描摹,明明是勾引偏還要閃躲,迂回交鋒互不相讓,很快就令氣氛焦灼。仿似是彼此挾持、又似是達成了默契,要去踩那條火線。最終是顧鳴經不起這過分柔情的吻技,抬手揪住沈言衣襟把人推開,別過頭去喘了好幾口氣。沈言也按捺著平緩呼吸,目光卻盯在顧鳴發紅的耳尖上動彈不得。等到稍微平複,顧鳴慢慢轉回頭來,強作鎮定的與沈言四目相對。“到家了?”顧鳴惡狠狠發問,音調並不很穩。沈言點頭。“那還不下車?”沈言長出一口氣,純良又無辜的“關懷”,“能開得回去嗎?”顧鳴冷眼相對,拒不回答。沈言識趣的往後又退了退,須臾才道,“現在我可以回答你之前的問題了。”“......”“第一個,不是一見鍾情。第二個,我圖的......就算是你吧。”.第9章 這是顧鳴聽過最沒意思、卻最教他心悸發昏的情話。都算不上是個明確的答案,甚至也不好判定是否在與人表白。沈言說這話時沒看顧鳴,而是看著車前窗外、某個不知名的方向。他說完後微歎了口氣,才轉過頭來,神情正直更毫無波瀾的看向顧鳴,似在等他回應,又隻像是單純的注視。顧鳴忽然就不想走了。他知道先前沈言那句能不能開回去的問話隻出於安全考慮,也很不願意把他和沈言的關係推到一個約 pao、或類似約 pao的方向。但現在,他不想走了,要發展成怎樣都好,他就是不想走了。“我累了。”顧鳴說道,發紅的雙眼在為他佐證說辭,“去你家。”沈言毫不意外,點頭發動車子開往車庫。這是城中去年才修成的一片住宅區,精裝躍層,價格不菲,入住率不高。眼下時節愈是冷清,連值班安保都沒想到還有人漏夜歸來。從小區外到車庫,再從車庫到沈言家中,都無人發話。像是因後續情節太過昭然,說什麽都顯多餘造作。未料想進門後並無幹柴烈火,沈言就像以往任何一次回家,開燈、開暖氣、脫鞋、脫外套,沒有情難自禁的與心儀對象來個熱吻,隻蹲下身從鞋櫃裏拿出新的拖鞋給顧鳴。“先坐會兒,我去找衣服給你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