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往前走了一步,抬手壓在江路後頸,用手指輕輕摁了一下,“你這裏剛被我標記過不久,我們每天都在一起,經曆了這麽多事情以後你說不要我拉著你了?”說完,他頓了會兒,不再看著江路了,視線往下滑,落在鞋尖上,“那誰來拉著我?”江路半個字都說不出來。剛才所有的話已經用盡他所有的力氣了,他甚至掙脫謝臨君的手的力氣都沒有,光是站著就足夠精疲力竭。“我對你來說是什麽?”謝臨君按著他後頸的手越來越用力,“想不通的時候死死拽著,想通了之後就隨便丟在一邊可有可無的東西是麽?”“我不想……你死。”江路咬著牙說出了這句話。“我為什麽會死?你他媽要離開我了就沒想過我會不會因為這個去死麽!”謝臨君終於吼出了他踏進這個房子,找到江路後的第一聲,“你知道我打開廁所門發現你根本不在裏麵的時候有多害怕麽!現在找到你了你和我說你對不起我想讓我走?!”“啊。”江路怔愣地看著他。“你還想我怎麽對你?我能給你的我都給你了,你還要我怎麽做才能留在我身邊,江路,”謝臨君另一隻手輕輕按在了江路的胸口上,聲音忽然小了下來,輕得快被雨聲蓋住了,“我有什麽對不起你的地方麽?為什麽你總是會離開……”沒有。你對我已經夠好了。你是我遇見過的最好的人。所以才不想你和我一起去死啊,非得抱著一塊兒往刀子堆裏跳下去,血肉模糊的死亡才算真正的未來麽?江路覺得自己的思路很清晰,但謝臨君的情緒非常不穩定,他得勸他,勸他冷靜下來,勸他離開這裏。但他開不了口。剛發出第一個音節就痛得很厲害。喉嚨的疼痛擴散到全身,大腦,四肢,反反複複往死裏折騰。“……對不起。”江路隻說出了這一句話。剩下的,或許被雨聲蓋過了,或許他本身就沒有開口。不記得了。他什麽都不記得了。耳畔隻有謝臨君顫抖的呼吸和自己的心跳,還有誰走上樓的聲音,一步一步,走得很穩。“江路?沒事吧房東突然打電話給我……”葉渡林走進門,愣了下,“怎麽了?”“好,”謝臨君抬起頭,看著江路,“我聽你的。”江路猛地攥了下自己的手腕。“這是我這輩子最後一次聽你的,”謝臨君看著他的眼睛,一字一頓地說,“你不用躲著我,我會連夜搬出去,離開那個家,離開這個城市,不會再讓你看到我,你下半輩子再看到我一眼我他媽的立刻給你下跪道歉!”江路抿緊了唇,有什麽東西就要撐破喉嚨爆裂開來,也是那個東西阻止了他說話。如果能說話的話?如果能說話,自己要說什麽?“你明天就可以回去,今晚先住在這裏吧,我現在就回去搬走,”謝臨君鬆開了他的後頸,不知道從哪兒吹來的一陣風吹散了後頸處還殘留著的謝臨君的體溫,江路哆嗦了一下,抬頭看著他,但他的視線已經挪走了,看著後頭的葉渡林,“麻煩你了,學長。”“……啊。”葉渡林還沒反應過來是怎麽回事。“就這樣吧,”謝臨君的最後一句話是這麽說的,“我累了,我真的累了。江路,你不要我拉著,那就算了吧。”江路怔愣地前方,眼睛將眼前發生的一切都收進眼底,但大腦卻沒有接收到這個片段,他甚至不知道謝臨君什麽時候出的門。葉渡林還站在旁邊沉默地看著他。但他的腦子裏隻有一句話。那就算了吧。第80章 久候。屋外的雨下得很大,在敲擊過這片天空籠罩下的所有東西後,肆意彌漫著屬於它的寒冷與濕氣。雨棚和地麵被擊潰後發出痛不欲生的慘叫,江路還站在原地,看著空無一人的大門邊,思緒斷了檔後再也沒有連接起來。葉渡林在旁邊沉默了會兒,彎腰收拾起不知道什麽時候打碎的旁邊櫃子上的一個花瓶。碎掉的瓷片邊緣鋒利得緊,他必須小心翼翼地,才能讓那些東西不割破自己的手指。還是在上班途中接到的房東的電話。房東是個挺咋呼的小夥子,是個bata,平日裏和葉渡林關係也不錯,所以在接到警方的電話的時候第一反應選擇了相信,然後很快速地通知了葉渡林,讓他趕回來。隻是沒想到會是這種事情。“……要不先睡吧?”葉渡林收拾完花瓶的碎片了,走過來輕輕拉了拉江路的胳膊,“別站著了。”江路沒說話。雨聲幾乎衝掉了他的一切思緒,他覺得自己可能哭了,但抬手抹眼眶的時候,手剛抬起來他就知道這又是一個錯覺。剛才謝臨君來了。他在腦子裏緩慢地回想。來了之後,說了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