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他很快又警惕起來,這隻是第一步,隻要他還沒逃出這個實驗室,他就一刻也不能放鬆,他知道如果錯失了這一次的機會,下一次的機會可能不知道要等到猴年馬月,而且他心裏的知覺告訴他,不會再有這樣的絕佳時機。 繆易放輕腳步,走到睡的正香的值班人員麵前,他看著眼前嘴角流出一道口水的值班人員,手中握著剛解下來的金屬鐐銬,心中冷笑道:這個好東西,現在就拿來給你享受了。 繆易將金屬鐐銬一隻套上值班人員的手,另一隻套上鐵柱然後落鎖,開始在值班人員身上搜尋著門禁卡。繆易在值班人員能找到的口袋上上下下都摸了個遍,終於在衣服的裏袋找到了實驗室的門禁卡。 藏得可真夠隱秘的。繆易這麽想著,將值班人員的外套扒下,從中取出門禁卡,終於到手了,萬事俱備,隻欠東風。 許是繆易找到門禁卡後扒衣服的動作有些心急了,扒下衣服的那刻,睡得像豬一般的值班人員居然醒了過來。值班人員迷迷糊糊的睜開眼便看到眼前站著一個笑的詭異的人,手中還拿著他的門禁卡。 不好,有實驗體要逃跑了! 他瞬間清醒了百倍,想要撲上前去奪回自己的門禁卡,卻一個趔趄被拉回原地。他眼睜睜地看著繆易披上他的外套,手中拿著門禁卡走向實驗室的大門,一時心急,腦子中便也什麽都不顧了,想要用暴力打開鐐銬,卻被金屬鐐銬釋放出的強大電流電得渾身抽搐,漸漸倒在值班的桌子上。 是啊,他怎麽忘了這是為實驗體專門設計的強電流金屬鐐銬,除了用密碼打開,想用任何其他方式打開,鐐銬都會釋放出連一頭大象都承受不了的強大電流。 他在源源不斷的電流中,緩緩地閉上眼,閉上眼的前一刻,隻看到繆易離開實驗室的一個衣角。 繆易離開實驗室的大門後從口袋中摸出一個口罩戴上,穿著值班人員的工作製服,臉部紅心不跳地離開了這個是非之地。夜色很濃,這裏的人員大多統一著裝,沒有人注意到這個帶著口罩看著眼生的青年。 就這樣,繆易終於逃脫出了這個一直禁錮他的牢籠。 ——— abigale coffee。 這是一家環境清幽的小眾咖啡館。 繆易一走進咖啡館,一位扮相可愛的女仆便出現在他的麵前,用甜美的聲音笑著問道:“請問是繆易先生嗎?” 繆易並沒有驚訝,來人果然是有備而來,他也很想見見這個救他於水火之中的幕後使者,點頭示意後便跟上女仆的腳步。 隨著女仆的指引,他來到一個露天的小陽台,這裏並沒有其他人,隻坐著一個品嚐咖啡的男人,金色的陽光打在男人的臉上,隱約可見臉上柔軟的絨毛,是一副歲月靜好的模樣。 繆易從未想過,這個幕後人竟然如此的年輕,和他的想象沒有一絲重合。 “請問是秦先生嗎?” 那人舉止優雅地放下手中的咖啡,抬頭對上他的視線,道:“小皇子殿下幸會。在下秦鬆。” “你……你怎麽會知道我的身份。” “有法子給你製造逃脫的機會,自然有法子知道你的真實身份。” “天下沒有免費的午餐,說吧,為什麽救我出來?” “小皇子不愧是皇家的血脈,那我就直說了,我想要幫你登上帝國最高的位置,不過我也不是什麽不求回報的老好人,事成之後,你要給我更大的權勢。怎麽樣,是個互惠互利的好買賣吧?” “別再叫什麽小皇子了,我現在不過是廢人一個,是你高估我了。” “我知道你這些年過的並不容易,但這些都不重要,隻要你擁有帝國皇帝的血脈,便是他人不能及的。你真的甘心就這樣過著東躲西藏的日子嗎?” “……” “你不用急著現在就回答我,考慮清楚後再來這個地方找我。”第24章 繆易回去後一直在思考秦鬆說的話,他的確不想再東躲西藏下去,過著暗無天日的生活,他並沒有做錯什麽,本不該過上這樣的生活。秦鬆的話要說沒有讓他有過一絲心動是不可能的,試問誰不想站在權力的頂峰俯視眾生? 可是心動也隻有那麽一刻,他回家冷靜細想後也知道看似光鮮亮麗的寶座身後卻是無盡的深淵,他很清楚以現在自身的情況,先不說能不能成功奪嫡,就算他最終登上了那個位子,最終的結局也可能淪為秦家的提線木偶,這樣,他就從一個禁錮跳到了另一個禁錮之中,他也就永遠失去了真正的自由。 呂開霽也注意到了繆易今天的反常,筷子握在手中遲遲沒有動作,眼神放空,本來就病態的臉龐染上了一絲陰鬱,讓他想到一副煙雨朦朧的場景。 “繆易,你今天怎麽了?” “啊……沒什麽。”繆易愣了半晌才反應過來呂開霽在和他說話,說完便收起臉上的陰翳,轉換成平常的姿態繼續吃飯。 一頓飯下來,氣氛比平常異常安靜,呂開霽看著繆易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也沒有多說什麽。 夜晚。 繆易輾轉反側,腦海中翻來覆去地想著秦鬆說的話。等到天邊泛起微光,繆易終於下定了決心。雖然他很感謝秦鬆給他逃脫實驗室的機會,但他會從其他方麵去報答,他對權力並不是過分執著,在他的心中,權勢雖可貴,自由價更高。有人可能會問愛情呢?對於愛情他從未考慮過。一個常年受盡折磨的實驗體哪有閑心思去考慮這個。 次日,同樣的時間同樣的地點。 秦鬆還是坐在相同的位置等待著繆易。 繆易見到秦鬆時,還是那副輕鬆閑適的樣子,笑容如春風一般,好像對於他的答案胸有成竹的模樣,繆易不禁開始想:這個人哪來的自信認為我一定會答應他的提議?說他自負,好像卻也不是,他回去後也在網上查找了秦鬆的個人資料,年紀輕輕卻坐上了外交部部長這把交椅,而且混得風生水起,就單憑秦鬆給他策劃的完美逃脫機會來說,確實也該有他驕傲的資本,不過這一次,他似乎要讓秦鬆失望了。 繆易坐到秦鬆的對麵,正要張口,卻被秦鬆打斷了。 “小皇子殿下,我希望您不要著急,做決定前先看看這些吧。” 秦鬆將麵前的一個文件夾掉了個頭,用手平移到繆易麵前。 “這是什麽?” “小皇子打開便知,我們可是一條繩上的螞蚱,總歸不是什麽害你的東西。” 繆易料想秦鬆既然將他救出,一時半會還有他的價值,自然不會在文件上動手。 他將信將疑地打開了文件夾,上麵的內容讓他觸目驚心。 那是一份他母親的詳細資料,從出生到死亡。沒有看錯,是死亡。他的母親原來早已不在這個人世,他曾經還想一邊研究治愈這副身子的辦法一邊尋找他母親的下落。不過母親對於他來說是個遙遠的回憶,二人失散多年,大海撈針,他一時也不知從何尋起,誰知道他還未開始,就已經被注定了最終的結局。 他的母親死了,那是這個世界上他唯一的溫暖。還記得小的時候,他們二人相依為命,住著別人廢棄的破舊地下室。那時候繆易很小,大概才剛剛開始有點自我意識,他記得母親每天滿身泥濘地從外麵回來,給他帶來一些食物,有時候是發硬的麵包,有時候是被啃了一口的蘋果,運氣好的時候會是一些距離保質期不遠的鮮牛奶。母親在外麵過著乞討的生活,卻從來不讓他跟著。不論她在外麵經曆了什麽,在他的麵前隻有一副笑臉,以至於他現在還能回想起母親的笑。 她總是用最慈祥的表情告訴繆易:“你的父親是整個帝國最厲害的人物,是所有人心中的驕傲,作為他的兒子,媽媽相信你總有一天能變成和他一樣的人。” 母親總是將擁有的最好的食物分給他,皮包骨頭的她從來都不會喊餓,隻有讓他多吃一點的時候。他本以為能一直和母親過著相依為命的日子,等著他那個英雄父親將他們二人尋回。誰知道有一天,一群黑衣人在他母親離開後闖入了他們的地下室,地下室的門破舊不堪,對於黑衣人來說不堪一擊。 黑衣人對比著手中的照片,便將繆易拍暈,裝進了一個麻袋。等繆易醒來時,他已經身處冰冷的實驗室,身旁陳列著各種器皿,手中帶著金屬鐐銬,身體無法動彈。從此,他開始了被囚禁在實驗室的生活。一開始他也想過要逃脫,但金屬鐐銬釋放的強大電流讓他一次又一次陷入昏迷,一次又一次的失敗讓他變得麻木。 這些年繆易也時不時回想起母親,他不知道母親發現他不見後會懷有怎樣的心情,他不知道母親在外麵過的好不好? 事實上他這麽想逃脫實驗室,也是想再和母親相聚,這麽多年過去,繆易的內心也在不斷地成長,他自然猜到了生父究竟是誰,同時他也明白母親大概永遠也等不回那個男人,所以,他想陪在他可憐的母親的身旁,起碼可以給予她一絲慰藉。 但是這份希望現在落空了,他的生活仿佛突然失去了一個方向。 是誰害死了他的母親? 繆易攥著手中的文件,眉頭緊皺,生怕落下一個字。 原來他的母親年輕時隻是個普通人家的姑娘,因為一場失戀在街頭喝得爛醉,這時他的父親出現了。多麽爛俗的相遇。 “姑娘,有什麽需要我幫忙的嗎?” 母親卻被父親的溫情所打動,一心想要以身相許,開始了對父親的猛烈追求。那時候母親還不知道父親的身份,她隻是飛蛾撲火般從一段失敗的戀情轉身投向另一段她以為能天長地久的愛情。父親也是個多情的人,自然被母親展現的那份炙熱所打動,二人情愫暗生,一來二去便有了他的誕生。 母親高興地想要跑去告訴父親這個好消息,誰知東窗事發,被父親明媒正娶的那位攔下,母親這才知道父親的真實身份。那正室還想拉著母親去打胎,還好母親一心護著肚子裏的骨肉,小小的身板竟掙脫逃跑了。此後,母親便再也沒有回家,過上了東躲西藏的日子,好不容易將他悄悄生下。 母親並不是沒有恨過父親,但她也理解父親,這樣的身份,身邊要說隻有一個omega,自然是不正常的。坐到那個位子上的人,自然多得是費盡心思往他身上貼的優質omega。不過母親一直相信自己在父親的心中是特殊的,隻要熬過一時的困境,父親知道真相後總會將他們母子二人安全接回身邊。 誰知,母親先等來的不是父親,而是父親正室的毒手。 在繆易被抓走後,他的母親還沒來得及悲傷,便被父親正室派去的殺手給暗殺了。 繆易閉上雙眼,他可憐的母親,但願她下輩子遇上個良人吧。 祁星可能會暫時打醬油一會...第25章 雖然繆易的母親能理解那個王座上的男人,但是繆易絕對不會原諒他。 那個看上去永遠高高在上,無限風光的男人,在各大媒體報道中總能聽到他的名字——帝國皇帝盛馳曜。在繆易的心中,盛馳曜充其量不過是為他的出生提供了一顆精子,他從來沒有做到過一個父親應盡的責任,連僅有的安全都不能為他們母子保障,他甚至間接害死了繆易的母親。 繆易痛恨奪去他母親生命的惡毒女人,更痛恨盛馳曜。繆易覺得他的出生本就是個錯誤,而盛馳曜則是他一切苦難的罪魁禍首。原來他什麽都不想要,可這一刻,繆易十分想看到盛馳曜跌下王座的醜態,他想讓盛馳曜嚐一嚐他經曆過千百倍的痛苦,他想讓盛馳曜失去他擁有的一切。 繆易放下手中的資料,發白的指尖又恢複粉紅,對上秦鬆的目光道:“好,我答應你。” “那麽合作愉快,小皇子殿下,想必你也知道你還有個同父異母的哥哥,他是你父親的繼承人,不過資質平平,不堪大用,所以你父親一直沒有退位的意思,我會找個時間帶你去見見你的父親,說不定你父親會轉變心思。” 聽到父親二字的時候,繆易是不屑的,可他此時又不想表現得太明顯,一切都要一步一步慢慢來,不能心急,他知道要想把盛馳曜從位子上拉下來並非易事,首先要從他那個便宜哥哥那下手,他要想扳倒處於太子之位的盛胤文必須有一個能與之抗衡的身份,所以他暫且還要借助盛馳曜的力量。 於是他強壓下心中的不快,麵色如常道:“嗯,你安排好後直接聯係我就行。” ——— 沒過幾日,繆易的個人終端收到了秦鬆發來的消息。繆易也不奇怪秦鬆又是如何聯係上了他的個人終端,那人總是有自己的辦法,不過以後這樣聯係倒也比每次去咖啡館碰麵來得方便。 繆易走下樓便一眼看到了停在門口等他的黑色加長轎車,沒有什麽猶豫便上了車。 呂開霽剛從超市采購回來,手裏拎著大包小包,遠遠地看到繆易有些開心,本想招呼一聲,誰知繆易轉身鑽入一輛黑色轎車,呂開霽剛張開的嘴隻好又閉上,他盯著那輛黑色轎車遠去,他總覺得這輛車看上去有些眼熟,可是他又一時想不起來在哪見過。 思慮良久沒有結果,發現車早已開走了,便繼續往前走,心想著有機會找繆易問一問興許就能想起來了。 ——— 黑色轎車駛入一座城堡,秦鬆帶著繆易來到一處富麗堂皇的宮殿。 不知道為何,從轎車駛入城堡後,繆易心中竟生出一份緊張來。他本以為自己能坦然地麵對盛馳曜,可真正到了這一刻,他竟生出一絲緊張與期待,他有些厭惡自己的無能,厭惡這血緣的紐帶。 走進殿堂,他終於親眼見到了盛馳曜,與電視上見到的麵容相同,但是似乎又多出一份長輩的慈愛。多麽感人肺腑的父子相認,要不是喪母之痛,他都要被眼前的場景所感動。 盛馳曜見到繆易便上前一步,拍了拍繆易的肩膀,又仔細打量了他的臉,目光灼灼道:“孩子,這些年你辛苦了。” “你和你的母親長得真像。” 確實如盛馳曜所言,繆易長得七分像母親,兩分像盛馳曜,剩下的一分像他自己,那一分是他常年被囚禁在實驗室導致的,盡顯病態與蒼白,配上清俊的臉龐,尤能讓人生出一份憐憫與愛惜。 “孩子,我希望你能明白有些事因為我坐在這個位子上是不得不做的。” 繆易還以為盛馳曜在說從前的事,可轉眼他身邊便出現了一個拿著針筒的醫生。 “先生,請將您的手伸出來,我現在要為您抽血。” 抽血?好端端的為什麽要抽血?繆易一回味盛馳曜剛剛說的話便明白過來,盛馳曜是要做親子鑒定。嗬嗬,果真是父子情深。他在心中冷笑,卻照醫生說的伸出手臂,卷起衣袖。冰冷的針刺入他的血管,可他卻感受不到一絲疼痛。 “聽秦鬆說了你的身體情狀況好像有點差,我會派最權威的專家團隊對你的身體進行檢查診治,放心吧,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既然如今我們父子相認,你便搬過來與我同住吧,我會命人收拾出你的新住處。” “不必了,我還是習慣住在原先的地方,就不勞您費心了。” 盛馳曜望著繆易,他們父子才剛剛相認,畢竟二十多年沒有見麵,現在相處起來自然沒有那麽親近,他今天也拿出了他最溫情的姿態,既然繆易這麽說,自然也不好拂了繆易的意,沒有必要為了這些小事讓他們破鏡重圓的父子情再生罅隙。 二人相認,也隻是說了寥寥數句便再次告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