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魅的表情很篤定,他知道,靳如塵一定會答應他。如果不答應,嗬嗬,那就不能怪他心狠手辣了。靳如塵無語地翻了個白眼,道:“你有事就說事,還非得特意拉踩貶低我們人類,有意思嗎?不是所有的人類都是虛偽的,也不是所有的妖怪都是吃素的,狡猾害人的妖精我見得多了。”雪魅不可置否地挑了一下眉,隨後不在意地聳聳肩,一副你高興就好的樣子。其實就算雪魅不提,靳如塵原本也沒打算讓洛淵牽扯其中,他想保護洛淵,這個決心早就在他心裏根深蒂固了。“行,那就一言為定,具體怎麽合作我已經寫下來了。”雪魅將一個筆記本扔給靳如塵,走過去伸出手,認真地道:“靳隊,合作愉快。”靳如塵看著眼前柔嫩纖細的手,再看看眼前蔣苑的容貌中性的嗓音,莫名地雞皮疙瘩起來了。“我會認真看看你的計劃書,不足的地方我會增減,明天你來一趟我們緝私隊,方便商量。”靳如塵沒有理雪魅,拿著筆記本轉身離開。雪魅對靳如塵的態度也不在意,收回手插到口袋裏,靳如塵走了兩步又停了下來。他走到雪魅麵前,認真地問:“能告訴原因嗎,關於洛淵。”靳如塵還是沒忍住,他知道雪魅之所以這樣說一定是有原因的,方才沒問是清楚雪魅應該不會告訴他,可是現在還是想嚐試一番。雪魅定定地看著靳如塵,原本放蕩不羈的模樣突然嚴肅起來,靳如塵同樣毫不畏懼地看著他。“靳如塵,你真的很幸運。”沉默許久後,雪魅終於開口。靳如塵的胸口像是被巨石砸中一般,他踉蹌地後退兩步,雪魅卻沒有注意到他的不正常。雪魅眼裏劃過一絲惆悵,像是在回憶往事,“妖王銀狐的大名幾乎無人不知,他曾經讓三界聞風喪膽,最後卻因為一個人類放棄了所有。”雪魅想起第一次見到洛淵的場景,妖王殿下是何等的意氣風發,一眼萬年估計是這個樣子。那時候自己隻是雪域裏的精靈,雖有了靈識卻無法化形,也不能離開雪域。但是雪魅並不在意,隻要能偶爾見到殿下,他就已經很開心了。直到有一天,洛淵受了重傷,他回來的路上鮮血流了一地,白色的衣袍上也是血跡斑斑。洛淵昏迷了很久,那時候是雪魅第一次痛恨自己不能化形。否則他可以為殿下去拚,為他去死,會拚盡全力護他周全。洛淵受傷的時候嘴裏一直念著一個人的名字,等他傷勢痊愈後就離開了雪域,很長一段時間雪魅都沒有見過他。直到三百年前,洛淵帶著蔣苑回來了,雪魅知道這是自己唯一的機會。所以他附身在冰魄在,就是為了找到宿體陪在洛淵身邊,為他披荊斬棘。可是洛淵卻非常生氣,他親手將雪魅封印,這一過就是三百年。雪魅雖然被壓製在蔣苑體內,但蔣苑所見所聞他同樣能感受到,也因為如此他知道了靳如塵的存在。靳如塵就是千年前惦記的人,洛淵為了找他花了整整一千年,耗盡了心血和精力。“靳如塵,他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你,而我做的所有都是為了他。”雪魅的手裏突然出現了一顆糖,他親手把糖放到靳如塵手裏,“我曾經以為他喜歡糖,所以那時候最大的願望就是能送他一顆糖,可是現在我明白了,他的鍾愛源於你的喜歡。”雪魅的手跟洛淵一樣冰冷,雪域裏出來的人估計都是冰雪體質,靳如塵看著手裏糖想著雪魅的話,心裏默念那個刻骨銘心的名字:洛淵。“他已經不是以前的妖王,為了他的安全必須讓他置身事外,否則死神是不會放過他的。”雪魅言盡於此,有些話洛淵不願意說,他也不會告訴靳如塵。靳如塵點頭,道:“我明白,多謝。”“客氣客氣,咱倆誰跟誰啊,現在都是一家人了。”雪魅又變成了油腔滑調的樣子,他笑嘻嘻地對靳如塵道:“你的問題我都知無不言了,我也有個問題,你能給我解解惑嗎?”靳如塵見雪魅突如其來的套近乎已經不想吐槽了,這貨被封印了三千年突然被放出來,估計腦子真的有問題。再說了,他的問題這貨說了一堆自己的往事,根本就沒說到重點,也好意思說什麽知無不言。雪魅伸手將搭在靳如塵肩膀上,靳如塵眼疾手快地避開了,“有事說事,別動手動腳的。”雪魅也不在意,問道:“自我認識殿下那天起,他一直都是冰冷的,可是蔣苑這個女人卻不一樣。”靳如塵默默聽著,雪魅停頓了幾秒,繼續道:“她是一個人類女人,跟殿下毫無交集,可是他卻願意耗費靈力幫她複活。你就一點也不好奇殿下為何這般在意蔣苑嗎,或者說嫉妒。”雪魅不相信靳如塵可以如此淡定,當初他見洛淵對蔣苑這般用心,心裏就像被老陳醋浸泡過一般。他承認自己嫉妒了,發瘋地嫉妒,憑什麽蔣苑這個人類女子可以讓殿下費盡心思。那時候雪魅固執地認為,如果他早點化成人形,在洛淵受傷的時候陪著他,那麽自己就會是他最重視的人。那一刻雪魅想化形的渴望達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所以當他有機會借助冰魄化形,根本沒考慮會有什麽後果。而且在他的潛意識裏,蔣苑這種人類女子就算複活了也不過就是短短幾十年的光陰,根本是在浪費時間。隻是沒想到他低估了蔣苑在洛淵心目中的地位,雪魅永遠記得洛淵眼中的殺意,是冷到極致的殺意。他以為洛淵愛上了蔣苑,可後來才知道殿下心中另有其人,所以他更加困惑了。雪魅很清楚洛淵對人類的厭惡有多深,身受重傷那次也是那群道貌岸然的修仙門派所為,他想不出蔣苑到底有什麽特別之處讓洛淵另眼相看。“嫉妒?看來你並不了解洛淵。”靳如塵淡淡地笑了,道:“蔣苑幫過他,或者說有心幫他雖然他並不需要。”洛淵昨日在別墅跟他提過,蔣苑是千機城城主的女兒,洛淵負傷路過千機城,恰巧碰到了外出的蔣苑。蔣苑帶著婢女侍衛外出上香,寺廟建在山上,她走到半山腰的時候遇到了洛淵。當時洛淵傷痕累累地靠在樹下休息,衣服上的血跡不斷滲透。那時的洛淵一頭銀發,一對耳朵還是狐狸的模樣,蔣苑走近才發現洛淵的與眾不同,但她一點也不害怕。蔣苑擔心侍從和婢女暴露了洛淵的身份,趕緊將她們打發了,隨後自己悄悄地靠近。洛淵在蔣苑靠近的時候忽然睜開眼睛,蔣苑被他銳利的眼神嚇得坐到了地上,眼裏雖然有些驚恐但更多的是擔憂。“你……你受傷了,我這裏有創傷藥膏,你趕緊止血。”蔣苑突然想起懷裏有隨身帶的藥,將藥瓶和帕子一起遞給洛淵。洛淵靜靜地看著蔣苑,女孩的手不停地在顫抖,但還是鼓起勇氣伸手。他停頓一會兒就走了,一句話也沒說,蔣苑默默地看著洛淵遠去的身影,心裏很好奇這個長得像天神一般的男子究竟是誰。蔣苑去了廟裏,她祈禱父母康健,千機城的子民安居樂業,也祈禱剛才隻有一麵之緣的男子早日康複。靳如塵道:“洛淵幫蔣苑複活並不是有多看重蔣苑,而是回報那份難得的善意,人類一直對他有偏見,甚至恨不得殺了他,所以蔣苑的善意就很難得可貴了。”靳如塵很心疼洛淵,以前的他經曆了太多的苦難和坎坷,他雖然外表冰冷可心卻不是真如頑石。還有一點是靳如塵不知道的,當初洛淵複活蔣苑並讓她親自報仇,並不單單是因為那份善意。隻是蔣苑小心翼翼遞給他創傷藥的樣子,讓他想起了很久以前的靳如塵。雪魅沉默了,他垂下眼眸看不清情緒,靳如塵帶著筆記本離開了。他現在必須爭分奪秒,他們的戰鬥才剛剛開始,但留給他們的時間卻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