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嶺杉扔了一個地雷 投擲時間:2015-05-25 09:28:11 九嶺杉扔了一個地雷 投擲時間:2015-05-25 09:27:37 哇,又有位同學來放地雷陣了*≧w≦*謝謝投喂mua~☆、碰麵下班前蕭寧接了陳穎發來的短信,給了地址後是蕭寧方便與否的詢問,顯出一股小心翼翼。蕭寧知道這個地方,便回了一句會盡快趕來。來回短信就好像普通的朋友。蕭寧心情一直很平靜,平靜得他自己都驚奇,既無雀躍也無緊張,下了地鐵買票,下站出來後找地方。文泉,不知是吃飯還是幹什麽的,看起來裝修挺高檔,招牌顯眼,沒讓他多費力氣。店裏盤旋著淡淡的琴音,營造出了十分寧靜的氣氛,他進門詢問包間號,由穿著白底青花旗袍的服務員領著他進了電梯,上了二樓。陳穎訂的包廂在盡頭,蕭寧走在厚厚的地毯上,可能是這裏的安靜讓他總覺得有些不似真的。最終,他還是來到了包間門口,服務員禮節性地敲敲門,然後推開門,並不打算先進去,而是擺出請進的姿勢。蕭寧道了聲謝謝,側身走了進去,服務員跟在後麵。裏麵是個很大的房間,開個茶話會也沒有問題,蕭寧看到姿態優雅地坐在窗邊的女人,她雙手交疊在膝蓋上,就好像天生知道怎麽顯示自己的女性優勢般,隨意側頭的角度剛剛好,這麽看過去漂亮又溫婉。敲門的聲音早吸引了她的注意力,這時正看回來,見到蕭寧時明顯有些激動,但也隻表現在臉上的笑容和交握在一起的手上。蕭寧走到對麵坐下,第一個開口說話的是服務員,她問,“請問需要喝點什麽茶?”隨手翻開茶單,裏麵的茶都價格不菲,蕭寧道,“碧潭吧。”這個屋子裏就有齊備的茶葉和茶具,服務員替蕭寧泡上一壺,安靜退開。慢慢泡開的茶香縈繞過來,蕭寧看著眼前的女人,摻雜著淡淡的疑惑。這自稱陳穎的女人和他記憶裏的母親很不相同,蕭寧記憶裏的母親沒有這麽高雅,也沒有這麽美麗,她總是皺著眉,帶著厭倦周圍一切的忿忿,她很少像今天,現在,眼前這樣地笑。她有笑過嗎?蕭寧迷惑著,覺得自己不管怎樣作為男性先開口比較好吧,於是他說,“你好。”大概陳穎也被這話裏的客套和生疏震驚了,麵上極力親近的微笑露出一條裂縫來,“寧寧,你還記得媽媽嗎?”她也許想盡量輕鬆,開個好頭,可那個頭已然被蕭寧給起壞了,這時候聽起來就莫名覺得酸楚和冷硬。蕭寧默然,找不出話來,末了回之一笑,“我那時太小了。”我那時太小了。這話不管蕭寧有沒有那個意思,都天然地帶著責問的喻意。陳穎像是想要分辯一樣地微微張嘴,可最後說出口的卻是,“對不起,那時候我隻顧著自己。”蕭寧安靜得近乎木訥地聽著,心不在焉地拚湊著封存的過去。沒有小孩是不喜歡母親的,哪怕這個母親對自己不親近,不怎麽逗自己,每天都在想事情一樣地不理人,蕭寧記得自己仍然無比想親近陳穎的,他最怕陳穎和蕭立申吵架,小小的心中世界末日也不過如此,他們一吵架他就會聲嘶力竭地哭,這隻是一種無能為力的恐懼。蕭寧皺皺眉,即使到了現在那股感覺一想起來也還是讓他很不舒服。他垂下視線,避免和陳穎對視,就剛好看到陳穎的手,那是一雙保養良好的手,肯定長期沒有做過家事,可能拿過最重的東西就是女士皮包了。這是不是認錯人了?他刹那間有這樣的疑問,差點就沒忍住問出口了,回過神來時不禁慶幸自己沒有做出這麽不禮貌的事。蕭寧沒反應,陳穎隻好接著說,“我走後,不敢和你聯係,我怕我自己會不顧一切地回來找你。可是我……我不能,我不能再過那種日子了。對不起,寧寧,我每天都在想你。”最後一個字都是顫抖的,陳穎立刻停住了,她竭力克製著自己,伸手拿著茶杯抿了一口,美麗的臉上有種會讓人想去關心的脆弱。她看了一會兒茶杯,情緒上稍微穩定了些了,才又微笑著道,“我還記得你最喜歡吃魚了,就是吃得不小心,老是被魚刺卡住。說起來,有人推薦我附近有個餐館做魚特別好,過會兒我們一起去吧。”蕭寧想說不用這麽客氣了,可是他覺得有點累,臉上好似塗上了一層膠水,動一動都覺得費勁,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便依然靜靜地看著陳穎。他沒有看陳穎的眼睛,而是將目光定在稍下一點的地方,眨眼的速度都極其慢。陳穎順著這個話題說起他小時候的事,她小心翼翼地避開蕭立申的存在,“那天你一連買了五個氣球,都不小心破了,最後我實在沒辦法,隻能買個皮球給你,這回怎麽都弄不破了,你高興得不得了。”蕭寧不說話,不喝茶,沒有任何動作,陳穎的聲音終於漸漸低了下去,直到沉默籠罩了整個茶室。蕭寧還一時沒有反應過來,半晌才發現怎麽沒聲兒了?“寧寧,你是不是不能原諒我?”陳穎的聲音帶上了哽咽,但聲線仍優美溫柔,“我也不奢求你能立刻原諒我,但你能不能給我一個機會?”話未說完,陳穎已然輕輕抽泣起來,她哭得很有美感。說點什麽吧,她也不容易。蕭寧動了動,雙手握在一起。該如何對待陳穎,這對他來說一直是道模糊的命題,被人問道,有模有樣地答上幾句,有理有據,還能勉強維持從容的態度。真正遇到了,心裏大雪紛飛,亂糟糟的黑暗裏,冷得茫然四顧。他想說,沒關係,你也沒錯。但是他說不出口,強烈的違和感梗在他的喉嚨,好像同時塞了一坨冰和一團火在胸膛裏,看著麵前的女人留下的淚水,他覺得很難受。然而與此同時有一種情緒,好像汽水裏的氣泡,從胸腔裏的深淵裏沒有預兆地升起來,越升越高,越變越大,每一個碎裂時的震動都讓蕭寧震驚,他仿佛被人當麵扇了一巴掌,火辣辣的羞恥感。這是一股痛快。蕭寧雙手握緊,慌張地想我怎麽會這樣,這是我的母親。可是那股痛快帶來的雜音不停在他腦海裏喧鬧,壓也壓不下去,就宛若有另一個他在想,她活該。她活該。蕭寧屏住呼吸,猛地看向陳穎。他的神態改變太大,連陳穎的哭泣都停了停,不知所以地和他對視。始終無動於衷的寧靜轟然坍塌,就像從來沒存在過,餘下的世界全是灰燼一樣的慘白色,那是陳穎離開的冬季裏天空的顏色,那是蕭素玲家裏狹小的床鋪正對著的石灰牆的顏色,那是周圍人視而不見的顏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