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敬試的戲則是主角戲,很多場一邊開車一邊讓後麵同伴不要爭執的戲份,情緒很激烈。試的是主角和副駕駛的人搶方向盤的情節。  這一段試完,導演萬青又讓葉思栩臨時演了一下搶方向盤的配角,這個角色已經定了人,是圈子裏不怎麽出名但是實力紮實的配角專業戶。  “沒有台詞,你自己發揮吧。”  萬青這樣對葉思栩道。  葉思栩不知道到底是要試自己,還是試章敬,但是既然導演怎麽要求,他就這麽演。  為了這一段,換了地方,臨時用萬青的陸巡作為“片場”來試。  當葉思栩坐在副駕駛上、表情猙獰地去搶方向盤時,柳柳就在車外,看得清清楚楚。  說實話,柳柳跟葉思栩的時間不長,但也沒見過他這種又凶又狠的眼神,真的拿出了搏命的氣勢。  章敬按照台詞罵道:“你他媽的會開嗎?!讓你開,我們死在這?你他媽的自己想死,就別害別人!”  葉思栩眼眶乍紅、手臂青筋暴起,暴躁道:“就算死,我也要死在自己手裏!讓開!”  緊緊一句話,爆發出與他本人氣質截然相反的凶悍氣勢。  萬青在外麵,一抬眉毛。  因為葉思栩是自己發揮的,章敬沒銜接上,他顧著自己說自己的台詞。  萬青聽了聽,就敲了敲車框,彎腰看著車裏氣息平穩下來的兩人道:“行,今天這麽著。”  兩人下車,葉思栩接過柳柳遞過來的礦泉水,用力閉了閉眼,剛才瞪得太用力,眼疼。  柳柳道:“好凶啊阿葉!嚇我一跳。”她笑笑。  葉思栩扭頭看一眼這車,心裏想:以後我是不是也可以買這樣一輛汽車。  然後,載著秦越鳴去兜風。  聽他喜歡聽的音樂,而自己則可以悄悄看他的側臉……  三天後,葉思栩拿到了《海森楚魯》的男一號。  導演萬青在電話裏同他說希望合作愉快的時候,葉思栩還是很意外的。  他好像被人肯定了一下。  用一種極為專業的方式。  但是怎麽和秦越鳴說這件事呢?葉思栩犯難了。  秦越鳴會不開心的吧。  那天,葉思栩在《玫瑰之死》片場拍完何至衡的戲份,同秦越鳴打了個招呼先回去。  秦越鳴原本想同他一起回家,看他似乎有別的安排,就沒多說。  等他回家,才聽坐在花廳聽評彈的張姐說,葉思栩在廚房做菜。  “今天是什麽日子?”張姐問,“阿葉生日啊?”  “不是。”秦越鳴也不知道,“可能心血來潮想做飯吧。”他快步走向餐廳方向,便看到長條桌上滿是海味和小菜。  廚房裏葉思栩看到秦越鳴便道:“洗手吃飯嗎?”  秦越鳴想,有貓膩。  上了桌,葉思栩將處理好的蝦仁送到秦越鳴的碟子裏:“我有事情要跟你說哦。”  “所以這一桌是先堵住我的嘴?”秦越鳴皺眉,嚐了嚐蝦仁,眼尾一挑,“鮮。”  葉思栩也吃了一隻,味道的確還可以,他最近琢磨炒菜還是有些進步。  秦越鳴道:“那你應當等我吃完再告訴我,你是另有所謀。”  葉思栩沒做聲,那樣好像欺瞞性質更強烈一些?  他拿了一份銀魚絲蛋羹,吃了一小口,才道:“我去試鏡了一個電影,定了。”  “嗯?”秦越鳴最近忙,也沒找李言北聊葉思栩在橙星的情況,他頓住筷子,“哪個導演?什麽片子?”  葉思栩不無忐忑地看著他道:“導演叫萬青,我不知道你認不認得。”  秦越鳴沒做聲,隻是看著葉思栩。  “片子是一部在內蒙沙漠拍攝的公路片。”葉思栩簡單說了一下情況,他小心地看著秦越鳴,最後聲音低落下去,“還沒有最後簽,我能去嗎?”  那一句“太遠了”就卡在舌尖,秦越鳴硬生生吞下去。他語調平常地問道:“拍幾個月?”  “兩個月。那邊晝夜溫差很大,入秋後,天氣更惡劣。所以導演說,兩個月會結束所有拍攝,我的戲份可能是一個半月的樣子,主要集中在七月到八月中。”葉思栩慢慢道。  他在打量秦越鳴的臉色,試圖找出一些其他神色。  可是秦越鳴是什麽人,不想叫他看出端倪,就能掩飾得毫無痕跡。  “你……你覺得怎麽樣?”  秦越鳴有很多話想說,但眼下,似乎都不太合適開口。  他想起老朋友汪鐸說的話,真給這小兔子當爹嗎?這也不讓去,那也要攔著,非得要放在自己身邊才行?  可小兔子也還年輕,自己雖然能有很多機會給他,但那是他要的嗎?  長久的沉默,令葉思栩惴惴不安。  “如果……如果你覺得不合適,那……”葉思栩慢慢地道。  其實他感覺得到,秦越鳴並不喜歡自己說的事情。  秦越鳴慢條斯理地拿起公筷給葉思栩送了一塊五花肉:“去之前,鍛煉一下身體。沙漠地區風沙大,日照足,要準備的都去弄清楚,不要貿貿然去。”  葉思栩看著碗裏亮晶晶油汪汪的五花肉,耳中是他叮囑的話,癟癟嘴:“那你同意了哦。”  “這是你自己的事情,不需要我同意。”秦越鳴顧自吃菜,慢慢道,“萬青我知道,李言北有個導演扶持計劃裏的青年導演。我還掌過一眼,很有趣的一個人。你可以多了解了解不同導演的風格,不要錯過學習的機會。”  葉思栩低著頭,眼淚差點流出來,梗著脖子,盯著碗裏的米飯:“嗯。我知道了。”  秦越鳴看他這模樣,伸手揉他的頭發,輕輕歎氣:“怎麽了?吃飯吧,要涼了。”  葉思栩用力點點頭,將眼淚生生全部憋回去。第62章   葉思栩從善如流地聽了秦越鳴的建議, 讓柳柳幫忙找了健身教練,他得鍛煉。  而劇組還找了老司機教他開車。  每天不是在片場就是在練車, 晚上都在鍛煉。  生活一下子變得節奏極快,既顯得很規律很正常, 又顯得那麽不正常。  而秦越鳴在電影片場也很忙, 兩人最多也不過就是在片場打個照麵。  葉思栩的戲改完後,稚嫩年輕少爺和風韻猶存的成熟女傭人之間, 暗通曲款, 對他而言幾乎是本色出演,順理成章。  可是葉思栩都沒有告訴過秦越鳴, 每次一喊“卡”, 他一入戲,腦海中全是秦越鳴的模樣,想要接近、擁bao、親wen的也全是他。  多少次欲言又止,又或者多少次欲罷不能。  他像一個生了病的人, 心裏永遠有一個陰暗的角落, 存著他對秦越鳴不發言說的悸動。  連對戲的女演員費清都說,葉思栩有故事。  他有什麽故事?  他的故事在遇到秦越鳴的那一刹那開始,從愛上秦越鳴的那一瞬間結束。  從此以後, 他不在擁有自己的故事,那是秦越鳴的故事,他隻是依附在秦越鳴身上的一米草芥,一粒塵埃,一線陰影。  監視器畫麵中, 秦越鳴的目光始終鎖定在葉思栩仰頭看向費清的眼眸上,又純又欲的男孩子身上散發出一種誘人的氣息。  何至衡與女傭人躲在偌大舊宅的某一處,陽光從門縫中泄露進來,照在他的麵孔上,塵埃起起伏伏,這張臉又明媚又英俊。  他的麵龐幹淨幼嫩,而眼神欲說還休,太陽穴沁出的熱汗出賣他此刻的內心昂揚的某種情緒。  女傭人仰頭親他的下巴,口中說著調笑的話語,聲調子軟,能掐出水一樣。  何至衡深深地凝視她的眉宇,輕顫著嘴唇,許久才壓抑地吐納出一個詞兒:“姐姐……”  女傭人嬌羞地“嗯”了一聲,正要低頭,卻被他猛的俯下頭碰過去,女傭人短促、急切地發出了一聲“啊——”。  受了驚一般。  這一場戲根本沒有wen戲,秦越鳴直接喊了一聲“卡”,把現場所有人都嚇一跳。  秦越鳴整個人從椅子上衝過去,推開攝影揚聲質問葉思栩道:“誰讓你接吻了?!”  葉思栩惶惶然地從戲裏出來,看一眼麵前的費清,再將視線挪到秦越鳴臉上。  這幾天他們說話都很少,他很快就要去內蒙古熟悉環境,內心深處害怕直麵秦越鳴。  而秦越鳴似乎越來越忙,每天不到晚上十一點都不回家。  兩個人之間仿佛有一層看不見摸不著的玻璃膜,霧蒙蒙地看不到彼此。  葉思栩將眼神挪回來:“我……”  秦越鳴也才看清楚,葉思栩隻是yao在費清的下巴上,而不是同她接吻,一時間眼神晦暗不明。  費清抬起下巴,有些好笑地道:“你怎麽往我下巴啃啊。”  秦越鳴讓化妝師處理一下費清的下巴,他低眸看向一語不發、臉色不安的葉思栩:“走吧,我跟你談談。”  片場大家都有些懵,這一場戲其實效果很不錯。  費清也一邊走一邊問旁邊的化妝:“你剛看了嗎?我覺得很可以啊,秦導不滿意嗎?”  化妝搖搖頭:“秦導臉色好差。他剛才那一聲卡,喊得我心都蹦出來了,太突然了。”  費清點頭:“可不是嗎。可能他不喜歡這麽處理。哎。”  她扭頭看一眼跟著秦越鳴走向遠處的葉思栩,又笑著道:“這小孩兒入戲好深啊,我剛看他眼神,都癡了。真惹人疼。”  葉思栩跟著秦越鳴走到片場舊宅的另一件空房,一進去,就聽秦越鳴煩躁地將門板給派上。  灰塵抖落下來,簌簌地落進光裏。  “對不起,我……我忘了劇本上怎麽寫的。”葉思栩直言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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