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思栩既覺得陳若凡可能是受了柳灝的……影響?還是什麽?但是又說不清楚。  “我也不知道具體情況。就是……”  葉思栩發現要說柳灝,就要從頭開始說他和柳灝的關係,手臂搭在秦越鳴的肩膀上,小聲對他說:“好久之前的事了,以前在風月劇場……”  他索性將來龍去脈同秦越鳴一說,說到最後,提到了柳灝上次首演結束後,發給自己的微信。  “我看下你的微信。”秦越鳴道。  葉思栩將手機拿出來,當著他的麵打開微信。  秦越鳴一下就看到自己在第一條置頂位,倒是不禁吻他的麵頰。  葉思栩平日裏常接觸的人不多,也就是家裏葉明康、妹妹葉思賢,偶爾可能會有些同學簡單聊兩句。  他翻出柳灝的對話框,打開給秦越鳴看。  秦越鳴看到這人說話的語調,就沉了沉眼眸。  “上麵是陳若凡想要認識他,我就介紹他們認識,把他的微信給了陳若凡。其實也沒多久,上次首演,他們就在一起了。”葉思栩掰著手指頭,到現在都沒搞清楚,倒是柳灝是雙性戀,還是騙自己、或者騙陳若凡。  不管從哪個角度思考,都極其戲劇化。  雖說人生如戲,可真當葉思栩遇到時,也幾乎不敢相信。  他看向秦越鳴一直護著自己膝蓋的手掌,輕聲道:“都說,文藝作品比現實生活更誇張,但現實生才更捉摸不定。”  秦越鳴將他手機上柳灝的微信轉發給自己的微信。  停留在葉思栩同自己的對話框時,他看到了那張聊天背景圖。  他按滅手機,再度用力吻了吻懷裏軟綿綿的小兔子:“所以有人說了,有時候真實比更加荒誕,因為虛構是在一定邏輯指導下進行的,而現實往往毫無邏輯可言。”  葉思栩略一沉思:“這是馬克吐溫說的對不對?”  “是啊。”秦越鳴吻他軟嫩嫩的臉頰。  “可是,為什麽呢?”葉思栩茫茫然地問,他現在也做了演員,可是對這個問題好像還沒有深入思考過。  秦越鳴道:“虛構作品是有讀者、觀眾。大部分的觀眾需要從頭到尾的完整邏輯,需要起承轉合邏輯對接。否則也會產生困惑,到底自己在看的是什麽,究竟前因後果之間的關聯是什麽。”  “也有一些荒誕派的,意識流的文藝作品,那就相對沒有邏輯對嗎?”  “應該說邏輯屬於創作者。創作者有一切解釋權。”秦越鳴覺得這問題要深入去說,至少得寫上二十萬字的長篇論文。  葉思栩也感覺出來其中的複雜,隻是點點頭:“文藝作品還要做人物行為邏輯,和人物性格設定。好像什麽行為都要符合這個設定。其實生活裏的人這麽複雜,完全沒辦法有一個全麵的設定。”  “是啊。這也是文藝作品多元的原因,每個創作者看到的世界,看到的人,即便是一輛車,一束光,都是不同的。主觀意識在影響對客觀世界的信息捕獲,最後寫出來的書籍、畫出來的畫、拍出來的電影和演出來的人物,就會帶有強烈的個人色彩。”秦越鳴道。  葉思栩想了想,又問道:“對了,是不是還有認知差距。作者想傳遞的信息,到了我的眼裏,和到了你的眼裏,可能有不同的觀感。又會有文本信息獲取的區別,對不對?是這樣的嗎?”  秦越鳴揉著他的腦袋,淺笑:“腿不疼了嗎?突然要跟我做論文答辯?”  葉思栩趴在他懷中,貓兒似的輕輕地叫喚:“疼……”手指扒拉著他西裝的戧駁領,心裏想,今天秦越鳴好帥啊。  又帥又男人。  秦越鳴歎氣:“你啊。”他緊緊抱住葉思栩,又在他額頭上吻了一下。  他陡然意識到,小可憐的,心理承受能力倒是超過一般人。  這麽多事情都能擱在心裏,一口氣全忍著。  秦越鳴想,他是怎麽練就這麽膽小內斂又能容忍的性格的?  等回到家,秦越鳴讓司機去安頓朱明德醫生,並且配合看對方需要什麽協助。  葉思栩被他直接抱著上三樓,才問:“今天還要看電影嗎?”  “不看了。”  “那我就回房間吧?”葉思栩看他步履不停地往上走。  秦越鳴語氣平靜如往日地道:“今天跟我睡一起。”  “什麽?”葉思栩一下子僵住了,而後是沒來由地熱意,快要自燃,“不要,為什麽啊?”  秦越鳴上了樓,踢開房門,抱他進去:“我看著你,放心。皮試過敏萬一擴大,就喊醫生上來。”  等葉思栩被擱在床邊的沙發上,才單腳跳著要起身:“不行的,我要下去。”說完低頭,臉紅耳赤地地說,“我要睡自己房間。”  “阿葉,聽話。我一會兒幫你簡單衝個澡。”秦越鳴揉揉他的頭發,彎腰同他對視,“沒有經過你的允許,我不會碰你的,好嗎?”  “可……”  葉思栩想,那萬一我忍不住可怎麽辦啊?  然而一開口,他就說成了:“要是阿姨們知道我們在一起,怎麽辦?”  這男孩子實在是太可愛了,秦越鳴忍不住吻他的麵頰:“阿姨們早知道了。”  “……”葉思栩皺皺眉,“是你告訴她們的嗎?”  秦越鳴扶著他坐好,彎腰蹲在他身側:“張姐和向姨是什麽人,都看不出來這麽點小事情?”  “那……”葉思栩胡亂地看著這張大床,他亂糟糟地想遠了,趕緊將思緒收回來。  秦越鳴拉開他的外套,幫他脫下來:“沒有這那,就這麽定。”  葉思栩癟癟嘴,這人老是突然凶起來。  雖然心裏有些怕他,但葉思栩還是張開手臂抱住他的腰,臉也貼上去,小聲說:“那我明天怎麽麵對張姐和向姨?好難為情的。”  秦越鳴被他這小動作取悅了,手指在他露出來的後頸子上捏了捏軟乎乎的肉:“就當你不知道。需要什麽?我去你房間取。”  “沒什麽,牙刷毛巾這樣?”葉思栩說完,才覺得好麻煩,“不然,我還是回去吧?你要跑上跑下的。”  “那我讓向姨……”  “好啦好啦。”葉思栩真是拿他沒辦法,這麽晚了難道還要讓大家都知道自己睡在這裏麽?  這人,又壞又亂來。  秦越鳴很快折回來,將他的外衣快速一脫,送他去洗手間。  葉思栩推著門:“不行,我自己可以洗的。”  秦越鳴道:“我先處理完你的腿,我就出去。拿了保鮮膜給你綁住,這樣你一會兒洗澡不會沾濕。”  “哦。”葉思栩被他扶著進去。  他的洗手間麵積很大,整體白色和寶藍亮色,燈光通透、幹濕分離,泡澡的浴缸在窗邊,還有一把椅子。  秦越鳴索性將人抱到椅子上,在水池裏放了熱水,拿著幹淨的毛巾沾濕之後一點一點擦拭幹淨他腿上殘留的消毒水和血跡,最後才用保鮮膜一層一層地裹住。  他低著頭,手裏動作仔細又小心,溫柔得不像話。  葉思栩咬著唇,心裏不是滋味:“我讓你擔心了是麽?”  “是啊,以後最好讓我守著,不要離開我太遠。”秦越鳴頭也沒抬起來地道。  葉思栩“嗯”了一聲,沒再說話。  等又被他抱進淋浴間,才道:“我自己來吧,謝謝。”  秦越鳴彎腰,沒有逼著要幫他,隻低頭咬了一下他這客氣的唇:“自己弄,有問題喊我,我在外麵等你。”  “嗯。”葉思栩扶著淋浴間玻璃門上的防滑杆,看他將幹淨的浴巾拿到自己觸手可及的地方,才折身出去。  秦越鳴坐在床邊的絲絨椅裏,疊起腿,拿著手機盯著畫麵裏柳灝的微信,但是下一秒,他給風月劇場的李晗去了電話。  李晗還以為秦越鳴要用柳灝,興高采烈地說了柳灝的情況。  末了他問:“越鳴,什麽角色啊?真的有戲?”  秦越鳴道:“師兄,具體角色我直接跟他聯係,一會兒你把聯係方式給我。”  “好,那行。”李晗笑著道。  秦越鳴將柳灝的電話發給了自己的朋友,讓他確認下人具體在哪裏。  對方答應明早給他答複。  秦越鳴靠坐在椅中,冷冷地望向虛空某個點。  之前,他還誤會過,以為葉思栩同這小男孩有什麽,原是對方單方麵在糾纏葉思栩。  看來當時就應該弄清楚這裏頭的關係。  是他大意了。  不一會兒,秦越鳴聽見洗手間開門的聲音,葉思栩慢吞吞地挪出來。  葉思栩穿著寬鬆運動短褲和體恤衫,洗完後整個人都鬆軟香甜。  秦越鳴快步上前,將他抱到床邊坐著,彎腰揭掉腿上的保鮮膜,又用紙巾擦幹淨多餘的水珠子。  葉思栩看他每次都這麽小心翼翼,其實自己沒有這麽疼,醫生處理傷口的時候就說了,沒有傷到骨頭。  他撲進秦越鳴懷裏,雙手吊著他的脖子,咕噥道:“又沒有很嚴重。不要這樣小心。”  秦越鳴順勢抱住他:“自己撲進來?嗯?”  葉思栩羞得沒地兒藏,揪著他的襯衣領子,手指蹭著他後頸肌膚:“想抱抱你。”  還想你抱抱我,就想現在這樣,眼裏隻有我,好像我是全世界最重要的人。  秦越鳴看他忽的跟自己膩歪起來,心裏柔軟,將他揉進被子裏:“乖,我去衝個澡就來。”  “嗯。”葉思栩點點頭,但是手沒放開他,掛在他脖子上,搖了搖,又緊緊摟住。  其實手臂有點疼,但他不舍得放開秦越鳴。  秦越鳴也不著急,兩人一直這樣在沉默中,感受彼此的呼吸與心跳聲。  好一會兒,葉思栩的手機震動起來,他才驚醒似的。  秦越鳴將手機遞給他,看他乖乖地要接電話,在他額頭上親了一下,才去洗手間。  葉思栩瞧他的背影一眼,開始接聽葉思賢的電話。  “哥!”葉思賢興高采烈地喊他,“你猜猜我在哪裏啊?”  葉思栩抱著被子滾到一邊,柔聲問:“在哪裏玩嗎?沒在學校?”  “對啊,我們班今天出來搞活動,住在外麵,這裏空氣好好,是一個山穀裏,哦不對!是一個村,就是兩個山頭之間的小凹地,現在住在民宿。特好看一個地方。”葉思賢笑著道,“等有時間,我想帶你們來玩。這裏就是交通不太方便,住宿費也不高。”  葉思栩應著道:“好啊。等明年開春好了。那你晚上睡覺蓋好被子,山裏很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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