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葉。” 秦越鳴喚他。 “嗯?” 葉思栩扭頭看他,眼睛始終是又明亮又閃爍,永遠是一汪清泉般,澄澈見底。 秦越鳴伸出手掌,討好似的問:“送給我行嗎?” 葉思栩羞赧地道:“撿一片不就好了。” 一低頭,俯拾皆是。 怎麽還要送? “於千萬年之間,於千萬葉之中,你撿到了它。那它就成了獨一無二的。”秦越鳴淡淡地道,“你願意送給我嗎?” 葉思栩聽得臉發燒,心道:秦越鳴一定是經常自己改劇本,說的話總是這麽帶著一點文縐縐的味道。 他快快將紅楓遞進他掌心:“喏,給你。”又看一眼左腕的手表,“我要去排練了,你快去忙。” 秦越鳴同他一起站起來,拍拍他的肩膀:“去吧。” 看著小兔子長腿交疊快速跑向排練廳,走廊的光影層次交疊。 秦越鳴捏著他給自己的楓葉,淡淡地想:去做你喜歡的,開心的事情,我能做的,無非也就是盡可能地給你一點點的庇佑。 他轉身,拿出手機開始打電話。 葉思栩消失在走廊盡頭前,悄悄回頭看了一眼,高高的秦越鳴變成長長的影子,也慢慢地遠離自己。 他最近越發覺得自己就是一葉扁舟,終於找到港灣。 他想,我要加倍努力啊,才不枉他這樣的對我好。 回去排練廳後,按照往日的流程開始排演,明天是第二次正式演出,大家都極為看重。 尤其是李放,直言道:“上一次方導怕給大家壓力,所以也都沒有來。這次不同啊,這次程老師、方導、隔壁排舞台劇的柳導啊,反正都來。” 孫老師“喲”了一聲,“那陣仗大了。去年上新戲,也沒這麽重視。” 他是劇院的老人了,跟這些導演、老師都熟悉,話說的也是輕輕落落。 但聽在葉思栩耳朵裏,又是另一回事,這證明明天比首演還重要,關係到劇院裏其他導演對自己的印象,以後要是去排戲挑演員肯定是要參考這次發揮的。 他鬼使神差地覷了一眼陳若凡,誰知道她也正看向自己。 葉思栩皺皺眉,後頸陡然發涼。 李放這頭說完,就問葉思栩:“阿葉啊,我聽若凡說,你表哥,就秦導,還天天接送你呢?” “對。”葉思栩點頭,硬著頭皮承認,“我最近住在他家裏,順路就一起出來。” 這會兒葉思栩才思考到另一個問題——真的是順路嗎? 他知道秦越鳴有一個電影工作室,但具體位置並不清楚。雖然他說自己最近不去片場,但好像的確每天準時準點地超乎想象了。 李放又道:“行啊,反正你好好演,別回頭說是讓我給教壞了,對吧?哈哈哈。”他爽朗地笑起來。 葉思栩認認真真地點頭,可是心裏還存著剛才陳若凡那眼神,惴惴不安。 中午吃飯時,他還一個人默默地跑去演出舞台從前到後地觀察一邊,研究過各種陳列道具的擺放位置。 倒也沒有發現出奇的地方。 他坐在椅子上發呆,末了隻能望著露著一條光亮縫隙的大門輕輕歎氣。 今天得很晚才能結束,葉思栩發了微信消息讓秦越鳴不要過來,他自己可以回去。 但是秦越鳴這人,怎麽可能聽他的,依舊是準點來等著。 出劇院時,葉思栩不知道怎麽的沒避開陳若凡。 “阿葉?你表哥,秦導接你呢?”陳若凡笑著問他,“你表哥也太好了吧?我聽灝哥說,上次你首演,他也來了的?” 葉思栩聽她說這事兒,想到柳灝那條不明所以的微信,沒多說,隻道:“是的。” 他站在台階上,遠遠看向停車區。 秦越鳴總是會停在某一個固定的車位,好像每一次都在那裏。 陳若凡也看了一眼,又追問道:“阿葉,那你怎麽不上秦導的戲啊?跑劇院來了?鍛煉呢還是體驗生活呢?” 葉思栩有些茫然,張張嘴,腦海中想到秦越鳴嚴肅刻板的麵孔,他學著他的樣子,揚眉看向她,眼神慢慢冷下來,沉默幾秒後,才說:“因為我想來,所以讓表哥幫忙的。怎麽了?” 一陣夜風冷颼颼地吹過,陳若凡完全沒想到這會兒的葉思栩陡然間似乎換了一個人。 平日裏軟綿綿,一點重話都不說,也沒有脾氣,甚至情緒波動也小,不然就是害羞低頭,哪知道此刻仿佛冷刀出鞘,一下子刀風劈麵。 陳若凡蹙蹙眉心,聲氣兒反而小了:“阿葉,你這麽嚴肅幹什麽?” 葉思栩依舊是這樣看著她,好一會兒才聲音放平和:“嗯,那再見,我回去了。”說完,背著包頭也不回地往車的方向走。 秦越鳴老遠就看到他在台階上跟那個女孩子說話,這會兒見他一聲不吭地拽開車門進來,便問:“有什麽事情嗎?怎麽說了這麽久?” 葉思栩低聲柔柔地說:“也沒有很久吧,攏共就說了兩句話。” 車子開出去,葉思栩極為難得地主動伸手去碰碰他的小臂,摸了一下手指又收回去。 “想我了?”秦越鳴濃眉舒展,一把握住他的手,笑得恣意。 葉思栩扭頭看向另一邊,手指頭在他手心裏畫圈圈,羞得說不上話。 他心道:想你,也很想變成你那樣的堅定和厲害,不會因為別人說了兩句話,就心裏難受。 吃晚飯回家,秦越鳴徑直帶著他一起上三樓。 剛走過一樓的拐角,秦越鳴就彎腰將他抱在懷中,問道:“白天說的補償呢?以為我忘了?” “額……”葉思栩還真的忘了,低頭趴在他肩頭,“現在記得了。” 秦越鳴往上走,問道:“那什麽時候親我?”耳朵被葉思栩暖暖的手給捉著,真像是在欺負個小孩子。 葉思栩湊在他耳邊,唇貼著肌膚道:“過一會兒麽。” 幹嘛總要一直親親,葉思栩嘀咕他是大灰狼,滿腦子想欺負自己。 秦越鳴笑了,抱著懷裏乖乖的小兔子進自己更衣間。 一看經過觀影房又不進去,還一下子越過了書房,葉思栩不安地扭動,連忙問道:“去哪裏啊?” 秦越鳴qin他的臉頰,輕輕啃一口,親昵地道:“阿葉,明天我要參加慶功宴,你幫我選衣服?” “我選嗎?”葉思栩揪著他的耳朵,“我又不會。”眼見要踏進他的臥室,忙按住門框,鼓著臉同他四目相對。 好像是在沉默中抵抗,不想進他的臥室。 秦越鳴也沒有說什麽,隻順勢往牆邊一靠,將他抵在牆上,不由分說地wen住他。 “唔……”葉思栩掰著他的耳朵胡亂揉了一氣,另一隻手輕輕敲他的肩膀發出微弱的抗議。 等他大腦缺氧昏沉不已地靠在秦越鳴肩上,就被他抱著進了臥室。 葉思栩在他耳邊碎碎念:“你是大壞蛋麽。” 聲音都軟軟,像是汁水豐沛的蜜桃,渾身都充滿香甜氣息。 可是一進去,葉思栩就瞪大眼睛仔細瞧,正麵落地窗,很大的床,以及漂亮精致的地毯,他撲在秦越鳴懷裏,看著視線裏灰黑藍的色調,深沉中帶著些許壓抑。 秦越鳴按了一下門口的按鈕,兩扇木門徐徐移開。 葉思栩聽到聲音,扭頭來看,視線裏出現和臥室差不多大的衣帽間,一排排西裝、襯衣掛得齊齊整整,連領帶也掛了整整一麵牆。 秦越鳴將他放下來,按著他的肩膀轉過身去,雙臂從身後抱著他的脖頸:“阿葉,你挑。以後你都幫我挑好?” 葉思栩看看西裝襯衣都差不多的款式,在看看黑色的不同質地的夾克、大衣,仰頭問後麵的男人:“真的我挑嗎?” “嗯。”秦越鳴抬起他的右手,兩人的手一起慢慢地滑過西裝肩。 各類材質的西服有不同的觸感,指尖有種具體而異樣的感覺,而受被他輕柔地握著,仿佛兩人理應如此一般。 葉思栩低頭,親一口他繞在自己肩頭的小臂。 雖然隔著衣服,但秦越鳴還是準確無誤地感知到了。 “這一件吧。”葉思栩手指一停,暗灰斜條紋,穩重大氣。 秦越鳴被他軟和的聲音勾了一下,彎腰就在他臉上親一口。 葉思栩幾乎快要習慣他這種甜蜜襲擊,連躲都沒有躲開,小聲問:“那你明晚是不是要很晚才回家?” “嗯。”秦越鳴道,他將西裝抽出來,擱在中央放首飾的櫃麵上,又取出一件襯衣。 葉思栩遲疑地問:“那你……會喝酒嗎?” “嗯。”秦越鳴看他好奇,重重地歎氣:“你又不準備陪我出席。” 葉思栩後背緊緊貼著他的胸膛,感覺聲音仿佛來自深處,他的後背都在跟著輕顫,他低聲道:“要假裝你表弟嗎?” 秦越鳴笑起來,揉著他的腰,將他推到櫃門邊,壓住他的身子,將他禁錮在懷中:“那我明天再去一趟,說我是你男朋友?”他說話時候,湊近葉思栩的耳朵,在他耳後親wen。 葉思栩單手撐著衣櫃,耳後潮濕的觸感令他呼吸一窒,手指不禁用力握住櫃門。 他嘀咕道:“誰說你是我男朋友了……” 秦越鳴的手擱在他腰上,輕輕一撓。 “啊哈……”葉思栩忙捂住嘴,扭動著身子要逃開,“別撓我啊。” 秦越鳴圈住他,一隻手在他腰上躍躍欲試:“我不是你男朋友?嗯?” 葉思栩快速按住他的手,在他懷裏轉個身,主動撲進進他的胸懷,在他耳邊道:“你欺負人。” 這撒嬌的模樣,又可愛又伶俐。 秦越鳴將他抱起來:“阿葉,你說誰欺負人?” 葉思栩想到他還跑去劇院裝自己的表哥,給自己澄清——最要緊的是,他想的那麽周全。 都是自己理虧。 葉思栩隻能悶悶地說:“好麽,是我不好。”手指扒拉他的唇,又說一聲,“大壞蛋。” 說完踮起腳尖,仰頭就親在他的唇角,偷腥貓兒似的又退開。 秦越鳴額頭抵在他額頭上:“那你是小壞蛋,嗯?小壞蛋?” 葉思栩笑得明媚燦爛極了,同他擁抱在一起打打鬧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