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公子見諒。」


    「沒事。」


    穆棠風心裏劃過一絲悵然,又要落單了啊……好不容易交到一個朋友,這麽快就要走了。


    謝含玉察覺到了他的低落,勾了下唇,「穆公子,我們還會再見的。」


    「路上萬事小心。」


    謝含玉說完,轉身走了,身影沒一會兒就消失在了人群中。


    穆棠風在門口站了好一會兒,看著周圍密密麻麻的人群,確定了謝含玉真的走了之後,蔫頭耷腦的回了客棧。


    算起來……已經過了兩天了,明日不知道江上能不能行船。


    他把銀子收拾好,一個人坐在梨花桌旁的木椅上,對著窗外嘆了口氣。


    一個人也好……本來他就是一個人的。


    穆棠風在心裏安慰了自己一會兒,振作起來,從行李裏拿出書本來,開始認認真真的背書。


    專注的做一件事之後,注意力很快就被分散了。


    直到眼前的書本暗了下來,落下一層模糊的陰影,穆棠風才從書本裏把心神收出來。


    他抬頭看向窗外,遠處黛青之上有一抹橘紅,雲彩被染成了緋色,大半的天空都墜進了夜暮裏。


    穆棠風感覺到肚子有點餓,他拿了銀子出了房間,到樓下找小二買了一碗素麵,在一樓尋了個靠窗的位置坐下來。


    江陰繁華,客棧裏的客人從天涯何處來,聚集在一起,談論的都是五湖四海的奇聞異事。


    穆棠風一邊吃著麵,一邊聽著他們講話。


    坐在他旁邊的是兩個拉著胡茬的大叔,穆棠風在街上見過他們,是本地的,就住在客棧附近,來這裏可能就是吃頓晚飯。


    他們兩人要的也是素麵,旁邊放了一碟花生米,一邊往嘴裏扔花生米一邊議論。


    「我昨晚,好像在客棧裏看到了清女。」


    他對麵的大叔哈哈一笑,「你哄誰呢?清女能看得上你?」


    「真不騙你,就在客棧二樓上。」


    他們所說的清女,是年輕女子死後所幻化成的幻妖,棲息在妖門與人類的交界處,擅長織造環境。


    穆棠風聽過清女,傳聞女子以姿色惑人,專門勾引貌美的書生。如果書生受了迷惑,就會被帶到清女所編織的幻境裏,被她們一點點的蠶食殆盡。


    旁邊的兩個大叔扯皮了一會兒,提到了妖界的事。


    「聽聞江才子說,妖界北境要重新洗牌了,大妖許多都在北上爭權。」


    另一位大叔吃了口麵,嗤笑道,「江才子那張嘴說出來的話你也敢信。」


    「再說了,妖界洗牌與我們有什麽關係。你這是瞎操心啥呢。」


    剩下的話穆棠風沒有聽清,他吃完了麵,放了十文錢在桌上,回了二樓。


    他到了房間門口前,在即將推開門的時候頓了一下,垂眼看著地上的東西。


    地上一個木頭雕的小娃娃,造型是他的模樣,刻的八.九不離十。娃娃版的他穿著一身喜袍,手裏拿著長仗,麵上帶著詭異的笑容。


    根據他多年的經驗,這種東西絕不能碰,就要裝作沒有看見,不然一碰就要出事。


    穆棠風默默收回了視線,握緊了謝含玉留給他的玉狐,推開門徑直進去,順手合上了門。


    屋裏尚且暗著,他點燃了桌上的燭台,火光亮了起來,照在桌上垂下一大片陰影。


    穆棠風脫了外袍放在桌上,去了一旁的水房裏洗漱。


    他去的時候水房裏已經提前放好了熱水,上麵還漂浮著粉紅色的花瓣,熱氣裊裊浮在半空中。


    穆棠風以為是小二幫他提前放了水,在心裏暗自感嘆小二可真周到,脫了衣衫進了浴桶裏。


    在浴桶裏泡了好一會兒,鼻尖前是花瓣的香味兒,穆棠風昏昏欲睡,隱約聽到房間裏似乎傳來了動靜,他才回過神來,匆匆洗完穿衣服回了房間裏。


    他打了個哈欠,用長錦帕擦了擦頭髮,目光在落到桌子上時微微一頓。


    隻見原本隻放著燭台的桌子上,多出來一個木雕的小人兒,小人兒娃娃跟他長的一模一樣,穿著大紅喜袍,嘴臉咧出詭異的笑容。


    正是他在門口看到的那個。


    穆棠風心裏蔓延出一陣涼意,他心裏撲騰撲騰跳個不停,額上冒出了一層細密的冷汗。


    他在原地猶豫了一會兒,最後還是裝作熟視無睹,硬著頭皮躺上了床榻。


    床帳被合上,他用被子蒙住了頭,手裏緊握謝含玉的那塊玉狐玉佩。


    穆棠風耳朵豎著時刻聽著外麵的動靜,精神高度緊張,沒一會兒眼皮子越來越沉,逐漸睡了過去。


    臨睡前他看到了一張臉,那個同他長的一模一樣的木雕娃娃,正在他床頭看著他。


    第9章 清宮女官


    穆棠風再次醒來的時候,人是在馬車裏。


    他眼前一片模糊,眨了眨眼,視線逐漸聚焦,看清了麵前的景象。


    寬敞的馬車裏,坐著十幾個與他差不多大的男子,他們都穿著大紅色繁複喜紋長袍,衣服一模一樣,仔細看過去,容貌也有相似的地方。


    都是俊俏斯文的長相,看上去就像書生。


    穆棠風似有所感的低下頭來,在自己身上看到一模一樣的大紅色喜袍。


    他一個人坐在角落裏,馬車晃晃悠悠往前走,外麵天色似乎黑了下來,車簾偶爾飄起來,外麵是深不見底的夜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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