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臣猶豫著,輕聲說:“但是,他願意為您賣命,也隻是因為覺得刺激而已吧……”衛老大點頭:“你說的沒錯,葉梟那種男人,是不可能真心實意的臣服於哪個老大的,在他心底,也算不上對我有多麽敬重。他喜歡天玄會的這種生活,所以願意留下來,他並不是真心要為幫會獻出生命,這一點我很清楚。”“葉梟和我,隻不過是各取所需,他喜歡享受混幫派的刺激生活,而我也需要他的才能。最終,我還是衡量了各方麵的得失,饒了葉梟的一條命,我允許他繼續呆在原本的位置上,讓他自己發揮自己的長處。”伊臣問:“什麽位置?”“一個打手集團的小頭目。在沒有玉衡堂之前,衛家一直養著一批打手,做的就是一些打砸搶殺的事情,以及擔任衛家人的保鏢。那些打手是天玄會力量的象征,經常被卷入幫會內外的火並,十分危險。但那也是一個容易立功的位置,葉梟最初就是偽裝成一個市井小流氓,混入天玄會做了打手。”“你應該也看出來了,葉梟所走的每一步,每一個選擇,都在追求新鮮和刺激,包括他最初潛入天玄會的行為也是一樣。他的這種性格是十分危險的,這世上沒有誰可以控製或者降服他,就算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會走到哪一步,他隻想要自己高興就夠了。”“但是既然天玄會需要他,我也顧不了這麽多。在葉梟呆在幫會的幾年裏,我的眼光確實沒有錯,他為我做了很多事,他一手創立了玉衡堂,對幫會的保鏢和打手進行係統化的管理。因為性格的關係,葉梟不喜歡跟別人廝混在一起,因此玉衡堂是脫離幫會各種勢力的獨立存在,明碼標價,收錢辦事。”“伊臣,從你的位置,可能意識不到玉衡堂的這種管理模式對天玄會有多麽重要。正是因為葉梟沒有讓玉衡堂介入幫會裏的任何一派勢力,那些勢力才沒有足夠的戰力去挑起內鬥。否則的話,這麽多年來,天玄會早就陷入一片內鬥的血海了,根本不可能像現在這樣壯大。”“天玄會能有今天,葉梟立下了汗馬功勞,雖然他做的這一切隻是為了自己開心,我還是十分感謝他。但是,他隨心所欲的性格卻怎麽也抵消不了他立下的功勞,在幫會裏,有多少人崇拜葉梟,就有多少人憎恨他。”“關於這一點,我也是相當的不滿意。天玄會是一個既講規矩又講情義的地方,我們雖然都不是善男信女,但也不能無緣無故的殺人越貨。這一點,葉梟卻從來不在乎,隻要他高興,折磨哪個兄弟或者搶走誰的女人,他都無所謂,也不用給任何理由,在這方麵,他完全就是一個性情狠戾的暴君,而且誰的勸解也聽不進去。”“或者說,他天生就不懂得去聽勸,他心裏從來隻有他自己。但是這種奇異的人格魅力,也為他吸引到了相當多的崇拜者,葉梟的男女關係一直都很混亂,伊臣,你的母親隻是他接觸過的無數女人的其中之一。”伊臣長歎了一口氣。“那,既然他有過很多女人,為什麽隻有我一個孩子呢?我還有沒有其他兄弟姐妹?”第112章衛老大的臉色有些不好看:“……關於這個問題,稍後再詳細談,這其中有一些複雜的糾葛。”伊臣怔了怔,他想了一會兒,沒有說什麽,沉默的點了點頭。看起來,他那位性格乖張,不受世俗規矩約束的父親,在其他地方確實還留下了種。但是剛才聽衛老大說了這麽多讓他驚訝的往事,有關他的兄弟姐妹的情況,似乎也不那麽讓他在意了。“後來呢?”他問。“後來,葉梟成為玉衡堂首任堂主,而在幫會裏的仇敵也與日俱增。這也是我一開始擔心的事情,葉梟確實很能幹,但他也實在很難與人為善,結仇是難免的。我曾經勸過他,但是他也不聽,他從來就沒想改變過自己隨心所欲的生活方式。這樣自然是無法在幫會生存下去的,天玄會的兄弟們都不是善茬,葉梟惹毛了他們,他們不會因為他是堂主就忍氣吞聲。”“就這樣,葉梟在幫會裏的處境越來越艱難,而他也開始厭煩自己身為堂主的生活。他本來就不在乎錢權,一切隻要自己高興就好,而在堂主的位置上,要承擔太多的責任,言行也有諸多限製,他不喜歡這樣。”“那場火並究竟是誰挑起的,我也不是很清楚,總之,葉梟就那樣和兄弟們爆發了一場內鬥。內鬥的結果是兩敗俱傷,而葉梟在住院期間,似乎不想再回到天玄會繼續賣命,就這樣突然從醫院消失,再也沒有了蹤跡。”伊臣問:“那時候的我在哪裏?”衛老大歎了口氣:“葉梟的私生活很混亂,也很隱秘,一開始我也不清楚他的私人情況。直到他走了以後,開陽堂對他留下的財物做了一番徹底的調查,這才知道他還留下了你這麽一個孩子。”“那時候你出生不久,生母是一個沒什麽名氣的歌星,生下你的時候就難產去世了,跟葉梟也並沒有登記結婚。除了她以外,葉梟還有許多年齡,身份,履曆各不相同的男女情人,暗中積攢下的財產也相當可觀。”“他的生活比我想象中的更加混亂,而且我看的出來,他沒有在任何人身上投入過真心,也不是因為貪錢而斂財。他一直都沒有變,他所做的一切,無論是好是壞,都隻是為了滿足新鮮感和刺激感,而這些感覺,他在天玄會裏已經享受到足夠了,天玄會已經沒有辦法給他更多。”“既然如此,他也沒有繼續留下的理由。所以他拋下了一切,什麽都不要,就像最初來到天玄會的時候一樣,就這樣悄無聲息的消失了。”伊臣想了想,問:“那……他把天權帳也留下了?”衛老大幹笑一聲:“其實……並沒有。”伊臣一愣。衛老大抬眼看著他,神情有些苦澀,又像是無奈:“在我們這一次的計劃裏,天權帳其實……是一個不存在的道具,它壓根就不在我們衛家手裏。當年,葉梟什麽都沒有帶走,但是,除了天權帳。”伊臣大吃一驚。衛老大繼續說:“之所以我們如此高調的宣稱天權帳在我們手裏,除了你所知道的諸多原因,另一方麵,我也想嚐試著能不能用這個方法,將葉梟引出來。二十多年了,他一直下落不明,但我知道他肯定還活著,一直在我不知道的地方繼續尋找他喜歡的驚險刺激。”“不僅如此,他也一直都很清楚天玄會的情況,當然,也知道你的存在。客觀的說,葉梟和天玄會並沒有什麽深仇大恨,他隻是覺得沒意思了,所以就走了,因此,他也覺得自己沒有必要遠離我和這個幫會,有興趣的時候,他還是會來看看這裏的變化。”伊臣張了張嘴,但還是沒有說什麽。他不知道該怎麽勸解衛老大,人心是很難挽回的東西,葉梟的心已經不在天玄會了,自然就沒有辦法把他再勸回來。“這麽多年,您都沒有想到過什麽好辦法嗎?”他輕聲問,“畢竟也是一介堂主,白白放走是一個很大的損失吧?”衛老大搖了搖頭,十分無奈的苦笑:“我當然試過,那時候葉梟的重要性,完全不亞於如今的寧溪,白白失去他,我當然十分舍不得。這麽多年來,我多方打聽,花了許多的時間和精力,最後得到消息說是葉梟在歐洲。”“但是,知道他的下落和找他回來,完全是兩碼事。天玄會對他來說早已沒有吸引力了,我手裏剩下的可以吸引他的東西,無非是錢權而已。這兩樣東西,葉梟都無所謂,隻要他願意,從別的地方也可以得到。”“不是我不想要他回來,是他沒興趣回來。”伊臣咬了咬牙,低聲問:“他……也不在乎我嗎?”衛老大沒有回答,隻是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意思已經非常清楚了,葉梟對自己的血脈沒有任何留戀。也是,如果真的還有一絲不舍,這麽多年來他有無數機會可以回來的,但是他一直沒有。伊臣覺得有些難過,但也算不上多痛苦。既然從來沒體會過家人的溫暖,那也無所謂失去了,更何況,這些年衛家人待他不薄,天玄會願意撫養他這樣一個無依無靠的,沒有任何價值的孤兒,已經足夠他感激了。原本,他早就可以被拋棄掉。——衛老大與伊臣談過話以後,又把衛霆飛和衛夫人一起叫了過來,商定了伊臣繼任天權堂堂主的儀式細節。至於兩人的婚姻大事,考慮到伊臣身份的特殊性,最終還是決定不要大操大辦,等幫會的事情忙完之後,就讓他們去國外登記,順便來個蜜月旅行就好。而衛夫人給的那三十斤小甜餅,最終被阿倫開車帶回去了,所以衛霆飛和伊臣無奈隻能步行回家,當做是一次悠閑的散步。“你好像不太高興?我老爹跟你說什麽了?”衛霆飛一手攬著伊臣的腰,摟著他在林間小道上慢慢走著。伊臣無精打采地靠著衛霆飛,輕聲說:“我隻是在想,今後是不是有一天,我會與自己的父親為敵。”“如果真有那一天,我會幫你擋下來的,”衛霆飛低頭親了親他的臉頰,眼尖的發現了他脖子裏的吊墜,“你拿到印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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