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剛才看見衛思卿對寧溪如此依戀的樣子,伊臣就知道寧溪已經大獲全勝了。雖然不知道他用了什麽方法,但是衛老大在衛思卿身上花點錢算什麽?寧溪早就籠絡到了衛思卿的心。他也聽說過一些傳聞,說衛家的三少爺和天權堂的堂主有著十分密切的聯係,今日一見,果然如此。寧溪已經將衛思卿牢牢地掌握住了,就算衛思卿表麵上行動自由,實際上已經逃不脫寧溪的手掌心。伊臣看著衛思卿那令人屏息的美貌,和他的柔軟怯懦的樣子,心中不免歎息。這麽小的孩子,他還什麽都不明白,卻已經成為了大人爭權奪利的工具。見伊臣臉上複雜的表情,寧溪笑笑,並不在乎他心裏的各種猜疑:“你問思卿為什麽在我手裏?回答這種問題真是讓我很為難,他這麽小就沒了媽媽,衛家人又對他不怎麽上心,怪可憐的,總得有人來管一管是不是?想到衛家人這麽多年也待我不薄,所以我就多管閑事,主動插手來幫一點忙了。”伊臣在心裏啞然失笑,這還真是一套冠冕堂皇的說辭。但他也無從辯駁,衛思卿,寧溪和衛家人的關係,比天玄會的內部紛爭還要更加難以說清楚。伊臣的這種身份,還沒有資格去介入這些家事性質的矛盾。而且,俗話說清官難斷家務事,衛思卿和衛家人的關係本來就十分尷尬,衛家人到底是如何看待這個孩子的,三言兩語真的很難判斷。這時,一陣夜風吹來,衛思卿好像很冷,嗚咽著靠緊了寧溪。寧溪也並沒有覺得不耐煩的樣子,俯身將他抱了起來,撫摸著他的背,動作看起來十分嫻熟。伊臣有些呆滯,如果不是親眼看到,很難相信這個叱吒風雲的天權堂堂主,心思深的讓人難以琢磨,就像一條眼鏡蛇那麽可怕的寧溪,居然還會有這麽溫柔慈祥的一麵?!而衛思卿似乎也很吃這套,被撫摸著背以後,他就露出十分安詳的表情,靠在寧溪的肩頭閉上眼睛,很安穩地睡著了。“思卿就跟當年的三小姐一樣,是一個心思很單純的孩子。而且,他的心智發育比一般孩子要遲緩,所以有時候他做出一些比同齡人更幼稚的舉動,你不要覺得奇怪。”寧溪說著,抱著衛思卿轉身準備離去。“那我這就告辭了,晚上風大,葉少也請多加小心。明天還有很多事情要做,晚上請跟大少爺一起早點休息吧。”他的眼中略帶笑意,眼神頗具玩味地看了看伊臣,然後抱著衛思卿走了。伊臣被一個人留在步道上,他看著寧溪離去的背影,暗暗咬緊了牙。這個家夥,就算臨走之前都不忘記嘲笑他兩句!他憤恨地看著寧溪的背影,看著他悠閑地抱著衛思卿漸行漸遠,很快消失在了步道的盡頭。然而,就在身影消失的一瞬間,伊臣的腦海中突然掠過一個可怕的想法。不會吧?寧溪和衛思卿,他們會不會是……?!不,不可能!第59章伊臣滿懷心事地回到了西院,剛才在外麵吹了冷風,他的身體已經涼透了。走進溫暖的宅邸裏,不禁全身打了個寒噤。上樓回到臥室,衛霆飛早就已經睡熟了,正在發出安穩的鼾聲。伊臣躡手躡腳地脫掉外套,鑽進被子,他以為自己的動作已經夠小心,但沒想到衛霆飛還是醒了。“……你去哪裏了……”衛霆飛睡得迷迷糊糊,一把將伊臣攬進懷中,“……身上怎麽這麽冷,我給你暖一會兒……”他的懷抱帶著令人心安的溫暖,伊臣把臉靠在他的胸口,就這麽靜靜地躺著。抱住了他以後,衛霆飛似乎很心安,不一會兒就又睡了過去,寂靜的房間裏靜悄悄的,伊臣耳邊聽到的,隻有自己和衛霆飛的呼吸聲,還有衛霆飛那沉穩有力的心跳聲。與寧溪的偶遇之後,他不禁思緒萬千。比起卓麟來,思卿與衛家的關係似乎更加疏遠,伊臣在想,衛老大就算再怎麽慷慨大方,也隻不過是一個凡人。他和衛家一心想給衛曉夢最幸福的人生,結果她卻自己跑出去跟其他男人生孩子,並且到了最後也沒人知道那個男人是誰。這樣的事情,正常人確實難以忍受。聽說衛曉夢當年大著肚子返回衛家以後,在整個家族中掀起一場軒然大波。雖然衛家本身的成員並不多,但是在當地,眾多家族都有著沾親帶故的關係,因此曉夢的事情很快就傳開了。最初的時候,大家還以為曉夢是受了欺負,眾多年輕時候傾心於她的男子,紛紛義憤填膺,捋起袖子要為曉夢出一口氣,但隨著時間的推移,曉夢遲遲不肯說出事情的真相,由此逐漸引發了各種猜測。有人說衛曉夢是愛上了敵對幫派的老大,因為跟天玄會是死對頭,所以隻能帶著孩子孤身離開;也有人說衛曉夢是被貴族子弟始亂終棄,對方連整個衛家都得罪不起,所以不敢吭聲;甚至還有人說衛曉夢那副溫柔清純的樣子都是裝出來的,本性其實是個水性楊花的蕩婦……總之,當地人眾說紛紜,怎麽猜的都有。平心而論,這件事確實讓衛家很丟麵子,甚至也丟了天玄會的麵子。衛曉夢身為大佬的胞妹,卻委身於身份不明的男子,還落到了一個人孤零零生孩子的下場,這種事情傳出去,真是讓整個衛家被人恥笑。如果是幫派裏一般的兄弟,讓大佬蒙羞那就是死路一條,衛曉夢身份特殊,所以才逃過一劫。但衛老大可不是聖人,他再怎麽說也是一個凶暴狠戾的幫派老大,讓他放曉夢一條生路可以,但要他還像以前那樣百般嗬護地對待她,那可辦不到。給衛曉夢最舒適的生活環境,讓她好好把孩子生下來,已經算是衛老大仁至義盡了。讓他對待思卿視如己出,那確實不可能,他沒把這個來曆不明的孩子扔到大街上,已經夠客氣的了。不僅如此,衛曉夢死後,衛老大還給予了衛思卿十分貼心的照料,讓他衣食無憂。但也僅僅是如此而已,整個衛家人對衛思卿都沒有多大的感情,他會長成什麽樣,將來的路會怎麽走,根本沒有人會去關心。但沒想到,居然是寧溪接了這個燙手山芋。他真的隻是想把衛思卿當做傀儡,讓自己有機會取代衛老大的地位嗎?伊臣躺在床上,輾轉反側。寧溪是當年跟著衛老大一起打拚的人,既又閱曆又有地位,並且能力超群,頭腦聰慧,心思深沉,加上掌握著幫派裏的流動資金,可以說天玄會裏沒有任何人是他的對手,甚至連衛家人都要讓他幾分。這樣一個人,他有必要為自己再增添一個籌碼嗎?況且這個籌碼身上有著很多不確定性,就算沒有這個籌碼,他將來也未必不能扳倒衛老大。反而,把思卿帶在身邊,要是將來這個孩子取代了衛老大的地位,天玄會也終究是姓衛,算不上是寧溪的東西。所以,他花這麽大的力氣拉攏思卿,是不是有點多餘了呢?伊臣思來想去,覺得寧溪的舉動十分可疑。他有些懷疑衛曉夢當年那個身份不明的情人,會不會就是寧溪?如果衛思卿是寧溪和衛曉夢生的孩子,那他所有奇怪的行為就都有了合理的解釋,俗話說虎毒不食子,就算是寧溪那樣的人,也會對自己的孩子多加照料。曉夢已經死了,寧溪在天玄會有著那樣的地位,一定會竭盡所能的去保護思卿,給他最好的東西。將來假如有機會,他輔佐思卿成為天玄會的下一任的老大,也就是十分正常的舉動了。畢竟,自己奪權和把權力交給自己的孩子去繼承,並沒有什麽區別。但是伊臣又懷疑,自己是不是有些想當然?衛曉夢那時長年旅居國外,但寧溪一直在國內幫著衛老大打拚,他們應該是不可能有相識的機會的……但是又說不準,也許他們在曉夢出國之前就認識的呢?寧溪的心思那麽深沉,誘騙一兩個無知少女,那還不是手到擒來?心裏越想越糊塗,伊臣的腦子裏一片混亂。最後,也不知過了多久,他才昏昏沉沉地睡著了。————————————隔日,當清晨的朝陽綻放出第一縷光芒的時候,幾輛黑色的加長轎車緩緩駛入竹林,在迷宮般的小路上悄無聲息地移動著,最後停在了青龍館的北門前。那個地方是北門,與伊臣前一天進入的南門遙遙相望,可以供車輛進出。幾個身穿黑西裝,樣貌凶神惡煞的男人下了車,在門口接受了保鏢的嚴格檢查,然後就踏入了青龍館。天玄會每月例行的幫派聚會,就這樣拉開了序幕。由於前幾次的聚會,衛老大因為身體原因沒有出席,因此今天的聚會格外熱鬧。從第一波客人抵達以後,青龍館外麵的竹林裏就川流不息,不斷地有黑色轎車駛過。原本寂靜的青龍館裏,很快就變得喧鬧起來,眾多身穿黑西裝的男子聚集在館內,嘴裏叼著煙,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天。從遠處看起來,庭院和花園到處都是黑壓壓的一片,空氣裏彌漫著一種粗魯而血腥的氣氛。如果有小孩子看到這種場麵的話,一定會立刻嚇哭。外麵的喧鬧,也傳到了幽靜的西館。伊臣穿著白襯衣,站在窗前,默不作聲地看著外麵。從這裏可以看見中庭門前的草地,偌大的草地上,到處都站著滿臉橫肉的黑西裝男人,讓人十分懼怕。“在看什麽?”這時,衛霆飛的聲音從身後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