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笙說著,上下打量伊臣一陣子:“我看你這人挺有趣的,跟那些習慣混幫派的人都不太一樣。這麽著吧,剛才你從魅夜那個老大手裏逃過一劫,他想睡你但是沒睡到,不如我來代替他吧。然後,我給你打個五折怎麽樣?你才剛開始開辟疆土,這一筆生意可以給你省不少錢。”伊臣怔了一會兒,苦笑:“你這是不想在天玄會裏混下去了吧?”喬笙皺眉:“嘁,你這人真沒意思,直切要害,生意都沒法談了。”“因為時間很晚了,我得走了,再不走天都快亮了,我還想回去抓緊時間睡一會兒。”“那就滾吧,沒情趣的死腦筋。”“……”伊臣無言以對,這是因為自己沒配合他接受調戲,所以他生氣了嗎?喬笙的心思似乎比他想象中的還要難摸索,檔案上可沒寫他是個喜歡鬧情緒的兄弟啊。“你不走?”於是,他隻能換了一個話題,“這裏沒有你的事了。”“但還有別人的事,我想看看熱鬧,接下來應該還會有好戲的——不過,跟你沒什麽關係,”喬笙說著返身走進了漆黑一片的商場裏,聲音從黑暗中依稀傳來,“那,這次是真的再見了,後會有期,今後有好生意再來找我。”“我會的,哦對了,還有一件事。”“什麽?”“睡我的代價是很高的。”“哈,哈哈哈哈!”喬笙大笑起來,“是的,我已經發現了。”然後,他就再沒有了聲音,看來是走了。喬笙走了以後,伊臣也沒多在空地上逗留。他返身上了車,車上的簡瞳和張鬆已經累得在打瞌睡了。兩人聽見車門關上的聲音都是渾身一震,立刻清醒過來,簡瞳還一臉的睡眼惺忪,看見伊臣連忙給他遞了一塊手帕:“葉哥,快擦擦,小心感冒。”伊臣這才發現,自己的衣服從裏到外都已經完全被汗水浸濕了,額頭上也濕漉漉的。“多謝。”他接過手帕擦了擦額頭,剛才在外麵站了這麽久,汗濕的全身都被夜風吹得冷颼颼的了。“葉經理真是料事如神,一切果然都按照您的計劃那樣,絲毫不差!”張鬆一臉狗腿的稱讚,對伊臣的仰慕之情溢於言表,激動的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他怎麽會不高興?說到底,劉遠雄是死在他手裏的,他為天玄會辦成了一件大事,徹底將功贖罪,小命肯定保住了!伊臣看了他一眼,微微一笑,沒有說話,倒是簡瞳不冷不熱地開口了:“那麽,你以後也該清楚,到底誰才是真正值得你賣命的主子了吧?”張鬆一怔,立刻反應過來,連忙頭如搗蒜似的衝著伊臣低頭哈腰:“是,是,我清楚!今後我張鬆就一輩子跟著葉經理……哦不對,是跟著葉哥混了!隻要葉哥交待的事情我一定會盡力辦到,為了葉哥萬死不辭!”伊臣又笑笑:“算你知趣。簡瞳,開車吧。”簡瞳應了一聲,立刻踩下油門。破車的引擎嘶吼著啟動,輪胎在水泥地上發出刺耳的摩擦聲衝出了這片空地。就這樣,經過一番智鬥,伊臣終於在隻有四個人深入虎穴的情況下,幹掉了魅夜的老大劉遠雄,並且安然離開了這片腥風血雨的舊城區。他成功了。第43章離開舊城區以後,車子很快就進入了天玄會的地盤,到這裏就安全了。一路上,車裏都安安靜靜的,幾乎沒有人說話。開始的時候張鬆還一臉狗腿的對伊臣說了一句溢美之詞,但是伊臣始終懶洋洋地跟他有一搭沒一搭,閉著眼睛似乎在養神的樣子,最後張鬆也隻能知趣地閉嘴了。此時,伊臣滿心都是疲憊,還有那麽一點後怕。雖然事先他確實是做了深思熟慮的準備,但沒想到真的那麽順利地幹掉了劉遠雄,到現在回想起來依然有幾分不真實。就跟白瀧料想的一樣,伊臣最初吩咐簡瞳去找魅夜的結構圖,就是為了在事後給自己設計一條安然脫身的道路,而整座魅夜在經過劉遠雄的改造以後隻剩下了兩個出口,一個是普通樓梯,另一個就是外牆上的消防通道。消防通道與魅夜內部沒有直接相連的出入口,隻在二樓的位置經過一間包房,而那間包房是整座魅夜最高端的vip包房,級別很高,平常不會輕易使用。伊臣一開始的目標就是這個包房,它是他與劉遠雄決一勝負然後脫身逃離的戰場,所以在提出一賭定輸贏的時候,他特意提出了很多苛刻的條件,而根據排除法,整座魅夜隻有那間包房能滿足他的一切條件。所以,劉遠雄其實一開始就陷入了他的心理陷阱。而伊臣所設下的陷阱也不止這一個,他事先已經調查清楚了劉遠雄其人的性格。作為一個新興幫派的臨時老大,他的性格優勢是敢打敢拚,但也有許多致命的缺點,比如心胸狹窄,比如暴躁易怒,比如氣血上湧的時候就容易失去理智,或者可以說是智商下降。所以伊臣從剛出現在魅夜門外的那一刻起,所有的言行就隻有一個目的——激怒劉遠雄。他要刻意吸引他的注意力,惹毛他,激怒他,讓他誤以為葉伊臣是一個不知好歹而且野心勃勃又有手段的男人。而劉遠雄在體會到他的可怕之處以後,就開始對他又恨又怕,這份恐懼和憎恨又加倍燃起了他的怒火,讓他的腦袋被氣的一塌糊塗,在自己還不知道的時候已經失去理智暈頭轉向,被伊臣玩得團團轉了。等到了這個時候,他貧瘠的智商唯一能想到對付葉伊臣的方法,就是使用毒酒悄無聲息地幹掉他。而一直不引人矚目的張鬆就在這期間起到了至關重要的作用,因為他的形象實在太過於愚蠢猥瑣,端上毒酒的時候劉遠雄根本料不到他會暗中做手腳,於是自己把自己送上了絕路。原本,伊臣還教了很多台詞給張鬆,教他怎麽把酒從白瀧手裏騙過來,但沒想到一個保鏢突然響起的手機幫了他的大忙。白瀧為了自保而選擇了逃避,讓張鬆輕輕鬆鬆就拿到了酒。在這一連串的計劃中,原本伊臣最擔心的是事後要如何撤退。他手無寸鐵,沒有信心能從眾多魅夜的巡邏小弟之中殺出一條血路,是卓麟隱晦地提醒了他,讓他借助喬笙的本事而輕易解決了這個難題。就這樣,伊臣不費一兵一卒就幹掉了魅夜的老大。這不僅僅是為了衛霆飛,也是為了他自己,他目前在天玄會的地位還不穩固,必須依靠立功來證明自己的能力。否則一個無能的老大心腹,是無法讓兄弟們信服的。現在,他唯一的遺憾就是沒能親自確認一下劉遠雄的情況。剛才他身邊圍著那麽多保鏢,他赤手空拳實在沒法接近他,去探他的鼻息。但是沒關係,他喝了一整杯的毒酒,就算真的命大死不了,後半輩子估計也沒什麽指望了。過了一會兒,車子進入市區,簡瞳先把張鬆送了回去。膽戰心驚了這麽多天以後,他今晚終於可以睡個好覺了。等送走這個不討人喜歡的家夥後,簡瞳立刻就渾身舒坦多了,回頭問伊臣:“葉哥,接下來去哪兒?我看你今天晚上挺辛苦,眼看天都快亮了,你也別睡了吧,我們找個地方玩玩去?”伊臣想了一會兒,問:“這裏到鬆鶴墓園遠嗎?”簡瞳一愣:“走高速公路不太遠,你……這是要去看謝榮?”伊臣笑笑:“好不容易幫謝經理報了仇,總得去告訴他一聲吧。”簡瞳默不作聲地點了點頭,於是車子再次調頭離開市區,前往郊外的鬆鶴墓園。-------------------深夜的墓園寂靜無聲,黑暗中幾乎伸手不見五指。淒迷的月光下,一行行的墓碑遙遠的看不見盡頭,四周散發著令人毛骨悚然的氣息,冰冷的空氣裏彌漫著幽深清冷的霧氣。緊鄰著墓園的就是一座殯儀館,其中一間靈堂裏燈火通明,裏麵正傳來家屬悲傷慟哭的聲音,不知是哪一位親人去世了。伊臣在殯儀館裏通宵營業的香燭店裏買了一束白菊花,然後獨自走進了墓園。簡瞳不喜歡這種陰測測的氣氛,本身也跟謝榮沒什麽深交,就留在了外麵等他。踏著被夜露沾濕的青石板,伊臣帶著花束找到了謝榮的墓地,走到他的墓碑前。他彎下腰,將花束放到墓碑前,然後從懷裏掏出香煙,點燃了一支,擺到了花束的旁邊。“……謝叔,我幫你報仇了,”伊臣看著那燃起的一縷青煙,低聲自語,“睡在這裏,確實是委屈你了,以你這麽多年為幫會賣命的資曆,做出的貢獻,原本天玄會的老大們都應該為你親自送葬的。可惜,是你自己晚節不保。”“我幫不了你,於情於理,我都救不了你的命,也沒法為你求情減輕罪過,我能做的隻是向那個把你害成這樣的罪魁禍首報仇,所以,我才會向劉遠雄動手。你辛苦一輩子卻落得這樣的下場,自己固然有錯,但罪魁禍首卻是製造出這個陷阱讓你跳進去的興義會,以及……身為天玄會的一員,卻吃裏扒外跟興義會沆瀣一氣的渣滓!”“謝叔,我知道,你帶了我這麽多年,是因為覺得我今後可能會有出息,能比你在天玄會裏占有更重要的一席之地。過去我總是覺得自己還嫩著,所以總是不敢回應你的期待,但是現在我不能再逃避了,天玄會內憂外困,下麵的人各懷鬼胎,掌權的老大左右為難,我不能再袖手旁觀。今天與劉遠雄的一戰,隻是我小試牛刀,將來我一定不會辜負你的期待,一定會好好牢記你曾經教給我的那些東西。我,葉伊臣,一定會為你出人頭地,你就等著看吧!——”他低柔而堅定的聲音回蕩在夜風中,一陣冷風吹過,燃燒的香煙被吹得抖動了一下,偏離到了白菊花的花瓣上。頓時,潔白的花瓣燃燒起來,在夜風中發出輕微的劈啪聲,化作一團熊熊燃燒的火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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