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麻煩他們了,我來吧。”“你?”“對,我也會開車的,以後每天早晚隻要有空,我就會接送卓麟,沒意見吧?”伊臣笑笑。衛霆飛沒說話。他也開不了口拒絕,在待人接物方麵,伊臣比很多人都要強,也很有方法管教各種不聽話的家夥。卓麟讓所有人都頭大如鬥,目前負責接送他的小弟也每天都叫苦不迭,所以,讓他落在伊臣的手裏,未免不是一件好事。於是,他點了點頭:“好吧,那就先這樣試試。卓麟從小沒有父母在身邊管教,生活習慣是不太好,麻煩你多教教他。”伊臣笑笑:“沒問題,我一定不會客氣的。”“……別笑得這麽嚇人,哦,對了,還有一件事……我想了想還是得告訴你,”衛霆飛說著,表情突然有些糾結,“雖然對你本身的影響也不大,但我還是覺得讓你知道一下比較好。”伊臣皺起眉:“什麽事?你看起來好嚴肅?”衛霆飛幹笑了一聲,搔搔頭:“有嗎?……其實,是這樣的,今天我和天樞堂的人開會商量了一下,關於你的公司,因為之前謝榮的那件事鬧得太大,我們可能會對那邊的業務做一些調整。”伊臣的眉頭皺的更深,天玄會在本市的大型堂口一共有七個,天樞堂就是其中之一,堂主是寧溪。他掌管著天玄會在國內的所有洗錢機構,也是伊臣和謝榮的頂頭上司。衛霆飛說是跟天樞堂的人開會,那肯定少不了寧溪,那個人一向詭計多端,這又是在打什麽主意?“你就直接說吧,不要跟我繞圈子了。”伊臣焦急地催促。“嗯……咳咳,”衛霆飛不自在地咳了幾聲,“是這樣的,因為那家公司的真實情況已經暴露了,而興義會目前還在打我們的主意。所以為了防止他們再次向那家公司出手,我決定全麵停止那邊的洗錢業務。之前負責業務的那幾名主管,今後會轉移到其他機構繼續工作,剩下的員工本來就不屬於天玄會,所以他們就繼續做他們原本的進出口貿易,用這種方法把公司洗白。”伊臣覺得非常意外,但仔細想想,這樣的決策又在情理之中。興義會在謝榮的事情上失敗了,說不定還會繼續從天玄會裏挖角同類人才。因此,謝榮曾經管理的公司,自然就他們最方便下手的目標了,為了避免再次損失人才,也為了不把公司的普通人牽扯進去,全麵停止公司的洗錢業務,確實是一個解決問題的好方法。見伊臣不說話,衛霆飛又說:“當然,取消了那部分業務以後,你們的利潤肯定會大幅下降,員工福利也會受到影響。但是為了避免更大的損失和保障無關人員的人身安全,也隻能委屈你們了。”伊臣想了一會兒,問:“那以後,我的公司就跟天玄會完全沒有關係了?”“不,這部分我們也討論過了。因為考慮到興義會接下來可能還會對這間公司出手,所以我可能會委派新的管理人員來接替你的位置,他們比較熟悉興義會的情況,能幫助公司平穩度過這段危險時期。”“你的意思是,你把我從股東的位置上開除了?!”“伊臣,你別生氣,我也是考慮到了各種因素的,”麵對伊臣的質問,衛霆飛似乎有些心虛,“公司脫離洗錢業務以後,就變成了一個普通公司,對你來說沒有任何意義。當然,你想帶誰走是你的自由,但今後你可以全心全意的幫助我這邊,這不是很好嗎?”伊臣一聲不吭。衛霆飛的每一個字都說得冠冕堂皇,看起來有理有據,沒有任何可以反駁的地方。但是,天生的敏銳總在提醒他,似乎有哪裏不對勁。“公司和興義會的事情,以後你不用再管了,專心跟著我吧。”衛霆飛又加了一句。伊臣還是沒說話。他的腦海中浮現出了各種信息——公司的危機,謝榮的失足,興義會的野心,衛霆飛一直把他排除在這些事以外……還有,衛霆飛特意給他放假,他這次回國是為了肅清內部的叛徒……腦中突然靈光一閃,他知道是怎麽回事了。“你,是故意不讓我參與這些事情,對不對?”他看著衛霆飛,冷聲問,“換人接管公司隻是借口,為的隻是讓你能方便做一些事情。你要肅清幫會裏的叛徒,而叛徒就在我的那間公司裏,在我的手下,對不對?!——”衛霆飛的臉色一下子變了。看著他僵硬的表情,伊臣知道自己猜對了。這樣的話,一切就都有了合理的解釋。正是因為公司裏有人跟興義會勾結,他們才會掌握了謝榮的動向,將他玩弄於鼓掌之中,落得這麽淒慘的下場。而那個背叛謝榮吃裏扒外的家夥,應該也不是叛徒裏最重要的那個,但手裏肯定有不少情報。所以,衛霆飛打算暗中布局,讓那個家夥自投羅網,然後從他的嘴裏挖出更上麵的人,將這群叛徒一網打盡。伊臣至此已經大致推測出了衛霆飛的計劃。“……天樞星……很亮……”正在這時,角落那邊傳來一個幽幽的聲音。伊臣頭皮一麻,轉過頭,看見卓麟正抬著頭,衝著窗外的夜幕自言自語:“……天璿星和玉衡星也很美,明天會是一個好天氣的……”伊臣轉頭看了衛霆飛一眼,衛霆飛長歎一口氣,揉揉額角。“那,我們仔細談談?”伊臣看著他,淡淡地問,“你要收拾手下的叛徒,我可以不管。但,至少我想知道叛徒到底是誰,還有,你具體究竟打算怎麽收拾……那個家夥?”第25章衛霆飛點了一支煙,深吸一口,隨手彈了彈煙灰:“你知道張鬆吧?”伊臣皺起眉:“張鬆?他不就是負責洗錢業務的那幾個主管之一嗎?我記得他當初還是寧溪親自派下來的,原來是他?”衛霆飛點了點頭:“有人看到他近期時常在興義會的賭場出入,還跟裏麵的人交談過。但他這個人本身並不會賭博,相熟的兄弟也說他從來沒有這方麵的愛好,所以……八九不離十。”伊臣歎氣:“抱歉,我沒能及時發現。”“也不能怪你,公司的那些主管都是上麵派下來的,管轄權不在你手上,你又不能多打探他們的底細,”衛霆飛笑笑,“那,這個人的情況,你了解多少?”“不多,都是一些普通資料。他是三年前從別處調過來的,原來的工作是會計。這個人業務不算太熟,本身性格也不夠機靈,屬於沒什麽大用處但也不拖後腿的類型,在公司裏沒什麽存在感。哦,對了,去年他差點弄壞了一筆生意,曾經被謝榮批過一頓。”“說不定就是那件事,讓他們心生間隙了。”衛霆飛笑笑。“你這麽一說,有可能還真是。謝榮他一向喜歡機靈的家夥,對張鬆那個榆木腦袋看著不太順眼,但是……”伊臣搖了搖頭,“為這麽點小事,有必要懷恨在心嗎?謝榮就是那個脾氣,不僅是張鬆,我和其他人在剛上手的時候,哪個沒被他批過呢?”“怎麽,聽你這麽無奈的口氣,還想挽救他一下?”衛霆飛的笑容有些冷淡,“可惜已經晚了,明天下午,寧溪就會派人進駐公司,到時候公司裏的人一個都不準走,全都要留下來被搜查。當然,他們會在張鬆身上做一點手腳,就算他處理的再幹淨,也必定會被搜出一點不幹淨的東西。”伊臣的表情有些僵硬。這就是幫會辦事的手段,隻要他們想讓誰死,任他再有通天的本領也沒法活命。他也不是要跟衛霆飛唱反調,但公司的員工都是他和謝榮辛辛苦苦培養出來的,除掉一兩個張鬆對衛霆飛來說可能不算什麽,可對公司而言就是一大損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