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煉是一項極為耗時耗力的苦差事,並且修煉的日子還枯燥異常,毫無樂趣可言。


    如果不能將修煉徹底地融入到自己的日常當中去,以一顆平常心,或是以享受的心態去對待的話,那修煉的過程無疑就是一場遭受“身心”兩重磨難的曆程。


    要不是長生不老、榮華富貴、力量巔峰的誘惑和鞭策,估計是沒有幾個人,能夠日複一日的堅持修煉下去。


    事實上,對大多數人來說,修煉其實就是一場磨難。


    當承受不住之時,就會對修煉的意義產生質疑,導致心境崩潰,向道之心破裂,最終落得個“走火入魔”的下場。


    正因如此,修士修煉之餘,或是心境不穩之時,或是百無聊賴之際,又或是在“修為”和“道藝”停滯不前時。


    大多數人,都會去尋找一處可以放鬆和消遣的地方,來調節一下自己的心境,或是宣泄一下因為修煉帶來的壓力和負麵情緒。


    如果心境嚴重不穩時,還有人會選擇一種新的生活環境,或新的生活方式,又或新的身份來磨煉自己的心境。


    比如說,莫小北的習武。


    他雖是沒想過當什麽武林高手,追求什麽武道巔峰,但習武何嚐不是他心情不爽時的發泄方式。


    又比如,秦晚竟然以自身為餌去誘惑莫小北,這裏麵或許真的有一見鍾情的少女情結在,但也可能是她想通過這方式來宣泄自己心中的某些情緒,這其實也算是一種平複心境的方法。


    再比如,吃酒。


    愛喝酒的人,有至沉醉者,未必意真在於酒,蓋因方時艱難,人各怯禍,粗遠遁世,心緒煩悶,惟托於醉,一醉解千愁罷了。


    或許高興了也會多飲,但飲到酩酊大醉者,其心中未必就真高興。


    所以,“喝酒”也是一種調整心境的方式。


    刹那“邪正”,一念“佛魔”。


    不管怎麽說,一位修士除了必要的修煉資源外,還應該尋找到一種,可以調整自己修煉心境的方式出來。


    不然,修煉帶來的負麵情緒,日積月累之下,就會讓人輕則心性大變,重則身死道消,乃至還會墮入“邪魔外道”,走上一條不歸之路。


    而無憂酒肆,無疑就是一處不錯的可以調整心境場所。


    它明麵上看是一處風花雪月的場所,但它又與通常意義上的“青樓妓院”略有不同。


    之所以不同,這其中的主要原因還在於無憂酒肆的經營目的不在“皮肉”生意上。


    酒肆有明確規定,但凡店內的酒保,無論男女,隻要敢做起明麵上的“皮肉”交易,一經發現,店內都會毫不猶豫地與他們終止這種合作關係。


    同樣的,如果有客人膽敢主動“騷擾、調戲”這些酒保們,經酒保告知店裏,店裏也會不計後果的,將來人打將出去,終身不再讓其入店。


    另外,就是這些酒保們也大都能潔身自好,不是那種隨隨便便的人。


    他們不但長相帥氣漂亮,而且還各自都身懷才藝,各有特長。


    什麽演奏、跳舞、牌九,聊天等等之類,屬於那種賣酒不賣身的人。


    而他們也隻是負責陪酒的藝妓,或者也可稱他們為“酒妓”。


    在無憂酒肆你可以講究氣氛,也可以玩些情調,也可以喝幾杯“花酒”,但也隻能止步於此了。


    事實上,前來的客人大多也是奔著這裏所營造的氛圍而來。


    來此跟這些酒保們暢所欲言、把酒言歡、劃拳、行令、鬥酒,其中不乏,因愛慕之情,專門給他們來捧場的。


    有些甚至專門就是來跟他們切磋才藝,交流心得。


    當然,也不排除一些心懷否測之人,抱著其他目的。


    總的來說,無憂酒肆還是一家比較正規的酒肆。


    除此之外,它的經營規模也是不小。


    一層除去大廳、客廳、賬房、掌櫃的書房、雜物間、酒屋以及兩間休息室外,其餘空間都被改造成了吃酒的雅間,共有六間。


    二層雅間二十三間,三層十六間,四層有特殊的雅間五間。


    這些雅間的裝飾風格迥異,有清新的、有豔俗的、有華貴的、有香豔的、有高雅的......


    雷同的很少,每間都有自己獨到的地方,並且有單獨的陣法防護,陣牌也有專人保管。


    酒肆的人員陣容也是豪華,因涉及到人員工錢的發放,所以,莫小北特地將人員的人數給詢問仔細了。


    其中“酒保”十四人,護衛六人,跑堂夥計十二人,酒肆管事一人,大堂夥計一人,做賬夥計一人,清潔雜役十五人,酒庫負責人兩人,共有五十二人之多。


    酒肆的營業時間,規定是從午時以後,到第二日的卯時以前。


    但莫小北後來才探聽到,他們這些人的上差時間,是從酉時左右才真正開始,一般到第二日寅時之後就可以走人了。


    可以說,他們是一群在夜間生存的生靈。


    好在,他算是這群人裏比較特殊的存在了。


    獨特的經營方式,造成無憂酒肆沒有單筆的營業收入。


    所以,他這個記賬夥計,是不需要向每位前來的顧客進行結賬處理的。


    說白了,酒肆裏的日常營業,跟他其實是沒有關係的,因而他也是不用晚上來上差的。


    不過,他還探聽到一個消息,說是這家酒肆的掌櫃的也姓秦。


    再加上,前日裏秦晚曾提到過的“無憂閣”,這就不由得讓他聯想到,秦晚怕是與這無憂酒肆有什麽瓜葛。


    聽到這樣的消息後,起先他也是恍惚了好一陣,心裏也有些局促不安。


    好在,後來得知這家酒肆還有個東家,是內宗的一個師姐所開,這才讓他心裏踏實了不少。


    莫小北本想跟自己的這些新“同仁”們多聊一會,多熟絡一下,但隨著陸陸續續的客人入閣,這時就沒人願陪他瞎扯了,所以,他也隻好識趣地不再上前叨擾。


    店裏人潮湧動,喧囂熱鬧。


    客人們絡繹不絕,“同仁”們也是忙得熱火朝天,可莫小北感覺他就像是個局外人,被孤立了出來。


    見此,他心中頓時就有了想回住處的想法。


    不過,此時已是戌時左右了,天色已黑,他還真沒把握摸黑找回到自己的住處去。


    再加上他聽好幾位酒保說,連雲道宗不允許弟子們喝酒後走山路。


    戒律院的執法弟子們,巡邏在各個山路口,整夜盤查,但凡身上有點酒氣的,都會被抓到戒律院的大牢裏,給醒醒酒。


    鑒於以上兩點,莫小北想了想還是決定留在酒肆裏,陪他的這些“同仁”們做一回“夜間生靈”,等天亮了再回去。


    隨後,莫小北回到自己的崗位上,胡亂張望了一會大廳處,就拿出秦掌櫃交給他的上月賬冊翻看了起來。


    ......


    時間匆匆而過,直到大廳裏的響動不再那麽嘈雜,略顯安靜時,莫小北才被驚醒了過來。


    抬頭掃了眼大廳,才發現大廳裏已經人影凋零,隻剩三個酒保,趴在牆邊的酒桌上,枕臂而眠。


    揉了揉疲憊不堪的雙眼,他打開小渾天儀,看了看時辰。


    見已是寅時三刻了,想了想,他便收拾好賬冊,也沒有與其他人打招呼,就出了閣樓。


    到了酒肆外,看著天色還有點灰蒙蒙的還沒大亮,莫小北搖了搖頭,活動了一下身子骨,就向昨天吃過的那家粥鋪趕了過去。


    粥鋪的開張時間向來比較早,等他到了粥鋪時,粥鋪裏已經有了客人。


    也沒理會其他人,叫兩碗菜粥就狼吞虎咽了起來。


    填飽肚子後,莫小北也沒再在“回形街”上多耽擱,甩開膀子,急匆匆地就又住處狂奔而去。


    來也匆匆,去也匆匆。


    好在,回去時他沒跑錯了路。


    不過,即使如此等他回到住處時,也已是辰時二刻了。


    一夜未眠,又趕了二十幾裏路,實在是沒有精力,再去考慮其他事了。


    一進了屋子,他就趕忙合衣躺在了床榻上。


    躺在床榻上,莫小北腦子裏起先還閃現一些,昨夜所看賬冊的內容,不過,還沒一盞茶的功夫,他便鼻翼煽動,呼聲震天了。


    ......


    或許是黑白顛倒的生活習慣,讓他有些不適應,這一覺他竟是足足睡了四個多時辰。


    當真是睡到了自然醒,這也是他這些年來,睡得最足的一次。


    起床後,光了身子,打了一桶井水,就在院子裏一邊洗漱,一邊衝了個涼水澡。


    這也是他剛到方府時養成的習慣,不論寒暑,日日如此。


    隻是後來這樣的不良習慣,被蔣西彤逮到過幾次,屢次被警告之下,他就將衝涼的時辰,放在了夜深人靜之時。


    今日院中隻有他一人,沒有人管束了,莫小北一舉兩得,難得找回了幾分被遺忘了的自在。


    暢快淋漓了一番後,莫小北長“嘯”一聲,人也倍感清爽。


    穿好衣服,收拾利落後,他本是想乘著這股勁頭修煉一會的。


    可是看了看時辰後,他就有些無語和無奈了。


    讓他沒想到,此時已然又到了未時左右了,距離他上差也隻剩了不到兩個時辰,哪還有什麽多餘的時間用來修煉。


    站在原地,不由得緊鎖了眉骨。


    “這樣下去,用來修煉的時間,怕是就沒有了,這該如何是好?


    唉!看來還得是盡快將賬務的事情給梳理清楚了,這樣才能將上差的時間,調回到白日裏來。


    目前來看,想要有時間修煉,也隻能是少睡覺了。”


    見眼下也隻能如此,莫小北折好被褥,就立即動身出了屋門。


    不過,還沒等他出院門,周身就傳來了一陣酥麻的震顫。


    這種感覺轉瞬即逝,非常的短促。


    好在,既是如此,他也還是清晰地感覺到了。


    茫然地抬手拍了拍周身,起先還有點疑惑,隨後,便一臉恍然地驚叫道:“咦!不會是身份令牌傳來的吧!”


    也沒再遲疑,一拍儲物袋,低頭向青蒙蒙的空間裏一掃,便看到如青玉一般的身份令牌上黃光流轉,一片雜亂無章的文字,如一群黑色的小蟲子一樣,趴在表麵,隨著黃光來回蠕動。


    再加上令牌的周身還有紅色的金精鑲裹,此時的令牌,顯得很是光彩奪目,耀眼異常。


    在儲物袋眾多的物品中,甚至有一種鶴立雞群的感覺。


    莫小北看得嘖嘖稱奇,興奮地順手就將它撈了出來。


    然而,令牌入手之後,耀眼的黃光便不再流轉,甚至隱隱的已經開始消散,黑色的文字也漸漸由黑轉為赤紅。


    莫小北壓下心中的好奇,也沒探究這身份令牌是如何製作出來,如何的傳遞消息。


    見令牌上的赤紅的文字已經定格下來,不再蠕動,他便盯著文字趕忙默念了起來。


    “方寸,你個混賬犢子,你死哪去了,我不是給你教過,怎麽使用令牌傳遞消息給我嗎?你不會是忘了吧!我今天有空,酉時在萬寶樓門口等我,我請你去吃酒。錯過今日,我可再沒空搭理你了。”


    莫小北不用猜,也知道這是段浪傳送來的消息。


    不過,看著消息裏的內容,他卻是泛起了難來。


    一來,他自己剛找到差事,不想為此,給秦掌櫃留下一個不好的印象。


    二來,則是他與秦晚之間的事,還沒有徹底的解決明白,如果到時碰到了秦晚,他都不知道該怎麽麵對段浪。


    莫小北呆立在院門口,手握著令牌,怔怔得有些出神了。


    如此過了片刻,他才搖了搖頭,一邊單手握著令牌,一邊抬起另一隻手,以指代筆,飛快地在令牌表麵寫道:“98527。段浪,我已經到尋到了一份差事,昨日已經開始幹活,如果今日就曠工,難免會落人口舌,“吃酒”的事不急,等我穩定了我們再約。”


    隨著手指離開,令牌上很快就一陣流光閃過,隨後,莫小北便感知到周身和身份令牌都是齊齊一顫。


    之後,看著令牌表麵的流光,再次黯淡下來,莫小北便猜測到,這是消息已經傳遞了出去。


    不過,很快流光和震顫再起,緊接著就又如先前一般,出現了黃光和黑色文字。


    等上麵的文字變成赤紅色,再次穩定下來後,莫小北這才看清楚其中的內容。


    “你小子可以啊!本以為還要我這個做大哥的出麵幫你謀劃,沒想到你自己搞定了。


    行吧!既然是這樣,那就等你混熟了,咱們再聚。


    對了,你接的是什麽差事,在那裏做活。”


    ......


    “98527。嗯!我在回形街一家酒肆做夥計。”


    “那敢情好啊!兄弟!你大哥我發了筆橫財,本是打算請你喝頓“好酒”,讓你沾點光,現在看來,你小子是沒這福分了。”


    沒等莫小北回複,段浪的消息就再次傳遞了過來。


    “好吧!既然你小子沒空,那我也就趁著有這筆錢,閉關修煉了。


    哈哈!等我出關那就是洞天境的修為了。


    這一閉關要四個月之久,你小子好好賺錢,你三個月的工錢,應該可以請我吃頓好酒了。”


    “98527。好吧!等你突破了,我一定請你。”


    莫小北心中決定,在沒有處理好他與秦晚之間的問題之前,他都準備先躲著段浪。


    所以,他也沒再理會令牌何時再傳回段浪的回複,傳送完這條消息後,他便收起令牌出了院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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