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以明看一眼,將目光移到另一側,房間很小,他一眼就看到了自己螢光藍的小床,床上也是 數據線密布,唯有床頭一小盆波諾吉,是紅色的。


    他走過去,伸手輕輕在那花上觸了觸。


    “謝謝。”


    “你喜歡就好。”


    印以明抬頭,笑笑道:“我不喜歡,不過還是要謝謝你。”


    他知道對方想問什麽,不等他開口,先一步問道:“你知道這花的另一個名字嗎?”


    “真實之花?”


    印以明想起對方會雪山之輝的密語,說道:“忘了你也是……我在軀殿,你呢?”


    沈思睿表情微變,說道:“以你的低級別體質怎麽會入軀殿?”


    “小時在我祖父的引薦下入的。那時我的體能指標在同齡中算得上頂尖……後來我患了頌米特 神經壞死症,在修復儀裏睡了十幾年——”


    沈思睿打斷他的話,問道:“你簽過祭約嗎?”


    “簽了,”印以明感到他態度不對,補充道,“五年前簽的,輝光擬的波段有效遏製了我的頌 米特神經壞死,之後幾年我才能漸漸行走自如。怎麽了?”


    “沒事。”沈思睿召出操作界麵,把東西都收了,“想要什麽場景?”印以明能感到對方有事 隱瞞,說道:“隨便。”


    於是那張散落著波諾吉花瓣的白色大床又出現在了他的麵前。


    印以明正要開口,沈思睿隨便找了個位置坐下,說道:“我保證不推你。”


    “我為上次的爭執向你道歉,我不該幹涉你的人際交往——雖然那讓我感到煩躁和焦慮。”


    印以明愣了愣,對方還在繼續說著:“還有,你的討厭、迴避,事實上也極度困擾到我。”


    這樣一通突如其來的坦白,讓印以明完全不知道該怎麽接話,他動了動唇,隻說出來一個字: “哦……”


    “哦?”


    沈思睿深邃的眼睛由下及上專注地凝望他,印以明心口直跳,不願俯視著跟他對話,走出一步 ,在對方的身側坐下了。


    一沾到柔軟的床墊,上次“被扛推”的記憶呼嘯而來,印以明感到自己臉瞬間被燒紅,說出的 話都帶著熱氣:“你真的這麽在意我?你知道我想要的並非僅僅一時的要好這麽簡單。”


    “知道,但五百年那麽長,也許最先厭煩的不是我而是你也說不定,不是嗎?”


    熱氣瞬間消散,印以明語氣不佳:“說來說去,你無法確定,隻是對自己的新鮮勁沒有長久的 自信罷了。”


    沈思睿沉默了一陣,說道:“在我看來,隨隨便便就定義自己的一生,並不就代表著自信。”


    印以明啞了啞,無言以對。


    他心中也隱隱明白,自己之所以這麽執著地要將感情和人生長度劃等號,是源於自身貧弱的安 全感。


    因為罹患頌米特神經壞死症,他被家族拋棄,出身名門的母親想盡辦法進入達拉然科研中心, 從此跟各類科研怪人打交道,脾氣也古怪起來。


    盡管如此,他還是那樣感激和敬愛著她,在聚少離多的日子裏,盡量照顧好自己盼著與母親見 麵——他極少去設想自己會擁有伴侶,偶有想到,心中渴望的,也無非是長長久久、永不相厭的陪 伴……印以明思緒紛雜,身畔伸來一隻手將他溫柔摟住,他聽到沈思睿說道:“我答應你。”


    “我答應你,”沈思睿側身親他,“我會試著愛護你一輩子。”


    印以明擋住他欲接吻的動作,問他:“為什麽?你明明清楚我動搖了。”


    沈思睿在他擋著的手心烙下一吻,給出答案:“你的波諾吉下埋著你的黑匣子,我打開了它。 ”


    “!”


    印以明萬分震驚,以至於手被移開都沒反應。


    沈思睿吻住他的唇,將他推倒在床。


    印以明被吻得氣喘籲籲,身上衣服也褪到半裸,好不容易回過神時,對方的手正在他下身撩 撥,他呻吟著叫停:“你,你不是說,不推嗎?”


    “這是壓,不算推……”印以明急促喘氣,說道:“等,還有事情,沒講清楚……”


    “什麽事?”沈思睿在他鼻翼落下一吻,又吹了吹他的眼睛。


    “目標源——根本沒有——”


    印以明的聲音戛然而止。


    作者有話要說:


    這兩天都好晚……我感覺我不行了t t,都是用手機碼的,營養液和雷n久沒感謝了……隻能弱 弱說一句,愛你們


    第38章 .獵人-


    印以明感到自己好似被一隻手扼住了喉嚨, 剩下的話都生生噎在了裏麵, 半個字都吐不出來 。


    【是你?】周身凝滯, 他嚐試著轉動眼珠也失敗了,心中慌亂【這就是你說的不加害?】


    “根本沒有什麽?”


    印以明眼睛瞪得大大的, 沒有回答。沈思睿看出不對勁,當即拉出操作麵板,強製脫離遊戲 。


    “哈——”


    一口氣回來,印以明猛地坐起, 正要把話同沈思睿說完, 見他目光動也不動,又陷入了慌亂 【你對他做了什麽?】


    遊戲助手這才開口說話【你想多了, 是他自己下的線。】


    提起的心稍稍放下一點, 印以明坐起身, 問道【沒有目標源,你與我綁定,強迫我進行測試 是為了什麽?】


    【到時你就知道了。】


    印以明心中清楚它不會告訴自己,也不失望,隻說【你執意保密的話,我隻能求助沈思睿。】


    【哈哈】遊戲助手用它呆板的機械音笑了兩聲,說道【如果你說得出的話。】


    “……”


    確實是這樣,印以明感到無力,但不願放棄【那能問些別的嗎?】


    【你可以問, 但我不一定答。】


    【你是病毒?】


    【可以這麽理解。】


    【誰將你編寫出來的?】


    遊戲助手沒有回答。


    【沒有目標源,你收集的所有數據都不是用作傳輸——你說你服務於我……】印以明頓了頓,不確定地問道【你是我母親研發出來,用於修復我的頌米特神經?】


    【……】


    【是或否,不答算作默認。】


    【否。】


    之前的猜測被推翻,印以明沉默了一會,繼續旁敲側擊【跟我母親半點關係都沒有嗎?】


    遊戲助手沒有回答這個問題,說道【如果你顯得渴望交流,我很樂意“開始新遊戲”讓你交到 新朋友。】


    印以明隻能作罷。


    他看了看在邊上半側臥的沈思睿,伸手把對方調整成平躺的睡姿,俯身小小親了一口,在他身 畔躺下。


    頭頂是無限深遠的白,但不刺目。印以明想起自己頌米特神經壞死症最嚴重的那段時期,常駐 在原始的烏雲星上,那兒的天空也是這樣,仿佛要遠到世界外麵去……他在那兒渡過還算安逸的兩 年,在得知自己的病症永無修復可能時,他試著做了個黑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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