構築部‘光之樹’發射井邊——


    宏偉的光之樹下,有人伸出了手,企圖用那光來溫暖自己冰冷的軀殼……光,也切實地回應了他,‘光之樹’從‘樹幹’上剝離出一條條細絲纏繞住他的臂膀,貼附於他的脊背……


    “joshua,這幾天你一直都在這裏,這束光裏有什麽令你著迷的東西嗎?”


    ang看到joshua被光芒的細絲如同蛛網一樣包裹不禁心生疑惑,因為那些細絲太細了,哪怕隻是微微動身都能將那些絲線扯斷,那個樣子根本不像是被‘困住’,更像是在‘交流’


    “有……一個令我懷念的人,我沒想到她也會出現在這道光中……”


    joshua後退一步扯斷了那些連接在他身上的光絲轉身接著對ang說


    “不過仔細一想也合理,畢竟她也應該是這束光的一部分,她也為這束光付出了生命。”


    “她是誰?”


    “一個都市裏再平凡不過的人,明明沒什麽偉大的理想卻被命運糾纏最後身死道消……但她的軀殼,在被當做玩物與籌碼的那一刻,她的靈魂也隨之升華。”


    “所以,你剛剛是在與‘她’交流?”


    “是…她告訴我,‘光’裏現在很熱鬧……ang,既然現在你來到了這,說明這束光現在屬於你了……希望你能遵守承諾。”


    發射井裏發生異響,發射光芒的閘門緩緩關閉


    “我會遵守我們之間的約定,但既然你不願意沉睡,那,來做我的幫手吧,如果有人能跟我一起探討該如何利用好剩餘的光,我在接下來的過程裏也不會無聊。”


    “……關於光,我給不出什麽好的建議,即使提出也大概率不會被你采納,你對光的絕對獨裁已經堵死了探討的可能……但如果是為了在等待中不會無聊,你可以告訴我你需要我做些什麽。”


    ……


    都市裏,那棵宏偉的‘光之樹’消失了,世界再次被黑暗所籠罩,就仿佛從未有過光芒一般


    那本應照耀七日的光之樹僅僅隻持續了三天,埋入人們心中的種子微弱而又殘缺……不完整的種子隻能給予人們不穩定的力量


    這整整三天白晝,四天的黑夜,被人們稱作‘白夜與黑晝’……


    光芒消失後的九號巷,那衝天的光柱除了給這裏的人們帶來一點點震撼外什麽也沒有改變,就跟都市大多數地方一樣,人們依舊過著自己的生活,白天努力工作到了夜晚,就聽著街邊悅耳的音樂然後隨便在路邊找一家酒館來買醉——


    黑夜裏,巷中伸手不見五指,路旁的街燈愈來愈暗淡,街邊酒館裏昏暗的燈光與幾天前爆發的那光束相比不及半粒塵埃


    一間名不見經傳的小酒館裏,在酒館中央一架普通的鋼琴上,一位平凡的鋼琴師彈奏著平凡的曲子,這位鋼琴師彈奏的曲子毫無亮點,隻能是勉強入耳的程度


    “把你的東西收拾收拾然後滾蛋!”


    這時,在這間酒館的門口,一個看似是酒館老板的男人將另一個男人推倒在地,看樣子正準備將他趕出酒館


    “再…再給我一次機會吧!”


    男人在地上苦苦哀求,而酒館的老板指著不遠處那個演奏中的普通鋼琴師惱怒地說道


    “當初你來我這的時候跟我說你如何如何熱愛鋼琴,如何如何的有才華?我按一個合格鋼琴師的價格請的你可你的演奏就像街邊的爛肉一樣糟糕!你還是帶著你那一文不值的才華給我滾蛋吧!”


    “一天!最後給我一天時間,若是演奏不好我一‘眼’都不拿!”


    “好!你說的,但你要記住,這是你最後的機會!”


    酒館老板向著鋼琴上的那位平凡鋼琴招了招手示意他下台來,地上的男人狼狽地起身終於重新坐回了那個位置,酒館老板離開了,男人將雙手放到琴鍵上,盡力地,像是機器般的彈奏著他人的旋律


    ……


    琴聲響起,毫無疑問,他是個糟糕的鋼琴師,沒有天賦沒有水準,更別提擁有自己的旋律了


    “隻要…把每個音符都彈好…就行了……”


    但男人無所謂,盡管酒館裏的台下的那些聽眾隻顧著吵鬧和打架,他依然沉醉在自己的演奏中……


    “嗝……喂…老子今天要為我的朋友彈奏一曲……來助興!你…嗝…下來……”


    一個粗糙的醉漢走到了鋼琴邊上,醉漢的身上酒氣熏天,他裸露的胳膊上,是與優雅音樂完全不符的野蠻的肌肉線條,沒人會相信這樣一個醉漢能彈出什麽優美的旋律


    “可是我覺得……”


    “走開!”


    醉漢粗暴地想將這位糟糕的鋼琴師拉下了鋼琴,男人卻抓著鋼琴遲遲不肯鬆手,直到一陣掌風在他的臉龐呼嘯而過


    啪——!


    酒館經理模樣的男人來到爭執的二人身邊,不由分說就給了鋼琴師一巴掌


    “蠢貨,快給這位先生讓開!”


    “你!”


    糟糕的鋼琴師根本無法守住自己在鋼琴上的位置,他隻能不甘地讓座,看著醉漢坐上了本該屬於自己的椅子


    醉漢坐上座位開始演奏,琴鍵跳躍著發出曼妙地旋律,與人們預料中的截然相反的旋律


    原本吵鬧地酒館漸漸陷入寂靜,所有人都在聆聽那個醉漢的琴聲,品味他演奏的旋律……隻有一人除外,那就是站在醉漢邊上的那個鋼琴師——


    他攥緊了拳頭並死死地咬著牙,可這並不是因為自己臉上火辣辣地疼痛,也不是出於對醉漢的憎恨,而是對自己的質疑……


    他陷入了沉思,以至於醉漢的演奏完畢他都不知道對方彈了些什麽,隻知道那首曲子比他彈得好聽無數倍


    隻聽酒館內響起嘩啦啦的掌聲,醉漢站轉頭拍著胸脯向自己的朋友炫耀道


    “哈哈!看來老子果然很有天賦!你們知道這首曲子哪來的嗎?是十多年前的‘墨灰硯台’!那時候她隻向自己身邊的男伴演奏了一遍,老子聽一遍就會了!你們知道我那時才幾歲嗎?連十歲都還不到啊哈哈哈哈!”


    此時酒館內所有人都還在為醉漢的才華天賦與曼妙的音樂鼓掌


    “天賦…才華?這樣一來…我三十八年的努力究竟算些什麽?”


    醉漢那與自身形象完全不符的才華使那糟糕的鋼琴師崩潰了,他瘋了似的扯下醉漢的椅子,著魔似的俯視那架他所渴望的鋼琴


    “呃啊!你瘋了?!”


    不顧倒地醉漢的喊叫與酒館經理的謾罵,在所有人目光的注視下,這位糟糕的鋼琴師將自己的頭猛地砸在那架普通的鋼琴上


    咚——!


    一下,兩下,三下……鋼琴師的頭每一次砸擊琴鍵鋼琴都發出了混亂刺耳的噪音……


    血漿飛濺,很快,鋼琴師頭破血流,臉更是被砸得血肉模糊,在最後一次撞擊後他脫力倒在了地上


    恍惚間,他聽到了酒館經理與醉漢的對話


    “實在抱歉這位客人!我們這就幫您把這堆‘垃圾’清理幹淨!”


    “媽了個□的,我說怎麽回事啊?你這酒館怎麽會引這種瘋子進來?!”


    “對不起對不起,真的很對不起……喂!來幾個人把這家夥扔出去!”


    地上血肉模糊的鋼琴家笑了,他爬了起來,晃悠著血淋淋的腦袋重新坐到了那架鋼琴前,彈起了那沾染著他溫熱鮮血的鋼琴——


    “這家夥還活著?還再彈奏?!”


    鋼琴師身上的傷口病態般的開始愈合,然後,他的身體迅速扭曲在肩膀處毫無預兆地生出兩對胳膊,且那兩對胳膊越來越長直至長過整架鋼琴——


    或許是那架普通的鋼琴已經不能滿足鋼琴家演奏的欲望了,它開始變大,變得越來越大且多出了好幾排層層排列的琴鍵等待鋼琴家的演奏……


    “啊啊啊啊!!!快跑!快跑!!!”


    “怪物啊!”


    “救命!救命呐!我不要聽…我不要!!!”


    來自地獄的樂章在酒館內演奏,酒館內的鋼琴家在聽眾們的‘歡呼’聲中,將他們身體化為一個個血色的音符譜寫進曲中,然後彈奏出來……漸漸的,酒館的聽眾已經滿足不了鋼琴家了,它要讓整條‘巷’乃至整個都市都能聽到它的音律


    【再多來點…聽聽這天籟般的尖嘯吧……】


    尖叫,崩壞,毀滅……在掀開酒館的房頂,用血色音符粉碎周圍一切會阻礙音樂傳播的建築後,鋼琴家真正的演奏,開始了——?《the pianist》?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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