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校尉大人剛才是在救我?”


    “是啊。”


    “所以我這一巴掌草率了?”


    “是啊。”


    “這......”


    聽妙成天講述了事情原委,顧詩詩當即知道她誤會了。


    顧詩詩躲閃地窺視李重光,盤坐地抱著肩膀。


    那個男人因屍毒的影響還不能開口說話,但從臉上愈發明顯的灼熱感也知道是挨了一巴掌。


    這一巴掌讓他不慎將含在口中的膿水吞下不少,也不知麻性效果這麽大是不是與此有關。


    好消息是,負麵影響僅限於此,屍毒入體,甚至連腹痛都沒有產生。這應是沾了九幽玄天神功的光,畢竟黑白無常的功法是由此衍生出來的。


    他含糊地說了什麽,盡管語速放的很慢,可還是因太過模糊而無法分辨內容。


    妙成天猜測地道:“李公子,你是在問顧姑娘遭遇的原委麽?”


    李重光點點頭,又看向顧詩詩。


    提起此事,不甘在顧詩詩的臉上顯露無疑。


    “他們都不認可校尉大人的建議,執意要在這附近等待結果。我勸說無果,隻得聽從他們的意思。可誰知這才過去幾個時辰,就遭遇了黑白無常的襲擊......”


    妙成天問道:“黑白無常在玄冥教知名人物中應隻排在中下遊,甚至不如幾位閻君,你們七人,怎麽會落得如此下場?”


    “因為許傑......臨陣逃走了。”顧詩詩埋下頭,手臂遮住了口鼻,“剛剛交鋒,他貿然讓人上前探查,結果折了兩人。”


    “以我們剩下的五人中任何兩人,確實無法擊敗黑白無常,但若說合力還是有勝算的。我們也確實是這樣打算的。”


    “許傑下令,讓我們以困陣對敵,而他恰好是此陣的陣眼位置、一開始,我們確實與黑白無常形成對峙的事態,可就在走過不下十個回合,他竟然背棄隊友,貿然離去......”


    妙成天知道“困陣”,這個陣法是有些勢力的大派都會使用的常規禦敵陣法,講究一個走位靈活相互配合,以多敵少確實可立於不敗之地。


    陣眼是陣法的核心所在,站此位置之人通常擔任指揮的責任。雖然他會成為對方進攻的第一選擇,但若敵人貿然衝擊陣眼,也會因此付出慘痛的代價。


    可若陣眼之人逃離,陣法不攻自破,結果就不言而喻了。


    至於那個名叫許傑的人,為什麽會在關鍵時刻做出這種決定,顧詩詩不願說,外人也不便問。


    妙成天探查過現場,五具屍體都被吸幹,若不是他們及時趕到,顧詩詩恐怕也要慘遭毒手。


    李重光的臉色也不好看,他記得許傑這個人,那人似對不良帥的位置頗有覬覦,可其賣友求存的行為完全配不上這個野心。


    他對妙成天使了個眼色,後者心領神會,又問道:“詩詩姑娘,奴家查看過你的傷口,屍蟲已清理幹淨,加之火靈芝的功效,應已無礙了......”


    話至此處,顧詩詩又愧疚地說了句“抱歉”。


    李重光並不在意這一點,隻哀怨地看向妙成天,埋怨她為什麽又提到這件事情,難道嫌不夠尷尬嗎?


    妙成天見她不好意思麵對李重光,便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道:“李公子心胸寬闊,不會在意的。倒是你,後麵作何打算,準備往哪裏去?”


    李重光“嗯”了一下,這也是他關心的問題。


    顧詩詩卻躊躇了。


    “逃出洛陽的也隻有我們七人,朱友珪這廝不僅發出了通緝令,還發布了懸賞令,所以一路到此,不僅有玄冥教的追兵,更有江湖草......本想救出舵主便去總舵,現在......真不知該去哪兒了。”


    這些問題李重光確實不曾碰過,有可能沾了屍祖的光,有可能是他沾了前身高超修為的光,又或者因為他的身份不曾暴露。


    想到這裏,李重光不禁覺得疑惑:這幾人也就是尋常江湖人士的打扮,而且服飾形色各異,玄冥教還好說,那些草莽流寇是怎麽認出來的?


    妙成天提議道:“若姑娘暫時沒有去處,那不如與我們一同前往鳳翔,待整頓過後再定去向,李公子,你看如何?”


    李重光點了點頭,示意應允。


    同時不良人,稍微盡些手足之誼。再者,若他們不良旗要得急,到時也可委托顧詩詩送去。


    跑一趟事小,可純當旅遊。麻煩的是,到了總舵,難免再有人拿他的身份強行pua,他也懶得參活。


    還有一事,李重光隱隱感覺有人在暗中尾隨著他們,那人是不是將臣不好下定論,萬一是追兵呢?


    這也是他希望顧詩詩暫且同行的主要原因。


    其實早在剛剛進入山神廟時他就想說了,因為不確定,遲遲沒有開口。現在這種感覺愈發明顯了,隻可惜眼下無法開口,隻得將手搭在刀柄上,以備不時之需。


    李重光不便說話,妙成天暫時接下了拿主意的任務。


    “天色已晚,要不今夜先在此露宿,明日一早再趕路,如何?”


    其實這廟破歸破,遮風是足夠的。此時燃著篝火,幾人圍坐在一起,還挺舒服的。


    “我隱約記得,好像還有個小女孩,怎麽不見她的蹤影?”


    “不用擔心。”


    幾人異口同聲,其中還摻雜了李重光的“嗚嗚嗚嗚”。


    顧詩詩說的小女孩是阿姐,在場幾人中,除了她,別人都見識過阿姐變身的樣子。


    冥海無岸是我等凡人需要操心的?不存在的。


    “啊~救命啊!欺負小孩啦!”


    一道稚嫩的慘叫劃破夜空,李重光等人眉頭一皺,這音色,這口音,不是阿姐還能是誰?


    循聲看去,四個悍匪打扮的人已邁入廟門,出現在幾人麵前。阿姐被其中一人扛在肩膀上,鼻涕眼淚撒了一地。


    李重光等人還沒想到她又在唱哪出,不曾想阿姐見到他們,立刻轉悲為喜。


    “哈哈,瓜娃子們,你們玩完咧!那小子特別能打,最近還學了新招式,正要找人試試刀咧!”


    幾人不禁歎了口氣,尤其李重光,甚至懷疑這波憨批是阿姐帶來的。


    可惜無法開口,暫時無從確認了。


    悍匪頭頭率先開口了:“好,這麽多不良人,今年開春是個好兆頭!”


    見他們不是玄冥教,幾人本是放鬆的,此時聽他們提到“不良人”,又不免讓人提起了一些警惕,尤其顧詩詩。


    悍匪頭頭身旁一人摸著腦門問道:“大哥,你怎知他們是不良人?”


    “蠢,老子說是就是,死人又不會說話,不影響領賞就行!”


    哦,隻是普通的憨批。


    李重光打量著四人,他想判斷的是,先前預感到藏在暗中之人是不是他們。


    說起來也很奇妙,近日來,這種類似第六感的感知愈發強烈,就說早些時候救下顧詩詩一事,並非事先知道他們所在,而是在林中趕路時察覺到了異樣氣息,這才找到戰場。


    雖說隻救下一個,但這也證明了這種感覺是真實可靠的。


    一人結巴道:“老......老大,妞兒......挺多!夠、夠、夠分!”


    李重光注意那個結巴很久了。


    匪頭商議瞞天過海時,那結巴的注意力就沒集中過,他的眼神一直在三個女子身上遊來遊去,哈喇子都到嘴邊了。


    “夠、夠、夠、夠分,看你們四個的能耐,還不一定搞得過本姑娘一個。”妙成天抱臂胸前,學著結巴的語氣笑言道。


    “你、你、你倒是......口、口氣大得很,四、四個玩一個,怎、怎麽玩?”


    一直未開口的匪徒故意將刀鏘在地上,製造出一聲悶響,且故作凶狠的“嗯”了一聲,說是壯聲勢,但很難不讓人懷疑他其實是個啞巴。


    “肚皮大,那玩意兒可大不了。再說了......”妙成天故意舔了下嘴唇,嬉道,“上一個想與本姑娘共度良宵的,已經當了太監。也不知區區四隻,夠不夠切一會兒的。”


    李重光不免一驚,上前至妙成天身旁,瞪大了雙眼看著她,心說這畫風不太對啊。


    妙成天不以為然,對他眨了下眼,小聲道:“耳濡目染,公子勿怪。”


    李重光退了回去,心說好吧這中間可能真有些誤會,等能說話了有必要糾正一下。


    不然來日抵達鳳翔,若女帝發現九天聖姬之首變了味,且她張口就來“李公子教的”,也不知會不會被追究責任。


    借她的話,女帝的修為可是很高的,他李重光打不過。


    可李重光想不明白,畫風到底是從哪裏開始變的?


    匪頭覺得越聊越不對味,喝道:“老三你個結巴,別說話了!想玩是吧,那就你打頭陣!”


    妙成天祭出玄天傘,傘尖直指匪頭,似笑非笑:“不是說一起玩玩麽?”


    “小姑娘口氣不小。老子倒要看看......”


    匪頭還未說完,卻聽得一聲響亮的“讓我來。”


    顧詩詩攔在妙成天身前,手持著半截斷劍,麵無表情。


    “詩詩姑娘,你有傷在身......”


    “我心裏悶得慌,想打一場。”


    妙成天還想再勸,卻被李重光按住肩頭,被迫後撤了兩步。


    她略有疑惑地看著麵前這個男人,見他雙唇蠕動,吐出二字。


    “為日。”(沒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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