篝火熄落,一地狼藉,黑白無常各纏著一人的左右臂並按住那人的頭顱。


    被製者的肉體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幹癟下去,直至無力哀嚎,完全失去生機,最終成為一具幹癟的屍體。


    “哎呀,就這一個的修為還夠看些,前幾個都是什麽東西。”


    白無常踢了一腳腳邊的幹屍,一臉嫌棄,隨後舔了舔嘴唇,媚笑著整理著衣衫。


    “哦?小妹的意思我懂,那剩下這個就讓給你了。”


    黑無常捋著鬢角長發,溫柔地看著白無常。


    “是了,大哥心裏隻有我,也隻疼我。”


    “那不然呢。”


    白無常咯咯笑了起來,同時將目光轉向不遠處臥地不起的顧詩詩。


    她嘴角殘留著黑色血漬,受傷不輕。縱然已無反抗之力,她仍死死盯著黑白無常,手中還緊緊握持著斷掉半截的殘劍。


    “嘖嘖嘖,小姑娘,姐姐注意你很久了。要怪就怪你那不爭氣的朋友,竟然獨自跑了。不然,我們又怎麽會勝得如此輕鬆呢?這幫人裏啊,就你有骨氣,所以最好的就要留到最後品嚐呀,哈哈哈哈哈......”


    聽白無常如此說,顧詩詩的臉上展露出一抹不甘,隨後變為無奈,一聲歎息,合上雙眼。


    “你的內力我就收下了......”


    “小妹小心!”


    伴隨一聲龍吟呼嘯,這一招來得異常迅猛,經黑無常提醒,白無常這才來得及躲避,隻覺身側一股蒼勁之力襲過,右臂一陣發麻,竟衣服連帶皮肉削去一大塊,登時血肉模糊。


    白無常來不及顧及傷口,驚恐回身,還未看得清來者麵容,刀鋒又至眼前。


    黑無常催動十成功力以短劍格擋,隻聽得鏘的一聲,手腕一軟,兵器竟也被擊飛。


    黑白無常大驚,立馬以輕功身法後撤開來,對方不知何故未出第三招,終於橫刀立住身形,擋在他二人與顧詩詩之間。


    黑無常認出這是教中的龍虎刀法,剛才兩刀都屬於同一招——虎嘯龍吟。


    這刀法雖然迅猛無比,但遠遠算不上上乘武功,但在對方手中,這平平的一招竟然能打出排山倒海的勢頭,甚至具象化出刀氣,一時間完全想不出究竟何人。


    “好深的修為,你是......”黑無常定神細看,頓生驚色,“是你!”


    白無常扶著受傷的右臂,白衣已被鮮血染紅了近半。她也認出了救場之人,下意識地向黑無常身後藏住小半邊身子。


    顧詩詩仰視著身前之人,不由喜從心生,道:“校尉大人!”


    李重光側首看了她一眼,隨後又看向黑白無常的方向。


    “你們這造型還挺唬人的,但是武功卻不怎麽樣嘛。”


    黑無常自知絕對敵不過此人,當下已心生退意,眼珠子一轉,張口道:“原來是不良人天暗星,許久不見,沒想到修為已更上一步,我兄妹二人佩服。”


    許久未見?我們見過嗎?


    李重光有點懵,但這不是重點。那裝神弄鬼的二人輕功確實不賴。


    新練的刀法尚未純熟,刀氣劈不到那麽遠。以那二人的身法,想要命中是有些困難的。若再打起來,恐怕還是得等他們主動進攻才能有所收獲。


    黑無常等待片刻,見李重光始終不說話,且他仍保持著預備式的架子,隨時都能出手,當下也有些心慌。


    “你剛才前兩招若用了全力,我二人定已成了刀下亡魂。前兩招收著內息,第三招又不出,想必是為了查看那位姑娘的傷勢。”


    “校尉大人,我兄妹二人不是你的對手,今日點到為止,如何?”


    這倒好,未打先慫。


    李重光本還顧慮若對方利用靈活性采用麻雀戰襲擾,那就沒完沒了了。此時意外占了氣勢上的優勢,他更是昂首挺胸盛氣淩人。


    黑無常察覺到他狀態的變化,又注意到四周死相慘烈的五人,想來他應是不滿這點,當即賠笑。


    “哦,玄冥教與不良人一直以來都是敵對態勢,兵戎相向在所難免。請校尉大人放心,今後,我兄妹二人絕不會找那位姑娘的麻煩。你看......”


    李重光這才注意到那幾具屍體,頓時被惡心到,眉頭緊鎖。


    臥槽,我說怎麽有股怪味,現在好了,有點想吐......


    見他分心,黑白無常對視一眼,當即向李重光甩出一物。後者下意識出刀格擋,竟炸出一片煙霧。


    待煙霧散去,他們已不見了蹤影,遁逃而去了。


    窮寇勿追,更何況追不上呢?


    李重光收刀入鞘,俯身查看顧詩詩的狀況。


    “你怎麽樣?”


    顧詩詩眼中淚光閃爍,可不及回味絕處逢生的喜悅,又想起五人死一人生,更有一人臨陣叛逃,喜悅、悲憤一時交錯,朱唇微顫,不知如何開口。


    她頓感胸口淤塞,一股瘴氣直衝腦門,雙眼一黑,竟暈了過去。


    李重光見狀連連呼喚,卻未得到回應,再看她眼窩發黑,麵色發白,應是受傷不輕。


    他剛想把她扶起來,卻聽身後一人急切喚道:“李公子,別碰她!”


    原是妙成天等人趕到,從樹叢中走出。


    妙成天道:“她中了黑白無常的屍毒,冒然觸碰恐也會中招。”


    黑白無常?


    李重光想起那二人的裝扮,確實符合人設,就連功法招式都鬼裏鬼氣,不禁罵道:“真是邪人邪功,惡毒無比。”


    妙成天道:“不錯。他們使的是千屍萬毒手,據說這門功法衍生於九幽玄天神功......”


    李重光:?


    後麵的內容他沒聽清,待妙成天解說完畢,趕緊追問:“她傷勢如何,該怎麽判斷?”


    阿姐湊上前去,上下打量一番,然後徑直握住她的手腕,將她發黑的手心展示在眾人麵前。


    見者不免一驚,但李、妙二人知道她的另一個身份,很快便放下心來。


    也是了,屍祖螢勾才不會受到這種小手段的影響。


    李重光同時意識到,既然修的都是九幽玄天神功,且黑白無常的修為又遠低於他,那這屍毒對他來說應該也沒任何影響。


    隻有不明所以的小雪連連勸阻,提醒阿姐小心。


    “麽事咧。”阿姐謝過小雪的關心,隨後立刻意識到什麽,立刻看向另外二人,“你們沒點表示麽?”


    李重光無奈地道:“阿姐博學,在下佩服,不知接下來如何施救?還請阿姐不吝賜教。”


    阿姐“哼”的一聲,起身後拍了拍手,又負手於身後,緩緩道:“她軀幹受擊,因修為淺薄,所以屍毒當時就擴散滴很厲害,這點從她掌心就能看出來,想必五髒六腑都已受到了不同程度滴影響。”


    “但是捏,又是因為她修為有限,在中毒後無力運功壓製毒性,所以因此得福,屍毒沒有深入經脈,更沒有進一步擴散。”


    阿姐頗為傲嬌地斜眼看著李重光,道:“聽得懂不?”


    李重光愣神,剛要“啊”出聲,妙成天及時接話,思考地道:“也就是說,在屍毒傷及心脈之前完成祛毒,便可無礙。”


    阿姐打了個響指,道:“對頭。她中毒不久,我判斷,她還能再撐十二個時辰。”


    “那如何祛毒?”李重光追問道。


    阿姐伸出兩根手指頭,道:“方法有二。其一,糯米配酒,浸泡後敷於傷口處,將屍蟲誘出體外。隻不過嘛......”


    眼下身無分文,去哪搞糯米和酒去?


    李重光果斷地道:“第二個方法呢?”


    “憨憨,女娃娃不是有火靈芝嘛。那可是好東西,治個屍毒還不是藥到病除?”


    妙成天也需要火靈芝。


    到目前為止,她隻服用過一次,至於真實情況如何,李重光無從得知。


    他看向妙成天,後者立即表示已經無礙,且火靈芝本就是顧詩詩提供的,用剩餘的劑量助她療傷,於情於理都是應該的。


    “我且問你,救了她,你怎麽辦?”


    對李重光來說,生命無貴賤,妙成天也好、顧詩詩也好,絕不能為救一人就放棄另一人。


    妙成天道:“火靈芝乃極品藥材,奴家現在已好轉不少,足夠無恙抵達鳳翔。李公子若不放心,看奴家睡覺時抖不抖便是了。”


    李重光淺笑道:“別胡亂開葷口了。”


    考慮到眼下沒有別的解決辦法,隻得先如此去處理。


    考慮到此地距離潁州分舵不遠,黑白無常極有可能前去報信,而熬製火靈芝也需要不少時間,為免節外生枝,李重光決定先趕往十裏坡山神廟,再行施救。


    李重光將顧詩詩背在身上,為避免影響,讓小雪先與那二人同乘。


    跨上馬背時,李重光聽得馬兒莫名叫了一聲,隱隱有些怪味,似對他的運勢頗有感慨。


    說來也是,從紫金山出來才多少天?正事仍無進展,反倒結識了一眾異性,其中還不乏楊萱兒這樣的孽緣......


    李重光捏了捏鼻梁,看著路邊風景以期中斷這類胡思亂想。


    凡事要從多元角度看待:能把一群女人逼得舞刀弄槍的,可想而知,這世道真是有夠糟糕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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