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一品堂和昆侖派比武問道結束的當晚,兩隻飛鴿分別從昆侖山的後山天台和昆侖山下二十裏的龍門鎮的一家客棧外飛出。


    昆侖派的後山天台,一襲白衣迎風雪而立。


    “堂主大人收到這封信後,應該就會馬上派人前來昆侖派將小皇子帶走了,今日在比武廣場上,希望是我多慮了。”唐雪月注視著天空中那一輪明月,雙手輕輕地揣著,微微陷入沉思中。


    隻是下一刻,這位一襲白衣的女子便輕歎道:“你來了?”


    和平常不一樣,今夜的唐雪月聲音裏竟有些溫柔,讓身後的人下意識地愣了一下。


    接著,一位身著道袍的男子緩緩邁步,走到近前問道:“唐姑娘,你是不是就快要離開昆侖山了?”


    唐雪月沒有說話,也沒有轉過身去看那位身穿道袍的男子,隻是輕輕地點了點頭,獨自站在風雪中,沉思不語。


    “唐姑娘,其實我……”沈翰飛低下頭,兩隻手不停地揣摩著,聲音有些結結巴巴。


    “哦?怎麽了?沈翰飛,你有話就直說,作為一個大男人,支支吾吾算什麽事情!”唐雪月轉過身,眨了眨眼,眼中閃過一絲光芒,然而此刻低頭的沈翰飛並未察覺到。


    “其實,我……”沈翰飛低聲說道,他垂下頭,並且吞吞吐吐。


    唐雪月靜靜地盯著沈翰飛,專注地聆聽著,她眼中閃過一抹溫柔的光芒。


    雪花輕柔地飄落在二人的容顏上,此刻天台仿佛變得靜謐無聲,微弱的呼吸聲猶如醒目樂章。


    不知時間流逝多久,沈翰飛最終鼓起勇氣,緩緩抬起頭,望向一襲白衣的唐雪月。他略感恍惚,連忙開口說道:“唐姑娘,其實我就是巡山路過,想和你說一聲,晚上天寒,你還是早些回去歇息,可別著涼了。”


    “說完了?”唐雪月眯起眼看了看沈翰飛。


    “嗯,我說……說完了。”沈翰飛有些結巴地回道。


    “哦,好的,那我回去了。”說完,唐雪月輕抖了一下衣上殘留的雪花,便緩步走向山下。


    直到唐雪月的背影漸漸地消失在風雪中,沈翰飛才有些失神地輕歎道:“唐雪月,其實我沈翰飛想說,你能不能留在昆侖山,不要走了……”


    白茫茫夜色中寒風肆虐,身著道袍的男子孤單地獨立於天台之上,直到過了很久方才匆匆下山。


    昆侖山下二十裏地的龍門鎮,一名男子小心翼翼地從後門走進客棧裏。


    “這一次我終於能立功了,想必刃主大人收到信,定會馬上告知燕王,而燕王也必定會派人前來一探究竟吧。”星狼小心翼翼地關上門,喃喃自語著。


    “三幫主,你怎麽從後門過來啊?”這時,正陪著姐姐散步的拓跋寧兒,有些疑惑地問了問。


    “屬下星狼,見過二位公主殿下!”星狼身子微微一顫,連忙單膝跪在地上行禮道。


    “三幫主不必客氣,快快請起。”拓跋蘭兒淡淡地說道。


    “屬下謝過大公主殿下。”星狼緩緩地站起身來。


    隨後,星狼走上前行禮道:“回稟二位公主殿下,屬下剛剛出去巡查了一圈,以防有刺客。二位公主殿下,時候不早了,也應該早些回屋休息。”


    “好,就是覺得屋裏有些煩悶,出來透透氣。”拓跋蘭兒說道。


    “三幫主,你就忙去吧,這裏由本公主在此!”拓跋寧兒拍了拍胸脯說道。


    “是屬下多慮了,小公主殿下深得幫主真傳,即使有刺客,也定然不是小公主殿下的對手。既然如此,那屬下就先行告退了。”說完,星狼便快步離開了後院,朝著自己的屋子走去。


    帶星狼走後,拓跋蘭兒皺了皺眉轉過頭來問道:“寧兒,不知為何,我覺得三幫主這個人似乎有些讓人看不透。”


    “好了,姐,我聽麒川皇叔說,這個三幫主還沒加入一品堂之前,好像是中原的殺手來著,所以身上自然是有些殺手的氣息。像姐姐你這樣不會武功的人,麵對三幫主這樣的人,自然會覺得有些不適。”拓跋寧兒語重心長地解釋道。


    “或許吧,希望是我多慮了……”拓跋蘭兒有些失神道。


    拓跋寧兒皺了皺眉,托著腮似乎有些冥思。


    “姐,要不等回到豐州城,妹妹我教你習武吧?”拓跋寧兒湊上前來眨了眨眼。


    “啊?還是不要了吧,那些舞刀弄槍的,你姐姐我可不會。”拓跋蘭兒有些推脫道。


    “那好吧,姐姐不學也沒事,反正寧兒會保護你的!”拓跋寧兒拍了拍自己的胸脯,一本正經地說道。


    “好!我的好妹妹!”拓跋蘭兒笑了笑。


    ……


    大燕王朝,帝都永安城。


    皇宮裏的一座大殿上,一位身穿黃色龍袍的中年男人坐在王座上,此刻男人的臉上有些猙獰。


    “這個消息當真?”中年男人從王座上站起身來,一臉激動地看著大殿上的黑衣男子。


    隻見黑衣男子單膝跪地,朝著中年男子恭敬地回稟道:“回稟聖上,消息乃是由血刃的星狼從大夏那邊飛鴿傳書過來。按照信上所說這位少年的容貌,幾乎和李炎宗年輕時一模一樣,加上這位少年如今的年紀,剛好在十六歲左右。”


    隨後,黑衣男子繼續補充道:“聖上,除此之外星狼乃是十六年前參與那次宮變的暗刃一員,對於李炎宗的容貌自然是不會記錯。”


    “好!很好!”中年男子甩了甩袖口,似乎在這一刻很是興奮。


    “來人!”中年男子坐回王座上麵,朝著大殿喊道。


    “屬下,在!”大殿外麵一名士兵連忙跑上前來。


    “快傳丞相進宮,與寡人商量要事!”中年男子大喊道。


    “遵命!”士兵迅速起身,朝著大殿外快步跑去。


    “冥絕,此事事關甚大,你即刻前去將永安城內的血刃殺手一一召回,然後等候寡人的命令。”似乎是想起了什麽,中年男人連忙對著大殿上的黑衣男子命令道。


    “冥絕,領命!”說完,黑衣男子便迅速起身朝著大殿外離去。


    深夜的永安城裏,數十個黑影,正在往皇宮裏快速集結。


    皇宮的一間廂房裏,兩個男人在微弱的燭光下秘密商談。


    “丞相,十六年了,終於是有了這位小皇子的下落!關於那個傳國玉璽炎龍玉,寡人如今已經毫不在乎,可是唯獨這個小皇子一日不死,寡人始終是夜不能寐。”廂房裏的燕王燕洪陽長舒了一口氣,手中卻是緊緊地捏著茶盞。


    “聖上,既然你心中已經有了決定,那便按聖上心中所想去做就行了,隻是老臣還是想叮囑一句。”司馬玄明語重心長地說道。


    “哦?丞相有話直講,寡人定當聽從丞相的建議。”燕洪陽急忙問道。


    司馬玄明看了看窗外一會,才緩緩地轉過身歎道:“聖上,這個小皇子眼下在大夏的昆侖山,雖說我大燕王朝不懼大夏,但昆侖派乃是大夏的第一大門派,即使在中原武林上也有著極高的聲望。”


    隨後,司馬玄明皺了皺眉說道:“此事既然要做,就隻能成功,不能失敗,要是一旦被昆侖派抓住把柄,恐怕會波及皇室的威望。”


    “丞相,所言甚是,因此今日寡人就已經讓冥絕秘密召回了永安城的所有血刃殺手,此事江湖上定不會有人知曉,更別說那些名門正派了。”燕洪陽笑了笑,似乎早已胸有成竹的樣子。


    在十六年前的叛亂中,人們普遍知曉燕王燕洪陽擁有一支近五百人的隱秘力量,即暗刃。


    暗刃是大燕王朝燕王的親衛軍,負責保衛他的安全,同時也是廟堂中鏟除異己的神秘刀鋒。每一名暗刃成員手持一柄彎刀,他們的修為無不達到凡武境的巔峰,其中少數更逾越煉氣境的門檻。


    然而,鮮為人知的是,除了這個神秘力量外,燕王還擁有另一支更加凶悍的殺手組織,那就是血刃。


    血刃乃是大燕王朝的特殊殺手組織,每一名血刃都雙持彎刀。它在燕王登基後暗中建立,如今由刃主冥絕操控,一旦出動,必將鮮血橫流!血刃的人數僅約五十,因此即便遇到重大事件,實際能調動的成員也隻有一半,其餘都秘密潛伏在各處。


    然而,血刃的實力絕不容小覷,每一名成員的修為都已達到煉氣境,少數更突破至築靈境。他們經過嚴格選拔,來自親衛軍暗刃和江湖中的眾多高手,聽命於燕王和統帥大將。


    北蠻南下之後,大將軍布置他們潛伏在各諸侯國和江湖門派,收集各方勢力的情報,並在必要時執行“斬首行動”,對敵方首領進行暗中刺殺。


    就如同星狼,他曾被安排在一品堂,時刻關注大夏方麵的動向。除大夏外,其他國家同樣安插了血刃的線人。


    隻見燕洪陽拍了拍手,一個黑影從窗外掠來,恭敬地跪在地上朝著燕洪陽和司馬玄明行禮道:“屬下冥絕,見過丞相!回稟聖上,經過半日的調遣,潛伏在永安城以及青州和中州兩城的血刃殺手已經秘密調回,一共三十人。”


    “好!即刻出發,找到畫像上麵的這個少年,不留活口!如果完不成,你冥絕這個刃主的位置,就不要再當了!”燕洪陽捏碎了手中的茶盞,鮮血從掌心緩緩滲出。


    “屬下遵命!若完不成此事,冥絕定當以死謝罪!”說完,冥絕便掠出了窗外。


    “出發!昆侖山!”


    隨著冥絕一聲令下,院子裏數十名手腰間佩一柄彎刀的黑衣人,朝著皇宮外麵飛快地掠去。


    “來者何人?城門已關,眼下不得出城。”城門內,一位手持長劍的將領走上前問道,站在將領身後的士兵,也是紛紛舉起長槍警惕起來。


    “我乃血刃刃主,奉聖上口諭出城辦事,爾等還不速速讓開!”隻見馬背上的冥絕,從腰間抽出了一塊黑色的令牌。


    “血刃令!末將有眼無珠,來人!趕快放行!”將領連忙退到一旁,執劍的手似乎都有些微微顫抖。


    “駕!”


    數十騎從帝都永安城的北門外快速奔出,朝著北方的漢水關飛馳而去。


    “大人,血刃令是什麽?”待數十騎走後,站在將領身後的一名士兵上前問道。


    “不該問的不要問!除非你不想要自己的這條小命了。”這位將領冷冷地回道,看著風塵仆仆離去的數十騎黑影,嘴唇有些發顫。


    “血刃令一出,必見人命!”


    ……


    建州城北,揚州城南,群山連綿的一座大山深處。


    “大人,秋霜影主的飛鴿傳書!”手握長槍的女子,將手中的信遞到了黑袍人的麵前。


    負手而立的黑袍人轉過身來,接過了這封信,緩緩地打了開來。


    由於黑袍人頭戴鬥笠,看不到黑袍人的臉色,隻是黑袍人的手指微微顫抖了一下,隨後說道:“冬雪,你等速速點死士二十名,隨本大人出發前往昆侖山,迎接小皇子回家!”


    手握長槍的女子顫抖了身,有些哽咽道:“冬雪,領命!”


    說完,冬雪便走出了山洞。


    “十六年了!整整十六年了……當年老臣出海修行,未能阻止那場浩劫,如今老臣定要以死輔助小皇子重登龍位,以報聖上隆恩!”黑袍人緩緩地走到一柄大劍前,輕輕地撫摸著這柄大劍的劍鞘,情不自禁地失神道。


    當天夜裏,二十餘騎從大山深處飛馳而出,朝著北方策馬奔騰而去。


    ……


    昆侖山之巔,突然烏雲密布,隨著一聲霹靂,蒼穹中瞬間灑下翻天覆地的雨幕,雨滴迤邐墜落在昆侖山,輕柔地撫平了那蒼茫的潔白。


    “此番天象似非尋常,雖處寒冬之時,卻降臨此等澎湃暴雨。”玉衡子走出昆侖大殿,抬目望向天空那一片烏雲密布之景,微微皺起了修長的眉梢。


    “要是師兄在就好了,定能從這番天象中悟道一些事情的緣起。”玉衡子捋了捋胡須長歎道。


    “大師兄,你說這天好端端的,咋下起了大雨,今日的巡山之路怕是有些難走了。”一名弟子朝著身前的沈翰飛抱怨道。


    沈翰飛抬起頭看了看這般傾盆大雨,長歎道:“雖天氣弄人,不過咱們身為執法堂的弟子,該去巡查的地方還是得去,可不能因為這點雨就少走了一些路。”


    “那是自然,大師兄,我也就是在你這裏嘮叨一下罷了。”身後的那名弟子,擦了擦臉上的雨水,笑著說道。


    這幾日裏實在拗不過唐雪月,李山河也隻能同意唐雪月搬進了屋子裏。原本李山河是打算將床榻讓給唐雪月的,可是唐雪月說哪有皇子打地鋪的道理,因此李山河也就從了唐雪月這番道理。


    至於,陸齊光在唐雪月的一番講述下,從原先的白天教李山河劍術,到晚上要在院子外麵守夜到三更才能回屋歇息。


    用唐雪月的話來說,這幾日裏她的心裏很不安,總感覺最近有大事要發生。心係弟子的陸齊光,自然沒有任何反駁,愣是每日守到了半夜四更才肯回屋歇息。


    還有自從唐雪月搬進了百草子的屋子裏,和李山河住在了一起後,沈翰飛便會時不時地前來湊熱鬧。有時候,沈翰飛還會和陸齊光一起守夜到深更半夜才肯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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