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靈喝了一口酒,臉上沁出兩朵火熱的酒暈道:“我生父是在一次巴士搶劫案中死的,為了保護我和我母親……自那之後,母親因為思念我父親一直悶悶不樂,鬱鬱寡歡,我很擔心,可惜卻想不到什麽辦法。這種黯淡無光的日子持續了一兩年,直到母親遇上他……”


    閻丹陪著她也飲了一口,輕聲道:“他對你媽媽不好麽?”


    林靈搖了搖頭,眼神一直遙望著遠方,口中卻繼續道:“他對母親和我都很好,發自內心的喜歡加上更為難得的尊重……我父親去世的時候,我八歲,我母親也才三十一歲。母親是那種天生嬌柔,惹人憐愛的類型,所以即使到是到了那個年齡,依然美麗得讓人心顫。在那段時間裏,很多人追我媽媽,但卻沒幾個真正想要娶她,因為我這個拖油瓶……就算願意跟我媽媽結婚的,也隻是看在我媽媽美色的份上,勉強能接受我而已。隻有我繼父,是在愛我媽媽的同時,也真心喜歡我的,所以我媽媽後來選擇他可謂是順理成章……”


    閻丹眉頭一皺道:“難道他在婚後就漸漸改變了麽?”


    “沒有,他一直很好,他是那種難得的能將感情十年如一日繼續下去的男人。”林靈又抿了口酒,臉頰是更紅了,但不知怎麽的,閻丹卻感覺她的臉色反而變得蒼白了。


    “那你怎麽會……?”閻丹變得更迷惑了。


    “都是我的錯……是我在害死了我父親後,又害死了我母親……”林靈說著,一顆晶瑩的淚珠從眼角滑落,聲音也在同一時間變得顫抖。


    她咬了咬嘴唇後繼續道:“繼父很有本事,生意做得很大。那時候的我雖然不知道究竟有多大,但是那時候我家無論是房子還是其他什麽的,在同學之中都是最大最好的。原本我們可以一直這樣幸福美滿地生活下去的,可是,就是我……將它生生地破壞了……”


    閻丹默默遞了條麵巾紙過去,林靈擦了擦眼淚,沉默了一會才繼續道:“每逢周末,都會有一些神秘的人到家裏來跟繼父商談工作上的事情,從不允許其他任何人在場。我母親也一直很理解地回避開。可是……那時候的我,很好奇也很頑皮……終於,有一次我藏在辦公桌底下,想偷聽他們的談話……”


    “那……”閻丹對著聲音已經開始有點哽咽的林靈,實在不知道該如何去詢問。


    “我不知道!我什麽都不知道!”沒想到林靈已經猛地搖起頭來,淚水長流,長發飄舞,“我那時候不小心睡過去了……可是我一醒來,就發現那些人拿著槍要殺我,而繼父也默默站在一邊,不加阻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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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是你母親……”閻丹大概已經猜想到了一點。


    “沒錯……”林靈啜泣著道,“我媽媽的突然闖入,讓那些人不知所措,這才救了我出去……後來,在把我送上來東海的火車後,她就一個人再度回去了……都是我……如果不是我在巴士上大喊‘壞蛋’,我生父也不會被逼急得歹徒殺害……而如果不是我好奇貪玩,母親也不會……”


    看著林靈簌簌發抖的柔弱身軀,無限的憐意自閻丹心中誕生,他輕輕將她摟住,安慰道:“可是你母親也不一定就不在人世了啊,說不定她回去後把事情說清楚,早就解除了誤會也說不定……”


    他話雖這樣說,但暗中卻皺起了眉頭。林靈這繼父暗地裏到底是做什麽的,隻不過是一次兒童的鬧劇,就要拋卻親情,狠下殺手?但如果他真的想狠下殺手,又為什麽會被林靈她母親輕易地帶著她逃了出來?這裏頭實在有太多匪夷所思的地方。


    林靈在他懷中搖頭哭泣道:“不可能的……我媽媽不可能還活著的……如果她活著,一定早就來東海找我了……何況,後來我叔叔托人查過的,我母親的戶口資料已經被死亡銷戶了……”


    閻丹一邊心念電轉,一邊繼續安慰她道:“隻要一天沒有確認消息,那麽就還有希望啊……而且,這也不是你的錯……”


    林靈早已經倚在他胸口,哭得泣不成聲:“都……都是我的錯……”


    難怪她平時要裝出那麽一副冷若冰霜的模樣,難怪她不肯輕易相信任何人,原來在背後竟然是這麽一個緣由!


    她實在是因為發自內心的自責,從而強烈地否定她自己的本心。在潛意識裏,她一直認為是自己的好奇、不懂事害了自己的雙親。所以總是下意識地想讓自己表現得成熟、冷漠,最終才形成了現在這麽一副模樣。


    望著在他懷中哭得梨花帶雨的林靈,他從心底莫名產生出一種強烈地想保護她的yu望來。他想保護她不再受到外界暴力的傷害,他想幫她追查出他繼父的底細以及她母親的真實情況,他想讓那些悲傷的、恐懼的、不好的東西遠離這個外表剛強,實際上卻內心脆弱的可憐女子,讓她能時時刻刻無憂無慮地把她最活潑,最美好的本性表現出來。


    隻為了她現在這般如受傷的精靈般的模樣。


    他下意識地緊了緊臂彎,語氣堅定地道:“小靈,你想不想去查明真相?”


    林靈聞言,啜泣著抬起頭,一雙沾滿淚水的迷茫眸子無助地看著他。


    閻丹繼續道:“有些事情,逃避不是辦法,總歸是要麵對的。”


    末了,他突然補了句:“你繼父在廣寧對不對?”


    林靈身子猛地顫抖一下,驚訝地看著他。


    “即使不在廣寧,應該也是在廣寧附近。這從你當日的反應就看得出來了。”閻丹靜靜看著她道,“等我們這次回去,就去那裏查個究竟吧?”(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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