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反悔……當然來不及了。手機屏幕因為無操作變黑,衛灼愣坐了半晌,慢慢憶起了他和韓臻之間的齟齬,心累地“嘖”了一聲。三月十四日,衛灼拍完了最後一天的戲份,家都沒回,從酒店出來直接打車到機場登上飛往杭州的飛機。事實上節目在三月十二那天就開錄了,衛灼緊趕慢趕還是遲了兩天,在第二天的深夜抵達了拍攝地點的別墅。玄關亮著燈,他謹慎地沒有選擇按門鈴驚擾,而是用節目組寄來的鑰匙輕手輕腳地開門,把行李箱提進了玄關。屋子裏針落可聞,衛灼放下行李箱換上拖鞋,放輕呼吸走到客廳,在茶幾上發現了一張臥室分配表,發現隻有寫有許白字樣的方框邊上還空著,他暗自送了口氣,按照指示,上了二樓。二樓的房間分布在一條走廊上,一樓的燈光被擋在了拐角,衛灼擔心驚擾已經睡著的人,沒有開燈,打開手機的手電筒往前摸索。正當他借著手電筒的光查看門上是否貼有門牌時,伴隨著吱呀一聲門板忽然向裏陷去,按著門的手失去支撐,整個人猝不及防地向裏麵倒去!心髒快要跳出來,他倒吸了一口氣胡亂地尋找支撐,正在這時一隻手臂橫伸過來攔腰接住了他將他推出了門外,隻聽得”啪“的一聲,整條走廊瞬間被暖黃的燈光充滿。衛灼借著手臂主人的支撐站穩,抬頭剛要道謝,卻在看清麵前的人時,一下失了聲。韓臻也很驚訝,瞳孔微縮,確認似的把衛灼從上看到下。衛灼被看得心驚不已,後知後覺自己還抓著韓臻的手臂,連忙鬆手後退說了一聲:“謝謝。”輕飄飄兩個字落在空氣裏,沒有任何回應。在飛機上時,衛灼想了好幾個在鏡頭前和韓臻相處的方案,挑來挑去最後還是覺得少相處最好——多說多錯,不說總不會出錯吧——誰知進入別墅五分鍾沒到,就和韓臻走了個對頭碰。尷尬在蔓延,衛灼用餘光瞥了一眼攝像頭上亮著的指示燈,不能再沉默下去,隨便說點什麽然後在韓臻翻臉之前收尾,最起碼要在鏡頭前裝成關係不錯的樣子。正當他絞盡腦汁想話題時,韓臻從外麵拉上了房間的門,將他和衛灼隔在了走廊上。“剛到?”“?”衛灼愣了幾秒,才反應過來韓臻是在和他說話,受寵若驚地回答:“哦,是,剛到。”“找臥室?”他沒有刻意壓著聲音,卻也足夠低沉,上揚的尾音幾乎讓衛灼產生一種親近的錯覺。衛灼:“……”韓臻見衛灼發愣,抬手指向走廊另一側:“左邊最裏麵,和許白一間。”“哦……謝謝。”衛灼見慣了韓臻不言不語,狀況外地衝著韓臻點了點頭。韓臻在原地站了片刻,越過衛灼走向樓梯,與衛灼擦肩而過時想起什麽似的停住,說了一句:“晚安。”胸腔共振的低音,震得衛灼半邊身酥酥的,明明離得很遠,卻仿佛被觸到不自覺地聳了一下肩。直到走廊拐角處傳來韓臻下樓的聲音,他才轉過身,望著空蕩蕩的走廊,眨了眨眼——這、這就是影帝的演技嗎?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們關係不錯呢。衛灼滿懷著驚歎轉身,經過樓梯時,發現廚房的燈亮著,他扶著樓梯的扶手向下看,不多時看到韓臻拿著一個杯子出來坐到了餐桌邊。在衛灼的印象中,韓臻總是克製又理性,身上帶著冷調的味道,這是他第一次看到如此有煙火氣的韓臻——穿一身灰色的睡衣,骨節勻長的手握著透明的玻璃杯,另一隻手握著手機,低頭時細碎的黑發遮住了眉眼,冷淡的氣場被暖黃的燈光盤剝而去,融散在靜謐的夜裏。好像在等人。衛灼不知怎麽的冒出了這個念頭,隨即覺得可笑,大半夜的不睡覺等什麽人?等他嗎?腕上用力,站直身體,衛灼鬆開扶手按照韓臻的指示往走廊盡頭走去,推開房門,看到了一個上下層的床鋪,下鋪的被子拱起了一團,他關上房門,在黑暗中爬到了上鋪,抖開被子蓋在身上。這三個月才剛剛開始呢。衛灼這樣想。第6章 衛灼一覺睡到了第二天早上十點,許白已經不在房間,他拿過腳底的手機看了眼時間,趕緊爬起來疊好被子下床出門。樓下傳來說話聲,衛灼關上房門往下走,在餐廳碰見了端著一盤子蛋餅出來的徐紹成。徐紹成是時下最火爆男團的老幺,今年剛滿十九歲,頂著一頭紫色的頭發,身穿一件黑色的大背心,露出的手臂白皙而又肌理分明,在杭州的三月天裏格外的清涼。兩人曾在跨年演唱會的舞台上聊過天,乍然碰見也隻是愣了一瞬,徐紹成露出了招牌笑容,眼睛彎成了月牙,乖巧地打招呼:“哥,你醒啦。”衛灼回以笑容:“你們在做早餐?”正說著,又有兩個人探出頭來,一個是許白,另一個是人稱行走的cd的歌王容笑。衛灼出演過容笑的專輯mv男主角,十分熟絡,他拍拍徐紹成的肩膀,越過去容笑打招呼:“好久不見。”轉頭一拳捶在許白的肩膀上:“怎麽不早點叫我?”許白還拿著鍋鏟,誇張地倒退了幾步,無辜地說:“韓臻說你來得晚,讓你多睡會兒。”末了還擠了下眼睛,意思——怎麽回事兒,有貓膩啊。衛灼啞然。他哪知道怎麽回事,怎麽幾個月沒見,韓臻和變了個人似的?他正愁不知道如何回應,恰好杜康在廚房裏問了一句:“小衛醒了?”衛灼霎時精神一振,快步走進廚房,隻見韓臻挽著袖子正在往一鍋湯裏放什麽調料,旁邊杜康杜天王則圍著一個哆啦a夢圍裙,正在做蛋餅。衛灼臉上的笑意瞬間收斂了,神情變得嚴肅,與其說嚴肅,不如說是見到偶像之後緊張帶來的鄭重,躬身和杜康握手:“杜老師您好,我是您的粉絲!”杜康到底是天王,即便穿著一件童心滿滿的圍裙,周身的氣場仍是讓人不敢逾矩,但他本人平易近人,很接地氣兒地給蛋餅翻了個麵,轉頭笑眯眯地說:“不用叫老師,叫哥就可以。我女兒是你和小韓的粉絲,房間裏貼的都是你們的海報,小韓的簽名我這有了,等下給我簽個名,我拿回去討好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