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們更要開始入手,不能把這些經濟力量都控製在少數幾個大鹽商手裏”,妙錦道。


    “的確是這麽個道理,但是抽不出合適的人手,我現在不能離開京師”,有燉道。


    “為什麽不能?”妙錦問道。


    “四伯身邊離不開人,萬一有事,總不能讓四伯親自上陣”有燉道。


    “會有什麽事?”妙錦想不通。


    “我也說不清,但是不得不防”,有燉道,“京營一部分兵力分出去平定交趾,我身為主將,不能在這個時候離開,要防患於未然”。


    “是擔心朱高煦?”妙錦問道。


    有燉沒回答。


    “你一直都是今上的人,故意做出爭來鬥去的樣子”,妙錦覺得他有事瞞著自己,輕聲抱怨道。


    “如果我不是四伯的人,憑什麽一直留在京師?”有燉反問道。


    “你們是要迷惑朱高煦”,妙錦斷言。


    “他如果沒有不軌的念頭,就算不得迷惑,咱們和四伯的關係與他何幹?”有燉輕笑道。


    “今上收拾自己的兒子,還真是毫不手軟”,妙錦歎道。


    “若不是心軟,早就讓大理寺審了”,有燉道,“他是自作孽”。


    “這樣耗著,早晚有一天,太子那邊的人也會對朱高煦下手,老二這個蠢貨從一開始就輸了,他爹從沒想過立他,拿他當磨刀石而已”,妙錦道。


    “是他非要賴在京師不走,京師是他能待的地方嗎?”有燉道。


    “早點兒讓童先生撤出來吧,省得受牽連”,妙錦道。


    “這得看四伯的意思”,有燉緩緩說道,“朱高煦身邊沒個人盯著,四伯擔心他幹出太出格的事,隻要他不瞎鬧騰,四伯不會對他怎樣,無非是離開京師,到封地就藩”。


    妙錦驚得合不上嘴,“你們倆背著我,究竟做了多少事?”


    有燉笑而不答。


    妙錦忽然又想起一事,“你憑什麽受今上信任?”


    “不能生兒子,還色膽包天,離開你活不下去,隻能當皇上的鷹犬和爪牙,皇上讓咬誰便咬誰”,有燉笑道。


    “原來我這麽重要”,妙錦喃喃道。


    “朱高煦如果不爭太子之位,他比我更合適,但是他誌向遠大,不像我,隻想著抱得美人歸”,有燉嗬嗬笑著。


    “你樂在其中啊”妙錦諷刺道。


    “我無所謂啊,本就是個心狠手辣的人”,有燉道,“要不然如何統領錦衣衛?”


    “原來紀綱和馬順直接聽命於你,怪不得呢”,妙錦恍然大悟,“今上從來沒想過讓你離開京師,是我想多了”。


    “四伯確實後悔了,不應該把你卷進來,當他知道你那麽愛燕庶人的時候,他腸子都悔青了”,有燉道,“他是個性情中人,我不是,我隻會按部就班”。


    “他就是個傻子,又笨又傻,不知道珍惜”,妙錦自言自語。


    “也可以理解為自卑,他沒信心給你幸福”,有燉道。


    “你有信心?”妙錦問道。


    “我隻能試試看,不敢打包票,一旦做出承諾,很容易成為騙子”,有燉道。


    “我的幸福得掌握在自己手裏”,妙錦起身去洗澡。


    “你要做什麽?”有燉追問道。


    “要鹽場,我要讓天下的百姓都吃上便宜的細鹽,把你的方子寫出來給我”,妙錦說著進了浴室。


    “你是要給今上賺銀子”,有燉心裏酸酸地,隻要看見賺錢的營生,她就想幫今上據為己有,貪財好利,永不知足。


    沐浴出來,妙錦才想起來問小胖子,“他有沒有想我?”


    “沒有,你也沒想他”,有燉毫不留情地回答。


    “你瞎說,他肯定想我了”,妙錦不信。


    “秋心和夏心陪著他,你覺得他能想起你來?”有燉問道。


    “能……吧”,妙錦答得毫無底氣。


    有燉大笑不止。


    “你幸災樂禍,你嫉妒,他肯定想我了,你快給我說說,他有沒有哭?”妙錦道。


    “沒哭,可高興了,那麽多人陪著他玩,他還小,你明天就能去看他,快別擔心了”,有燉笑眯眯地看著妙錦,“知道朱高燧從北平把誰帶來了?”


    話題轉換得太快,妙錦稍微一愣神,問道,“是誰?”


    北平有份量又讓妙錦犯怵的大咖就那麽幾位,妙錦馬上就想到了最難麵對的那個人,內心不由得一沉,“不會是龐夫人嗎?”


    有燉點點頭,繼續問道,“還有呢?”


    妙錦的心又是一沉,“不會幹娘也來了吧?”


    “沒錯,全來了,朱高燧把她們帶來,可能是朱高煦商量好的”,有燉拿起一個大紅棗放入嘴裏。


    “朱高煦?”妙錦蹙眉思索,“他想幹什麽?”


    “也許是看上我了”,有燉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又往嘴裏塞了一顆紅棗,無論怎麽吃東西,也掩飾不了他心裏的慌亂,這些錯綜複雜的關係,遠比打仗要令人頭疼。


    “看上你什麽?”妙錦輕嗔了他一眼,覺得他在開玩笑。


    “還記得王家廟那件事兒吧?”有燉提示道。


    “怎麽了?”妙錦問。


    “王家的人都被朱高煦花重金從大理寺監獄贖出來了”,有燉道。


    “朱高煦想幹什麽?”妙錦沉吟了片刻,問道,“莫非發現了童先生是我們的人?”


    “他早就知道童先生管理過桑園”,有燉苦笑道。


    “知道了還敢用童先生?”妙錦十分不解。


    “別忘了,童先生原先是王侍郎的幕僚,咱們可是王家的仇人,而朱高煦現在是王家的恩人,你如何確信王先生我咱們的人?”有燉愁眉苦臉。


    “還以為你算無遺策呢?沒想到有這麽大漏洞”,妙錦微笑著抱怨道,“沒關係,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不怕失去我?”有燉被她的樂觀情緒感染,調侃地問道。


    “會失去嗎?”妙錦逼視他的眼睛。


    他笑而不答。


    “朱高煦不會想把你挖過去吧”,妙錦沒好氣地問道。


    “他正有此意”,有燉點頭笑道。


    “不自量力”,妙錦低聲罵道。


    “他能征善戰,我粗通文墨,正好文武搭配”,有燉伸了個懶腰,“他已經向今上請旨,讓我教他兒子讀書”。


    “皇上不會答應的”,妙錦憤然道。


    “錯,今上準了”,有燉嗬嗬一笑,拿起幹淨衣服去洗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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