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郭芸雪愛吃鹹味糕點,妙錦親自下廚做了梅花糕。


    清新鹹香,無比誘人。


    妙錦讓女衛去定遠侯府,送一盒上等人參給郭老將軍,順便把兩套遊記送給郭芸兮和郭芸雪姐妹,同時附送了幾包妙錦親手做的梅花糕。


    郭芸兮對妙錦的禮物受之坦然,自不必說。


    但是,郭芸雪跟妙錦不熟,不能不聲不響地收下禮物而毫無表示。


    郭芸雪雖然有貼己錢,但遠不及妙錦那般豪橫。


    她親自到造紙坊定製了花色各異的梅花紙,以應景。


    把梅花放進紙漿池中製造出來的紙張,即為梅花紙。


    妙錦隨意打開一箱子,取出一看,紙上暈染著淺淺淡淡的緋紅色,翻動時,隱有梅香瓢來,雅趣盎然,必能成為閨閣少女所好。


    這是一筆絕佳的生意啊,妙錦立時眼前一亮。


    郭芸雪心思巧妙,蕙心蘭質,這個朋友可交。


    皇長孫課間休息時,妙錦讓女衛把梅花紙悉數搬來。


    朱有燉細心地翻看著,不由得嘖嘖稱讚。


    附庸風雅之事,朱有燉和朱權最在行,圍繞著梅花紙,他們肯定能想出不少賺錢的點子。


    “這筆生意如果能做成,每年束修一萬兩白銀,永為定例。”朱有燉雙眼直冒綠光。


    什麽叫永為定例?他還想賴在京師多久?妙錦委實不想看到這張貪財好利的臉。


    “隻要你一直在京師”,妙錦斜睨雙眼,狡黠一笑,隻要在朱棣身邊多吹一些枕邊風,肯定能將你轟出京師,想賺我的銀子,沒門!


    就算他不走也沒關係,身為股東,妙錦肯定能想出法子榨幹朱有燉身上的每一分剩餘價值。


    朱有燉助理,你就老老實實打一輩子工吧,妙錦心中暢快無比。


    妙錦的壞意全都張狂地寫在臉上,目光中盡是得意。


    朱有燉肆無忌憚地迎上她的視線,一瞬不瞬地盯著她看,心想,跟這個壞丫頭在一起生活倒也有趣,反正四伯不收,不如歸……


    想到這裏,朱有燉陡然心驚,挪開了視線。


    被朱有燉那樣盯視,妙錦的心仿佛被撞得七搖八晃,像是進門時沒留意腳下的門檻,不小心摔了個嘴啃地,狼狽至極。


    “豎子無禮!豎子無禮!”,妙錦在心裏暗暗罵著。


    “床前明月,疑是地上霜。舉頭望明月,低頭思故鄉。”皇長孫童聲郎朗,把神情尷尬的皇孫師和皇孫師助理,喚回了現實。


    做了一個小測試後,妙錦讓女衛端來碗骨湯小餛飩,給朱瞻基吃下,算是加餐。


    小家夥飯量不小,吃完餛飩,又吃了三塊板栗酥,才開始心滿意足地喝綠豆粥。


    然後,繼續上課。


    朱有燉讓皇長孫描寫一下梅園的景致,隨意發揮,寫多少字都行,主要是測試學生的感悟力,從一開始就培養他用文字表達身體感受、心中想法的習慣。


    這個朱有燉確實與眾不同,有兩把刷子,他不急著灌輸經學知識,他總是在啟發思考,並且鼓勵學生信心十足地表達。


    上課時的朱有燉光芒四射,令人耳目一新。


    妙錦內心莫名一暖,如果沒有早早地與朱棣私定終身,也許她會為之動心。


    隻可惜,生活中沒有“如果”。


    皇長孫恭恭敬敬地雙手交上小作文,稚氣的小臉上透著股嚴肅。


    妙錦神色肅然地接過來,轉手交給朱有燉助理評閱。


    看到朱有燉眼神中流露出的讚許,皇長孫的漆黑雙眸陡然生輝,流光溢彩。


    朱有燉目光柔和地望著妙錦離去的身影,不知不覺,一聲輕歎自喉間泄出。


    他和她終歸是不可能的。


    連皇貴妃的冊寶都給了,四伯怎麽可能放手?


    但願自己早點兒悟道,了卻這樁俗世情緣。


    和妙錦在一起,內心是輕鬆愉快的,她雖刁蠻,卻心思單純,能自在自洽,沒有攀比豔羨之心。


    皇長孫表現出色,妙錦帶著他早些回宮,做了兩份紅燒鯽魚,其中一份給坤寧宮送去,皇後和朱瞻基祖孫二人都愛吃魚。


    妙錦廚藝的精進是顯而易見的,朱棣以實際行動表達了對鯽魚的讚美,吃得一點兒湯都不剩。


    見他吃得盡興,妙錦心下歡喜,驀然抬頭,正好對上他深情脈脈的雙眸,頓時麵泛桃花。


    他輕笑一聲,將她緊緊箍入懷裏。


    靜默良久,他為她解下白玉梅花簪,任烏黑的秀發如瀑布般垂下。


    他捉住她的唇,淺啄慢吮,一路下滑,在白皙的脖頸上留下淺淡櫻粉。


    纏綿旖旎,春宵苦短。


    為表謝意,妙錦特地在絳芸軒設宴款待郭芸兮、郭芸雪,請妙玉和阿楹作陪,朱有燉和朱權也去。


    朱玉英五姐妹不知從何處聽到了消息,吵吵鬧鬧著不請自到。


    畢竟是朱棣的親生女兒,妙錦也不好拒之門外,隻得讓女衛開門,把五朵金花迎進來。


    但是聚會的興致被破壞殆盡。


    “不好意思,我們來晚了,大家都在呢”,朱玉英真不拿自個兒當外人。


    在坐諸人見妙錦臉色不好,除了妙玉以尬笑回應,別人都沒流露出明顯的情緒。


    朱智茜讀出妙錦眼出的不喜,悄悄送給妙錦一個親手做的手鏈。


    她身穿一件軟煙羅曳地長裙,明眸善睞,靈動俏麗。


    碰上妙錦的視線後,她抿嘴而笑,浮現一對淺淺的梨渦,顯得格外嬌美。


    朱玉英行為狂放,大大咧咧,就跟到了自己家一樣,到處翻看。


    反正她是今上的長女,無人敢惹。


    眾人麵麵相覷,默不出聲。


    “妙錦,我看你臉色不好,是不是身體不舒服?正好我隨身帶著女醫”,朱玉英不待妙錦回答,自作主張朝女醫招了招手,“你快過來,給皇孫師把脈”。


    為妙錦把脈這事兒,朱有燉和朱權都曾經曆過,知道會造成什麽後果。


    朱玉英對妙錦顯然不懷好意,兩人視線一碰,幾乎同時起身,擋住了女衛的路,橫眉冷對,寒氣四溢。


    女衛醫嚇壞了,瑟縮不前。


    阿楹不疾不徐地站起身,厲聲喝道:“你是什麽個醃臢身份?也配給皇孫師診脈,還不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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