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輕敵”,道衍麵沉如水,隨即遞給妙錦第三份資料。


    方孝孺,浙江寧海人,他的父親方克勤曾任山東濟寧知府,因牽連空印案被處死。


    自小學習能力過人,每日的讀書量一寸多厚,成年後拜於名儒宋濂門下,他的理想是“明明王道、致太平”


    洪武十五年,因官員的推薦得以麵聖,先帝見他舉止端莊,對太子朱標說:這是個可用之才,然後將其禮送回家。


    十年後,方孝孺再次受到推薦,先帝說還沒到任用方孝孺的時候,讓陝西布政司聘他為漢中教授,從九品。


    先帝的第十一子蜀王朱椿聽聞方孝孺的賢名後,將其聘為世子師,對其禮遇有加。


    朱允炆十分欣賞方孝孺,繼位後很快征召他為翰林侍講,第二年將其提升為正五品侍講學士,每次遇到重大政事,都和方孝孺商量,對他言聽計從。


    見妙錦閱讀完畢,道衍臉開口道,“說說你的看法吧”,


    妙錦覺得自己沒資格評論這樣的博學之才,但還是說出了心中的判斷,“好人不一定是能人。”


    道衍斂眉思索,“武將中想看誰的資料?”


    妙錦搖搖頭,朝廷現在的將領無人比得上朱棣。


    道衍臉上的笑意逐漸彌漫開來,這小丫頭還是有幾分見識的。


    妙錦猜不出朱允炆何時對燕王公開動手。


    她覺得,即使現在開打,朱棣也是不怕的,隻是這主動權掌握在別人手裏,時刻提心吊膽的感覺著實難受。


    不打無準備之仗。


    一旦交戰,傷亡在所難免,妙錦發現道衍所製作的藥材全是用來治療外傷的,於是讓采琪陪著每日去打下手,把用到的所有原材料都記錄下來,交給朱棣提前準備。


    朝廷以全國之力對付藩王,朱棣要想成功,絕非易事。


    不知這種暗中鬥法的局麵還要僵持多久,各種物資準備得越充分,堅持的時間越長,最終勝出的機會越大。


    除了藥材,她還想到了打造兵器所需的各種原料,以及鼓風爐、煉鋼爐和工匠,得提前儲備足夠的生產能力,以備不時之需。


    糧草的需求量取決於戰事持續時間的長短,按照當前的儲存技術,糧食最長能保存三年。


    一旦戰事陷入膠著狀態,糧草的消耗就有可能成為決定生死的關鍵因素,就算起初占據上風,隻要糧草不濟,隨時可能麵臨滅頂之災。


    若要改進糧食貯藏技術,找到精通此道的工匠至關重要。


    想盡一切辦法活下來,是眼下最要緊的事。


    活得越久,笑到最後的可能性越大。


    妙錦把這些想法都寫下來,交給朱棣。


    其實,早在多年前,朱棣就已留心這些,他不會等對手把自己逼入牆角才想法子反擊。


    當時沒料到會出現眼下這樣的局麵,隻是出於一種求生的本能。


    母妃早年被害得流產,讓他體會到了人心的險惡。


    父親讓他去鳳陽曆練,讓他見識到了生活的艱難。


    母妃被關入地牢命懸一線,讓他明白,得把命運掌握在自己手裏,不能輕信任何人。


    妙錦一心一意為他著想,他的心暖得像是要化開一般。


    大年三十這天,他處理完各項事務,急急忙忙來看他心尖上的人。


    聽到他的腳步聲,妙錦喜出望外地迎出來,因為跑得太猛,跟他撞了個滿懷。


    他嗬嗬一笑,將她打橫抱起,大踏步進屋,放到軟榻上。


    采琪動作麻利地清退眾人。


    屋內炭火燒得正旺,溫暖如春,他解下外衣,放到架子上,然後在書桌前坐下,伸手去翻上麵隨意放著的幾本書。


    妙錦榻上下來,站於他身側。


    “全是醫書?”他伸手攬住她的細腰。


    她點點頭,她所有的知識都是父親教的,父親隻對醫書和騎馬感興趣。


    這俱身體以前的記憶,遇緊急情況,偶爾能想起一些,比如上次去見元冬,不知怎地,腦中突然湧現了以前的生活片段,再結合阿楹的描述,竟然逼得元冬露出破綻。


    在京師時,阿楹給她講述了很多往事。


    現在細細想來,其實他當真算得上體貼入微的暖男。


    隻不過,他的好,遠不如朱棣這般動人心魄。


    她從未試圖了解阿楹,便武斷地將他拒之門外。


    或許,就算遇到殉葬這樣的事兒,阿楹必定也會傾力維護。


    “看些史書吧,讀了能明白很多道理”,微微用力,“想什麽呢?”


    她企圖掙脫,卻被他牢牢扣住了腰身。


    她從沒用心想過,拒絕阿楹意味著失去了什麽。


    “在瞎想什麽?”朱棣用力一拽,妙錦沒防備跌坐到他膝上,他順勢將她圈到懷裏。


    可能是激起了這個身體對阿楹的往日記憶,她不想親熱。


    她用力扭動著身子,想站起來,但無法掙脫。


    如花的唇瓣嬌豔誘人,他用手指重重地摩挲著。


    微微的癢,彌漫開來,身體內對阿楹的眷戀漸漸消失,她羞得粉麵泛紅。


    鼻尖相觸,呼吸糾纏到一起,幽情繾綣。


    他抱起她,放到床上,繼而在她對麵躺下來,一下一下啄吻她的唇。


    她動情的回應著。


    他含住她的唇,緩緩地舔吻輕蹭。


    她環著他的腰,緊緊相依。


    他包裹她的唇舌,用力廝磨。


    他喘著氣問,“想好了?”


    她胡亂點頭,緊貼他的身,害羞地閉上眼睛。


    他用力一扯,重重帷幔落下,搖曳的燭光透進來,曖昧而朦朧。


    她一頭紮入他的懷裏,身體微微顫栗。


    她怕。


    沒人對她進行過啟蒙教育,她不知道將會發生什麽。


    她不想他中途離開,她想永遠永遠和他在一起。


    他輕柔撫摸著,想消除她心中所有的恐懼。


    她以為這便是肌膚相親的全部,“你不走了是吧?是不是不走了?”


    都還沒開始呢?他苦笑了一下,“不走了”。


    他出去用冷水澆了澆臉,恢複些許理智。


    他還是不忍心,不忍心將一個正值妙齡的傻丫頭,綁定到自己這隻隨時可能沉沒的船上。


    不能為了自己一時痛快,害了她一輩子。


    他回到床上,緊摟著她,“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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