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穀倒不是緊張,隻是還不習慣這麽公然出櫃,他總覺得性向這個東西,算是自己隱私,是很私密性的事情,雖然公開也沒什麽,但比起大張旗鼓的四處宣揚,他還是更願意和喜歡的人一起彼此守護。不過此時已經被他說穿,他再遮掩也沒有意思,索性大大方方道:“嗯,我是喜歡男人。”小黑舔了一下幹澀的唇,然後對著蘋果張大嘴咬了一口。不料可能是他唇太幹的緣故,這麽猛地一張嘴,直接把他的嘴唇給扯裂了一小口,他登時“嘶”了一聲,隨即轉為小口,略顯斯文的吃起來。一口咬下來,在嘴裏咂摸咀嚼,不等他咽下去,已經又開口問道:“男朋友幹嘛的?”喻穀覺出他是在沒話找話閑磕牙了,但不說又隻能大眼瞪小眼,確實也挺尷尬,便順著他的話答了:“在公司做高管,帶項目。”“厲害厲害。”小黑不怎麽走心的誇了一句,隨即感歎道,“挺好的,感情穩定,事業有成,要是家裏也不反對,那就算是咱們這個圈子裏頂好頂好的了,都可以去評先進模範了。”喻穀眼皮兒一跳,沒去針對“家裏也不反對”這個話題延展,反而將重點落在了“咱們這個圈子”上,他眨眨眼,問道:“你也是?你也……喜歡男人?”小黑又是哈哈哈的一笑,可惜笑太誇張,沒留神又扯到了嘴上的口子,忙皺著眉一“收”,說:“嗯,看不出來嗎?”喻穀搖搖頭,坦言:“我當初自己都沒發現,更別說看別人了。”小黑又啃了一會兒蘋果,唇邊始終帶著一絲淺笑,道:“挺好的,挺好的。”這話說的不輕不重,不明不白,喻穀也不知道是不是對自己說的,也不知道他這“挺好”指的是喜歡男人挺好,還是他看不出來挺好。等到他一個蘋果啃完,喻穀將他啃剩下的蘋果核拿走扔掉,又抽了兩張濕紙巾幫他把黏糊糊的手擦幹淨。小黑居然一句話沒說,乖巧的任他擦,一直等他擦完了,才兩手合在一起,搓了搓上麵的水漬,道:“你這麽會照顧人,你家那位應該特別喜歡你吧?”一提到薛岑,喻穀話沒說出來,笑先顯露出來。小黑一看他這表情,立馬捂住眼,一副閃瞎了的模樣,道:“別別別,剛被渣男甩了的單身狗受不了這刺激。”喻穀無辜的眨了眨眼,聽他說剛被渣男甩,又結合先前劉姐跟他吐槽的事兒,問道:“那個卷走你錢跑路的……該不會就是你男朋友吧?”“前任。”小黑給他糾正,同時氣憤的撮了撮牙花子,道,“那個傻..□□,別讓我逮住他!不然□□給他打斷!”喻穀表情一陣抽搐,覺得畫麵有些過於血.腥.殘.暴了。小黑吃完了蘋果,幹巴巴的嘴唇終於得到了滋潤,臉色也好像比之前要好看了一點。他閑著也是閑的,又一時找不到好的話題和喻穀聊,便看著他問:“給你講講我倆的事兒吧,聽不聽?”喻穀恐怕是沒有什麽拒絕的權利,因為對方問完,沒等他答話,小黑已經咳了一聲,徑自講了起來。“我和我們家那位,相識在浪漫的星空之下……”說到這,小黑頓了一下,眼睛劃向喻穀,繼而嘿嘿一樂,“騙你的,我和那傻.□□是在人最多最雜的小破火車站認識的。認識的第一天,我錢就被他偷了,在人來人往的火車站,我追著他跑了好幾裏地,追上之後不管三七二十一,掄拳頭就跟他幹了一架,結果沒想到那王八羔子看著挺瘦,拳頭真他媽硬,我吃了他幾拳,當時就眼冒金星,坐地上起不來了。”喻穀:“……”真是個跌宕又起伏,衝突滿滿的開頭呢。“我當時生意剛虧了錢,手頭就隻剩下那麽點,原本打算作為啟動資金,換個城市繼續搞點別的活兒幹,結果兩腳踏上新城市的第一天,我僅有的那點啟動資金也飛了。”小黑說著說著,突然笑了笑,好像這倒黴蛋一樣的經曆不是他的,而是別的什麽不相幹的人的,“我身上沒錢,自然住不起豪華大酒店——當然了,有錢也住不起。剛開始幾天,我都是隨便找個公園湊合一下,晚上睡公園,白天蹲派出所門口,就盼望著能把那孫子找著,把我那筆‘巨款’拿回來。但你也知道,派出所一年到頭那麽多報案,我這光排隊都不知道排到猴年馬月了,指著他們自然不行,所以蹲了三天派出所後,我也不蹲了,直接又殺回火車站,想碰碰運氣,看能不能堵到那孫子。結!果!功夫不負有心人,還真他媽讓我給堵到了!”作者有話要說:  有趣的靈魂黑小哥~果然劉姐這條暗的不能再暗的線並沒有人注意到!接下來你們將看到一個集狗血和非主流於一體的故事。第七十六章 七十六個告白小黑說到這裏, 眼睛突然亮了亮,表情也漸漸眉飛色舞起來。喻穀見他一口氣說了那麽多話, 擔心他傷了元氣, 便適時拿過他的水杯, 幫他兌了點熱水,隨後取出一支幹淨吸管, 讓他喝了兩口。小黑喝完了水,更像是蓄滿了力, 說話底氣都足了不少。“那孫子也是夠膽,偷了老子的錢, 不知道跑, 居然還敢蹲原地兒,這是上趕著等著老子去抓他揍他呢!”小黑哼哼兩聲,繼續道, “既然是他自己找揍, 那我肯定不能讓他失望, 我一個箭步衝上去,揪住他衣領子把他拽起來, 掄起胳膊就要往他臉上招呼。”話說的同時,小黑像是要親自給喻穀還原一下當時場景,竟也握住拳頭朝著空氣揮舞起來, 結果忘了自己是在輸液,把針管甩的四下亂舞,連帶著差點把輸液的架子拽翻, 將上麵的瓶瓶袋袋甩地上。喻穀被他這突然抽風嚇了一跳,趕忙站起來,又是扶架子又是扶瓶子,可惜他沒有第三隻手,不然還得騰出一隻手來去按小黑亂舞的爪子。小黑當時也忘了自己輸液這茬了,直到聽見叮叮咣咣一通亂響,加上看到喻穀的手忙腳亂,這才嘿嘿嘿的一笑,道:“對不住,對不住。”喻穀扶好了架子和瓶子,又抹了把頭上並不存在的冷汗,這才重新坐下,問:“後來呢,你掄起胳膊把他揍了?”小黑道:“拳頭掄過去了,也確實是照著他臉錘過去的,不過沒揍成——我拳頭還沒招呼到他臉上,人先暈了。餓暈的,好幾天沒吃飯了。”喻穀:“……”“沒辦法啊!我沒錢啊!”小黑憤憤道,“錢都被那孫子摸走了,我上哪兒吃飯去!”喻穀默默地捂了下臉。“後來等我醒過來,我發現自己已經不在火車站了,而是在一個特別破的屋子裏,那破的程度,真是刷新了我對窮苦的認知。我發現我躺著的地方還不是床,是一個放在地上的破木床板,反正要怎麽破就怎麽破。“我當時第一反應就是,我可能被劫.持.綁.架了,而且還是自投羅網,當下一骨碌爬起來就要往外邊跑。才從屋裏僅有的一扇門衝出去,結果發現那不是出口,是廁所,而且廁所裏麵還有人,正脫.了.褲.子坐裏麵抽煙。”喻穀:“……”“那人顯然也沒想到自己如廁被窺見,嚇得差點原地蹦起來,嘴裏煙沒叼住,掉下來,煙灰掉了他一腿。”小黑講到這裏,像是回想起了當時的情景,忽然哈哈哈的大笑起來。笑完了扭頭一瞅喻穀,問道,“不好笑嗎?”喻穀:“哈哈哈……”小黑被喻穀哈哈滿意了,一點頭,繼續講道:“後來我才知道自己不是被綁了,是那孫子看我暈倒以為上次出手重了,把我打壞了,所以本著負責原則,將我扛回家了。我還知道他偷我錢不是為了別的,是他妹妹生重病,他急著去帶妹妹看病,又沒錢,借也沒處借,情急之下隻好把歪腦筋動到了偷上。他這回又跑去火車站,也不是為了再犯,是想碰碰運氣看能不能遇見我,想把錢還我。”喻穀:“……”他有點不知道該做出什麽樣的反應,糾結了一陣,幹脆表情木然的點點頭。“我在隔壁一個又黑又小又髒又臭的房間裏見到了他妹,小姑娘瘦瘦小小的,臉白的跟紙一樣,渾身打擺子,還一個勁兒的冒冷汗。我就問他小姑娘得的什麽病,他跟我說了個我從來沒聽說過的名兒,又解釋是種窮人病——窮人最怕得,本來就沒錢,遇上這麽個病治都沒法治,隻能等死。”小黑停頓了一下,喻穀仿佛聽到有一聲極淺極淺的歎息從他口中溢出,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聽錯了。“他把那些錢拿出來,還給我了——用的那部分也想辦法補上了。我看著那一袋子錢,沒急著接,問他,‘小姑娘的病要想治好,得花多少錢?’,他像是沒聽清,愣了愣才跟我報出一個天文數字。我把錢接過來,從裏麵隨便拽出一遝給他,剩下的卷吧卷吧塞兜裏了,就想走。可惜……”小黑大大的歎了口氣,“我轉了一圈,沒找到門。“這時候,他也反應過來了,皺著眉頭把錢又還我了,說不能要。我當時餓的胃疼,不然還得揍他——特麽的當初我不給去偷我,現在我看在小姑娘麵子上給他,他反而在我麵前裝起清高了。我就又把錢塞回給他,說錢不是給他的,是給小妹妹的,讓他拿著錢給小妹妹買點吃的喝的用的,治病的錢我給不起,但起碼讓孩子過的舒坦點。“我這一輩子,就大方這麽一次,做了這麽一回好人,覺得自己還挺酷的,結果他更‘酷’,撲通一聲就給我跪下了,這他媽我哪兒受得起,趕緊就要去拽他,結果忘了自己餓的沒勁兒,這一拽沒把他拽起來,自己反倒給他投懷送抱了……艸!”說到最後,小黑忍不住罵了句髒話。“他當時還以為我是被他打的,特別緊張的問我哪兒受傷了,需不需要送我去醫院,我氣若遊絲的癱在他懷裏,讓他打120之前,麻煩先帶我去趟附近飯館,不然沒等120來,我可能先要被靈車拉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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