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硯之說得輕描淡寫,俞衡卻聽得心驚膽戰,他詫異地抬起頭:“威亞斷了?多高?”“不記得了,五六米吧,”何硯之說,“本來底下就是草地而已,摔也不至於摔壞,關鍵不知道誰在那放著一個什麽道具,鐵的,正好磕上去……我當時都懷疑有人故意在整我。”俞衡聽著都覺得疼:“既然是有危險的戲,怎麽不用替身?”“當時覺得自己牛逼唄,覺得別人用替身真low,我就不用,完了好出去顯擺,賣賣什麽敬業人設啊,說多麽辛苦多麽危險,不用替身親自拍攝……什麽之類的。”他說著,自嘲地笑了一下:“現在想想真是有病,多少事兒用個替身就解決了非得自己死磕,整得最後傷了沒人同情你,責備你為什麽不用替身不說,還得賴你拖慢拍攝進度,吃力不討好。”俞衡蹲在他身前,低著頭沒說話,這個高度何硯之順手就拍了拍他肩膀:“你說我要早幾年遇見你多好,我雇你給我當替身啊,咱倆身高差不多,身材也差不多……”“……誰跟你差不多,”俞衡聽出他在轉移話題,也順著他往下說,“我比你高好幾公分呢好嗎,而且,就您這小體格,跟我差不多?”“我是說當年,當年,”何硯之麵子快要掛不住了,“你剛上大學那會兒也沒現在這麽高吧?那四五年前,我也是敢脫了衣服去走秀的。”俞衡上下打量他一番,實在沒看出這貨哪裏像能走秀的,兩條腿倒是挺細,《活該》裏麵就看出來了,往那一杵,女生都自愧不如。他正想到《活該》,何硯之也提起來:“哦對了,說起這個我想起一事,你不是追劇了嗎,應該看到單……什麽黎籃球場踹我那段兒吧?覺得演得逼真嗎?”俞衡回想了一下:“逼真。”“那還真不是演出來的,”何硯之說,“當時沒規定他要往哪踹,他隨便一踹,我也忘了跟他說,然後就那麽巧,被他踹到骨折過的地方了,所以當時的表情絕對是自然流露。”俞衡:“……”這一副還挺得意的語氣是什麽意思?自己都不注意哪裏受過傷,還好意思吹自己演得逼真?這什麽人啊?小保鏢有點生氣了,他板起臉:“行吧,我看你也不嫌疼,一會兒我就去把那瓶jo扔了,咱們不需要這東西。”“不不不!”何硯之連忙擺手,“這受不了,會出人命的,我真的不想去肛腸科掛號,給我留點麵子。”…俞衡瞄他一眼,站起身來:“我去喂貓。”“哦……”何硯之等他走了,這才吐出一口氣,活動了一下自己酸疼的腳趾,心說真是老胳膊老腿了,一年以前他還到處浪,跟人吹噓自己年近三十能跑過二十出頭的小年輕,怎麽出了個車禍,就把他變成這樣?有些g是真的不能亂立啊。他著實有些鬱悶,駕駛“坐騎”離開房間,就聽到還沒走遠的俞衡說:“你第一次嚐試我就放過你了,雖然知道你很可憐,但複健不能停止。今天就算了,明天繼續。”何硯之一聲哀嚎:“我都這麽慘了你還不能手下留情?”“不能,”俞衡微笑,“可以降低強度、減少每天鍛煉的時間,但相應的,你需要的天數就會變長——你想選長痛還是短痛?”何硯之:“……”他選無痛全麻。於是從這天開始,硯總徹底陷入水深火熱之中。俞衡的要求確實不高,無非要求他每天戴上支具“沒病走兩步”,但這個“兩步”簡直要他狗命,更可氣的是,臭小子還把一個複健玩出了花來,動不動說“你走三步我就親你一口”、“走五步親你兩口”、“走完一個平衡杠的長度咱們今晚就做些愛做的事”……以及等等。何硯之每次都信他鬼話,結果第三步時明明走到他跟前了,對方卻不知道什麽時候後退一步,還非說自己沒動是他少走了一步,要他再補一步。偏偏還一副無比篤定的樣子,搞得何硯之再三懷疑自己的記憶力。終於有一天他偷偷把手機開了錄像放在旁邊,把整個過程錄下來,這才發現自己上當了,根本不是他少走,就是姓俞的在唬他。何硯之氣得牙癢癢,當場找他去質問,結果這貨二話不說把他按住幹了個爽,美其名曰:補償你。何硯之隻想問候他列祖列宗。……嗯,其實這種補償方式他還是可以接受的。如果沒有把他搞到腿軟還讓他第二天照常鍛煉就更好了。不過說句實話,雖然被小保鏢搞得每天都很疲乏,但效果確實明顯,沒過半個月,他已經慢慢習慣了這副高科技產品,覺得也確實好用——材料輕便,適應以後就不會覺得特別難受了,能幫著他逐漸找回行走的感覺,以及對兩條腿的控製力。像在給他生鏽的零件拋光上油,還擰緊了螺絲,增加齒輪的吻合程度。最重要的是,哪怕他自己沒控製好步伐,或者不小心磕磕碰碰,這東西也能自動感應,並迅速調整幫他站穩,一次都沒摔倒,屢次挽救他脆弱的小身板。複健千萬條,安全第一條。……就是有天他不小心切錯模式,按到了“助行”,一抬腳就被自己動起來的支具嚇了一跳。這究竟是什麽魔鬼啊?說是助行,還真要幫他走路不成?何硯之用了這玩意十幾天,有點自我感覺良好,覺得明天就能健步如飛。有天沒事幹他試著不依靠器械自己站立……結果十分不幸地摔了個狗啃泥,若不是摔在墊子上,估計已經門牙不保。還正好被剛剛過來的俞衡看到了。丟人丟到姥姥家還被數落一番的硯總決定以後一定小心行事,至少絕對不能被小保鏢發現他幹壞事。這天正是個春暖花開的好天氣,何硯之在屋子裏吹著小風,順便溜達兩步,準備趁俞衡不注意溜到客廳拿兩包豆幹吃。他正想下平衡杠,腳還沒探出去,俞衡突然推門進來給他送水果,一隻手還拿著手機打電話:“喂?張老師?啊……我是俞微家長,怎麽……”何硯之趕緊縮回腳,在內心祈禱他沒發現,卻見對方忽然皺起眉:“什麽?打架?您說俞微?”何硯之豎起耳朵,俞衡明顯是不太相信:“這不可能吧,微微她挺聽話的一孩子……”電話那邊傳出一個憤怒的男聲,也不知用了多大音量,何硯之都聽得一清二楚:“我還能騙你!她扇同學耳光,把人扇得臉都腫了!嘴角出血!你們這家長怎麽當的?還不趕緊滾到學校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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