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到底聾還是不聾?他本想搞出點更大的動靜再試試,但考慮到俞衡在睡覺,還是決定算了,以後再說。他坐在輪椅上晃蕩著腿——經過這段時間的恢複,雙腿確實能動一些了,但還是使不上勁,就好像別人腿裏的肌腱是肌腱,他腿裏是粉絲。吃的那種粉絲,還是煮過頭的,一挑就斷。他也很多次嚐試過站立,均以失敗告終,隻要俞衡不扶著他,不出一秒他就摔倒。經過這麽多次嚐試,硯總已經有些喪失信心了,愈發相信別人說要恢複五年是真的——再過一個季度,他車禍就一年整了。他也並不想去什麽專業的複健機構,不想頂著一張到哪都能被認出的臉跟一群老頭老太太使用同樣的器材。何硯之回頭看了眼俞衡,把小貓重新撈回自己腿上,悄無聲息地操縱輪椅駛出臥室,並掩上臥室門。別墅一樓有個閑置的空房間,什麽都沒放,前段時間俞衡在雜物間找出一塊沒用過的厚地毯,清洗晾曬後鋪在房間裏,讓他練習用。雖然何硯之也不知道能練點什麽,看俞衡的樣子是覺得他恢複得還不夠,貿然鍛煉可能會受傷,所以並沒督促他。但他今天也不知怎麽了,想要重新站起來的**格外強烈,實在沒忍住便私自跑過來,想試試自己到底能不能辦到。他關好門,把輪椅卡死,用力扶住扶手試圖將自己撐起來。可惜腿完全不聽使喚,他奮力想往起站,一瞬間膝蓋就開始打軟,不出所料地跪倒在地。硯總感覺自己這半年來,摔跤的次數沒有一百也有八十,簡直都摔習慣了,他一臉冷漠地以嬰兒爬式把自己換了個方向——就是連爬也爬得不利索,得慢慢地把腿收回來,再慢慢地往前挪。像台零件老舊的機器,齒輪咬合不緊密,總是會滑脫,導致機器運轉得吭吭哧哧,也不知道哪個環節會在什麽時候掉鏈子。小白貓被他放在地毯上,蹲坐在旁邊看他。……有點羞恥。他為什麽要把貓帶進來?何硯之覺得自己的腦子可能也生鏽了。他在心裏安慰自己,反正是隻貓而已,就算它能看懂自己在幹什麽,說去出了也沒人聽得懂。並不想被磕壞膝蓋的硯總先把輪椅上的腳踏收起來,然後撐著扶手慢慢將重心前移,減輕兩條腿上的壓力。對正常人來說再簡單不過的動作,到他這裏就變得難於上青天,像高考作文想拿滿分一樣,基本是不可能的。等他好不容易找到一個差不多的姿勢,想用腿支撐身體時,不爭氣的膝蓋又變成卡不住的齒輪,幹脆果斷地把他摔了。地毯很厚,反正也摔不疼。他再次嚐試,再次失敗。在花式摔倒第三十六次之後,何硯之終於放棄了。他仰麵躺在地毯上,身上出了一層薄汗,胳膊抖腿也抖,已經沒有力氣了。小貓已臥在旁邊睡醒了一覺,這會兒打了個大大的哈欠,衝他叫。何硯之偏頭朝它招招手:“過來。”它疑惑地看看他,隨即邁動四隻小爪,搖搖晃晃地過來了。三周大的小貓,走路還不是特別利索,看起來有些笨拙,讓人擔心它隨時會摔倒,但即便這樣,它還是成功地接近何硯之,聞了聞他的手,伸出舌頭舔他手指。何硯之有些挫敗——連隻小貓崽子都比他走得好。就他這樣,居然還妄想有朝一日恢複以後能重進劇組,屁。但凡有一顆花生米,他也不至於醉成這樣。某過氣明星躺在地上懷疑人生,兩眼直勾勾地瞪著天花板,好像跟搬過來以後就從沒上去過的二樓有什麽深仇大恨似的,眼神堪稱怨念。小貓貪熱,便往他懷裏鑽,他摟著貓自言自語地說:“到底給你取個什麽名字呢……小白太沒特點,小藍太奇怪,小咪不太像回事……要不這樣,既然你這麽幸運能撿回一條命,就叫你小幸運好了。”“……怎麽感覺也不是個貓名啊。”何硯之糾結來糾結去,拿不定主意,正在這時,他忽然聽到敲門聲,門外有人說:“我進來了?”壞了。不想被俞衡發現的硯總慌忙坐起身,結果對方已經推開門,從門縫裏看他:“你在這幹什麽?”“呃……我跟貓玩,”何硯之搬出擋箭牌,“這有毯子嘛,我怕它直接在地上走會著涼。”俞衡表現得不太相信。何硯之趕緊轉移話題:“你好了?不繼續睡了?”“我出來找口水喝,屋裏杯子空了,”俞衡說話還有些沒力氣,臉色也透出些蒼白,“你自己吃過飯沒?”“早上吃了,一會兒中午叫外賣,”何硯之說,“你要是餓,我幫你叫碗粥。”“也行,”俞衡估計是站著太耗費力氣,索性進屋坐在他旁邊,輕輕歎口氣,“要不一會兒我回自己屋睡吧。”“怎麽了?”俞衡:“我覺得我可能得過幾天才能好徹底,萬一傳染給你就不好了。”“……別吧,”何硯之不太情願,“你不在我也睡不著啊,我可以接受感冒,但是不能接受失眠。”俞衡:“……”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殘疾後我雇了個保鏢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鉛筆小說網隻為原作者_吾涯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_吾涯並收藏殘疾後我雇了個保鏢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