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硯之胸口好像堵著一口氣,梗得他直犯惡心:“這事隻有你知道,別往外說,也別再提,否則的話我辭了你。”“我不會說的,”俞衡神色複雜,“我隻是好奇,他那麽對你,你居然沒報複他?按你的性格……你該不會是喜歡他吧?”“別惡心我了,我喜歡一個騙子,我斯德哥爾摩啊?”何硯之瞪了他一眼,“我懶得報複他,更何況他也成家了,我要是把他搞死,他家人怎麽辦,孩子怎麽辦?我又不是畜牲,幹不出那種事。”“二十萬麽,就當給他買棺材了,以後別再惹我,就當我沒認識過這麽個人。”俞衡聽完,忽然湊得更近了些,把手放在他膝蓋上,斟酌了一下措辭:“其實我下樓之前,稍微在網上查了一下。”“什麽?”“我看有人說,你七八年前還是個認真務實的小演員,雖然沒有名氣,可連跑龍套都跑得很用心。”俞衡輕聲說,“你真正騷操作是從五年前開始的,踩別人的黑料上位,走黑紅路線,居然就這麽火了。”“所以我真正想問的是,”俞衡看著他的眼睛,格外認真地說,“從時間節點來看——你是因為被馮奕騙了,覺得自己走了你爸的老路,覺得世界上沒什麽人是真心對你的,所以才開始自暴自棄,故意把你人性中醜惡的一麵剖出來,展現給別人看,是這樣嗎?”何硯之:“……”第21章 套路見他這一臉“你說得好有道理我竟無法反駁”的表情,俞衡就知道自己是料中了。他心情十分複雜,也頗為唏噓,搭在對方膝蓋上的手始終沒有拿開。許久他輕聲問:“如果我沒有發現那照片,你打算什麽時候跟我說馮奕的事?”何硯之莫名其妙:“你不問,我為什麽要說?”“……”好像也對。說起來今天真的是巧,家裏幾百本書,他就偏偏選中了那一本。俞衡把照片燒完剩下的碎屑收拾了,無意間瞥到扔在茶幾上的打火機,他順手拿起來,對著空氣打了兩下火:“對了,你又不抽煙,家裏怎麽還備著打火機?”“以前抽。”“那現在為什麽戒了?”“因為煙抽完了,又沒人給我去買,隻能戒了。”俞衡:“……”為什麽聽起來這麽心酸?小保鏢用充滿憐憫的目光注視自家雇主片刻:“戒了也好——那你應該不喝酒吧?”“喝啊,”何硯之說,“為什麽不喝,有時候疼得實在睡不著就喝點酒,比止痛藥管用多了。”俞衡:“……”真是好慘一明星。他沒忍住拍了拍對方的腿,表情莊重地說:“你受苦了。”何硯之:“?”這小保鏢腦回路真的跟正常人不太一樣吧?他明明在用力把自己往黑了抹,為什麽這貨還是能扒開表象看本質?硯總活這麽大可能還頭一回遇到這樣的人,不禁多看了他好幾眼,猶豫著道:“說真的,其實我以前還是有那麽幾個腦殘粉的,你現在的表現……讓我覺得你被腦殘粉洗腦了。”俞衡挑眉:“我可清醒得很,而且……為什麽要用‘以前’?你現在沒有腦殘粉了?”“被我罵走了,傷心得粉轉黑了,”何硯之拿起俞衡倒的水喝了一口,“現在戰鬥在黑我的前線,黑超話主持人,你有興趣可以去看看。”俞衡非常不理解:“為什麽要罵她?”“因為太腦殘了,每天給我洗地,連我自己都看不下去了,”何硯之說,“大概兩年前吧,我就發了一條微博,罵我所有的腦殘粉,讓她們好好洗洗眼睛,看清我到底是什麽樣的人——那回對我轉黑轉路的可能得有幾百萬吧。”俞衡簡直驚呆了,從未見過如此操作,覺得硯總真是作死的一把好手:“你連粉都罵?”“我接受理智粉,不接受腦殘粉,”何硯之滿不在乎地說,“有些事本來就是我的錯啊,我就是踩別人黑料上位,有什麽好洗地的?難道我殺了人,就因為我長得好看就可以不坐牢?世上有這種道理嗎?”俞衡:“……”“所以,你也用不著心疼我,我確實是自己作的,不管出於什麽原因,結果都不會改變。”何硯之放下水杯,扭頭看向對方,“我自己都不心疼我自己,你有什麽好心疼的?”“你怎麽對自己是你的事,我怎麽對你是我的事,”俞衡說,“你隻注重結果,那是你的方式,而我更注重過程,這是我的選擇——一個人殺了人,那也要看他為什麽殺,如果是故意殺人那自然罪無可恕,但如果是出於自衛、是為了保護別人呢?連法律都不敢那麽武斷,你就能?”何硯之:“……”這道理怎麽還講不通了呢?他一言難盡地看了對方半晌,終於抬手捂住臉:“你贏了。”他就不該跟一個理科生討論邏輯。小保鏢取得了階段性勝利,他滿意地點點頭:“嗯,你知道錯了就好。”何硯之:“……”後悔,就是後悔。他應該穿回五分鍾以前,死死捂住自己這張不爭氣的嘴。俞衡暫時放過了被他一番話說到自閉的雇主,他看了眼客廳裏的掛鍾:“不早了,睡覺嗎?”“本來想睡的,”何硯之一臉生無可戀,“但被你這麽一攪和,暫時睡不著了。”俞衡:“那就來聊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