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哭。”唐希澄吸了一下鼻子,努力調整好自己的情緒,替湛南琛紮完針。


    湛南琛感覺肩胛的位置持續刺痛,紮針的位置也酸脹難忍,他用力地擰緊眉頭,咬緊牙關,不讓自己發出聲音。


    唐希澄是醫生,清楚這種痛有多難受。


    這麽深的傷口,至少痛一個星期。


    她紮完針以後,握住了湛南琛的手。


    湛南琛原本已經痛得沒有力氣,閉上眼睛了。


    感覺到自己的手被握住了,他又睜開眼睛,望著唐希澄。


    他蒼白的臉上勾起一抹笑容來,安慰她:“……我不痛。”


    “你別說話,休息一會兒。”唐希澄看著湛南琛臉色蒼白的樣子,心裏不是滋味,握他的手更緊了。


    怎麽可能不痛呢?


    他都痛得臉色慘白了。


    他之前過來的時候,臉色紅潤有光澤,這會兒嘴唇已經發白起皮,看上去憔悴又虛弱。


    但這已經算是不幸中的萬幸了。


    要是砍刀砍中的位置不是肩胛而是脖子,她不敢想象……那是怎樣可怕的場景。


    他會被削掉腦袋。


    “好,我聽你的,休息。”湛南琛應聲,握緊唐希澄的手。


    他閉著眼睛,虛弱地說道:“你拿我手機給初兒打個電話,她做噩夢了。”


    “……做噩夢了?”唐希澄驚了一下。


    是初兒做噩夢給他打電話,然後他趕過來的?


    她拿湛南琛的手機給初兒打了電話。


    初兒在電話那頭急切地問:“爹地,你找到媽咪了嗎?”


    “寶貝,我是媽咪。”唐希澄聽著孩子緊張的聲音,心口一緊。


    孩子是感應到她有危險了,所以給湛南琛打電話?


    “媽咪,你還好嗎?嗚嗚……我做了個噩夢,嚇死我了……”初兒在電話裏嗚嗚地哭起來。


    “媽咪很好,寶貝別擔心,夢是假的。”唐希澄握緊電話。


    “爹地呢?爹地好嗎?”初兒又問。


    煜兒和軒寶也在旁邊說話:


    “妹妹,你問問媽咪現在在哪裏?”


    “爹地是和媽咪在一起嗎?”


    “他們現在安全嗎?”


    唐希澄聽見孩子們的聲音,心口刺刺的。


    她強作鎮定地說道:“寶貝們放心,爹地和我在一起,我們都很安全。今天太晚了,我們不回蘭城了。你們乖乖的睡覺,我們沒事,忙完這兩天就回來看你們。”


    “媽咪,我想聽聽爹地的聲音。”初兒好像不相信湛南琛是安全的。


    湛南琛一直打起精神聽著唐希澄和孩子打電話,聽見初兒的話,他咬牙忍住疼痛,故作輕鬆地說道:“寶貝,我和媽咪沒事,不用擔心。”


    “嗯嗯,那我們就放心了。”初兒聽見爹地的聲音,總算放下心來。


    煜兒和軒寶在旁邊說話:


    “嚇死我們了,幸好爹地和媽咪沒事。”


    “是啊,那我們睡覺吧,給爹地和媽咪一點空間哦。”


    “哥哥,我和你們一起睡。”


    “好噠,你睡中間。”


    聽見孩子們放心了,唐希澄掛斷了電話。


    她又用湛南琛的手機給覃央打了個電話。


    覃央以為是湛南琛,語氣很不好:“大晚上的,湛總有事?”


    “央央,是我。”唐希澄說。


    覃央:“……你?”


    大晚上的,這是和好了?


    “我們受傷了,你準備一下,我們大概四十分鍾到醫院,要消炎縫針。”


    “怎麽會受傷?你傷得重嗎?”覃央很擔心。


    “他傷得比較重。”


    “我明白,我立即安排。”覃央立即安排去了。


    ……


    四十分鍾以後。


    趕到醫院。


    唐希澄第一時間把湛南琛扶到了工作間。


    她親自給他處理傷口,覃央打下手。


    打了麻藥以後,覃央給唐希澄遞工具。


    唐希澄先幫湛南琛傷口消炎、上藥。


    覃央看著傷口的深度,不敢看:“怎麽傷得這麽深?都看到骨頭了。”


    “……嗯。”唐希澄應聲。


    她已經努力讓自己冷靜了。


    但是看到深可見骨的傷口,還是難受得呼吸有些困難。


    他當時不顧一切地推開她……被砍傷以後,傷口鮮血如注,直接噴湧而出。


    如果不是她正好是醫生,正好能止血,那樣的情況,耗時四十分鍾送到醫院,不知道能不能挺過來?


    “你來!”唐希澄把鑷子遞給覃央。


    “啊?”覃央詫異。


    “我眼睛有點看不清。”唐希澄說。


    覃央立即看向唐希澄的眼睛,看到她眼睛通紅又濕潤,她瞬間什麽都明白了。


    覃央接過鑷子,替湛南琛處理傷口。


    消炎、縫合。


    湛南琛安慰唐希澄:“不痛,一點感覺都沒有。”


    “嗯。”聽了湛南琛的話,唐希澄心裏更難受了。


    現在打了麻藥,當然不痛。


    等到麻藥勁過了,這麽大的傷口還要痛很久。


    湛南琛說道:“你額頭的傷口,也要處理,別發炎了。”


    “我是小傷口。”


    “小傷口也很痛。”


    “不痛。”


    “要處理一下,你處理完了,就去休息。不用擔心我,我好困,我先睡了。”


    湛南琛大概是因為失血太多了,說完就閉上了眼睛。


    靠在椅子裏就睡過去了。


    覃央縫合了半個多小時。


    弄完以後,她對唐希澄說道:“你額頭的傷口也要處理一下。”


    “小傷口,我處理過了。”唐希澄說著看向湛南琛,“先送他去病房。”


    她和覃央兩個人把湛南琛抬到床上,然後推到病房,讓他接著睡覺。


    “rain,你回去休息吧,這邊不用擔心。”覃央給湛南琛打上吊針,對唐希澄說道。


    rain的樣子,看起來好疲憊。


    他們應該是經曆了一場凶險的打鬥,她不敢多問。


    唐希澄搖搖頭:“你回去,我在這裏守著。”


    “但是你看起來很疲憊。”覃央關心地說。


    “我沒事。”


    “那我回去了?”覃央說。


    唐希澄點點頭。


    覃央又看了看病房裏的兩個人,默默地退了出去。


    也好,經曆了生死,應該會有不一樣的選擇。


    覃央離開以後,唐希澄坐到床前,握住了湛南琛的手。


    她的眼淚落在他的手臂上。


    “別哭……我沒事。”湛南琛沒有睜開眼睛,虛弱地說道。


    他剛才困得不行,閉上眼睛就睡著了。


    但他不安心,他又撐著讓自己保持意識清醒。


    還有後續筆錄的事情,他不能讓她一個人麵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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