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未明雖不識貨,也知這套棋局,實是無價之寶,不由得連連咂舌,穀月軒也甚是震驚,無瑕子想要將棋具歸還,那江瑜卻早已去得遠了,若是再上洛陽歸還,未免太著痕跡,倒似是不願來往,劃地絕交一般。


    無瑕子之後又細查東方未明的武功進境,雖不能說大失所望,但據穀月軒而言,那夜叉身形迅捷,出手毒辣,連堂堂逍遙穀大弟子,都難以拆到五十招以上,那麽在江湖上也是罕遇敵手了,又怎會傷不得一個新入門的弟子,實在匪夷所思。


    不過東方未明這招,著實給逍遙穀增光添彩,無瑕子見他擅長守禦,當即又傳授了他一套逍遙棍法,老胡恭賀他得此傳授,將新打造的陰陽棍相贈,東方未明豔羨已久,這時握在手中,不由得甚是興奮。


    東方未明陰陽棍在手,苦練逍遙棍法,一個月中已有進境,奈何師父無瑕子閉關不出,穀月軒又奉師命協助官府拿賊,偌大的逍遙穀,東方未明竟然隻能自顧自的練功,連個拆解的人都沒有。


    仆人老胡本來也有武功,可是任憑東方未明如何軟磨硬泡,就是說什麽也不動武藝,哪怕東方未明忽而偷襲一招,打得他甚是疼痛,也決計不加抵抗。


    如此一來,東方未明反而沒了興致,隻好出穀閑逛一番,行至一處密林之中,忽然竄出一條色彩斑斕的毒蛇來,一口便咬中了東方未明左手上臂,東方未明疼痛異常,想要去找那蛇兒算賬,那蛇卻溜得極快,霎時間又影蹤不見。


    東方未明雖不知穀口密林之中,怎的會有這等劇毒之物,但小時候便知這等厲害毒物,若是被毒牙咬中,毒素侵入血液,那可凶險無比,當下右手扯下頭巾,用力將上臂勒緊,然後用口將毒液吮出,跟著盤膝坐在地上,試運內功與毒質相抗。


    他修煉逍遙派內功,雖還不到半年,可進境卻甚是迅速,加上咬他的這隻毒蛇,早先被人取過毒液,一經咬中立時退去,他又紮進束帶,吸出毒血,體內殘存的毒質,連那隻毒蛇的十分之一也沒有,這才不致昏暈,才勉強有力氣行功。


    可這番痛楚卻是死去活來,待得將體內毒質排淨,已是忙乎了大半日,他清晨出的逍遙穀,便中了這麽一下偷襲,這時日頭已然偏西,大好光陰卻是白白耽誤了,不由得甚是晦氣。


    他垂頭喪氣的,剛想回去準備用餐,卻見有人迎麵攔了下來,不由得吃了一驚,因之逍遙穀穀口的這片密林,乃是無瑕子花了無數心血栽種而成,其中的錯落轉折,據說還是根據諸葛亮的八陣圖改造而成的,其中奧妙,東方未明也是全然不知所雲,要不是之前穀月軒帶他走了數十遍,隻怕要出穀尚且極難。


    這時忽然有人闖入,不由得甚是驚駭,問道:“你是誰?怎麽知道我師父的布置。”


    那人嘿嘿一聲冷笑,從林中走了出來,說道:“逍遙穀也是我的師門,被你師父霸占了,難道回來瞧瞧也不許?”


    東方未明見此人一襲黑衣,上麵繡了綠色的條紋,右目上蒙了眼罩,胡子根根如戟,又黑又密,但瞧臉上溝壑的皺紋來看,少說也得有六十多歲了,卻是滿臉戾氣,令人一見之下,便生反感,問道:“你是本派中人嗎?怎的師父從沒提起過。”


    那人“呸”了一聲道:“你師父連我玄冥子的名字都不敢提,這無瑕老賊,搶了我的掌門之位,更縱容徒弟害了我的徒弟,真是天下第一偽君子。”


    東方未明喝道:“你是什麽東西,竟敢來逍遙穀撒野,還來罵我恩師,吃我一掌。”說著揮掌便擊了出去,他急怒之下,忘了適才運功迫毒之事,掌上勁力全無,被玄冥子一帶一甩,不由自主的斜飛了出去。


    玄冥子哈哈大笑,笑話這位“無恥”的師兄,當真不會教徒弟,學了這麽久的功夫,竟是如此不堪。


    東方未明想要站起,可忽然全身脫力,顯然又是中了毒,也顧不得強敵在側,隻好盤膝坐下,再運內力與之相抗。


    玄冥子心存嘲弄,笑話東方未明自不量力,他玄冥子的毒,怎會被他的小手段化解,可看了一炷香時分,不由得臉上隱隱有敬佩之意,暗道:“這小子功力雖然有限,可所學心法著實厲害,竟在一點一滴地在消解我下的劇毒。”他卻不知,東方未明之前中過他的什麽蝕骨丹,今日又被毒物咬中,體內已有若幹抗體,再中玄冥子毒手,其實毒質本身,仍與蝕骨丹一脈相承,因此隱隱然能夠抵擋,卻非內功之奇效也。


    玄冥子又看了一會,見這小子畢竟修為日淺,捱不得自己掌上劇毒,忽然心生一計,既然鬥不過師兄無瑕子,索性禍害他門下弟子,讓他們自相殘殺,豈不出了胸中惡氣,他毒念陡生,將東方未明看作是一顆禍亂師門的棋子,這時生怕他真的一命嗚呼,反而用心替他解起毒來。


    所謂“解鈴還須係鈴人”,玄冥子自己下的毒手,所用解藥著實應驗,東方未明服下解藥,體內毒質漸漸化去,過了一炷香時分,便站起身來,心中卻一百二十個奇怪,心道:“此人明明與師父有仇,怎的卻來助己解毒。”


    玄冥子望著東方未明,溫言道:“師叔救你一命,你還不磕頭嗎?”


    東方未明搖頭道:“我是中了你的暗算,始作俑者,無出其右,就是你解我苦楚,我也絕不謝你。”


    玄冥子苦笑道:“好吧,我說你師父為奪掌門,使了什麽卑鄙手段,你也信不過我,我說你師兄坑了我的徒弟,隻怕你也是要向著你師兄說話,但時候長了,真偽立辨,師侄啊,你這路掌法實在稀鬆平常,師叔再傳你一路真正的掌法,你練上兩個月,就知道我和你師父,誰真誰偽了。”


    東方未明搖頭道:“未得家師允可,晚輩不敢擅專,你掌法雖好,我不想學。”


    玄冥子嘿嘿一聲冷笑道:“本事學會是自己的,就算我跟你師父有仇有怨,與武功有何幹係,這斷魂掌的竅要我隻使一遍,你愛學就學,不愛學那也由你,不過看你師父法嚴量窄的德行,鎮穀的絕學是不肯都拿出來的,你今日錯過了上乘精妙的本門掌法,他日後悔卻是遲了。”


    說著便身形飄動的使了起來,東方未明心中好奇,目不轉睛地觀看,幾招之後果然與師父所傳武功,頗有相通之處,但精微曲折之處,卻又大不相同,尤其是招數中的狠厲之氣,無瑕子傳授的都是製敵而不傷人的打法,而玄冥子傳授的都是什麽趁人不備,攻人要害的下流路子。


    話雖這麽說,顯然是玄冥子的功夫更為實用,據玄冥子自己說,江湖上動手過招,可不是小孩子過家家的玩鬧,往往生死係於一線,你想要手下留人,人家可要趁機要了你命,所謂先下手為強,後下手遭殃。


    東方未明雖不認同他這番論調,可掌法還是牢牢的記熟了,玄冥子又傳授了一套古怪的內功秘訣,說穿了也不過是用毒藥塗在手上,時常以內力抵擋,掌上自然而然地留存毒質,傷人也就難以救治,至於毒藥的藥方,從淺而深,也是傳了三套。


    玄冥子又道:“你好好的用功,下次見麵之時,我要出手考量,若確實是可造之材,當再量才傳授。”說著轉身便走,東方未明看他背影,絕不似麵目那般可憎,不由得心底裏甚是迷茫,聽玄冥子所言,似有無盡仇恨,卻也似乎有許多委屈,老一輩的仇怨,究竟情由如何,卻也難說得很。


    東方未明得玄冥子傳授掌法,一經習練,斷魂掌果然威力無窮,隻是他明知此術不正,絕不在師父和師兄麵前施展,而這段時候,無瑕子仍在閉關,而穀月軒也是整日在外奔忙,便是想要切磋請教,也是無從做起。


    某一日上,東方未明剛起身練了一套新學的斷魂掌,卻見穀口有人搖搖晃晃的走了進來,唇邊都是鮮血,模樣甚是狼狽,若是此人好端端闖進來,東方未明定要厲聲喝問,可見這人有氣無力,顯然身負重傷,什麽規矩疑問也隻好放在一邊,忙將他扶了進來。


    果然此人負傷極重,東方未明大聲呼叫,無瑕子固然全無應答,穀月軒久出未歸,竟連老胡也不知所蹤,眼下穀中僅他一人,不由得甚是手忙腳亂。


    那負傷之人,顫聲道:“你先用針,刺我巨闕穴,阻我體內毒發,我再用內力將毒迫出來就沒事了。”


    東方未明雖想照辦,可倉促之際,去哪兒能找得到一根針去,平時也不知針線活都是誰做,百般無奈,隻好回房取了一根竹條,用小刀削尖了,就這麽胡亂紮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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