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京。


    離鎮北軍帥府僅隔著兩條街的一處小客棧,七八名身著道袍的年輕道士,此刻正焦急地在客棧門前來回地踱著步,並時不時地抬頭朝著帥府方向望去。


    “我說幾位道爺,你們每日在我這小店門前這樣走來走去,還讓不讓別的客人進來了?難不成你們還想花著一間客房的銀子包下我整個客棧不成?若是再這樣,你們這生意我也不做了,諸位請換家客棧投宿吧。”幾人的行為頓時引起了客棧掌櫃地不滿,認為嚴重影響到了自己的生意。


    聞言,幾人中一名十七八歲的年輕道士正要開口和那掌櫃的理論一番,卻被旁邊一名三十來歲年紀稍長的道士給攔了下來。


    並且立刻賠著笑臉,對那客棧掌櫃說道:“掌櫃的,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是我們的不是,我們這就回房裏去等。”


    說完他便拉著其他幾名明顯有些不服氣的年輕道士,朝著客棧中他們所開的那間客房走去。


    看著幾人回到房間,店裏小二這才對那掌櫃地說道:“掌櫃的,人家可是道門中人,你這樣得罪他們,不怕他們施展道家法術報複於你?”


    那掌櫃的冷笑道:“他們要真會法術,會窮到七八個人擠一間通鋪,也不知道是不是真道士?我看呀,八成是一群江湖騙子。”


    雖然隔著房門,但外麵二人地對話卻仍是傳進了房間中幾人的耳朵。


    “師叔,這掌櫃的也太狗眼看人低了,雖說我們不能對普通人施展方術,但破破他這家客棧的風水也不是什麽難事,叫他這買賣做不下去。”剛剛那名十七八歲的年輕道士心中氣惱,想要出點陰招,懲戒一下對方。


    聞言,那名三十幾歲的道士卻正色說道:“不可胡來,我們上清宗的名聲就是這樣被敗壞了的。你們幾個聽著,將來不論學會了如何高深的術法,也絕不可對世人濫用,更不可做出那些坑蒙拐騙的陰損之事來,隻能用來鏟除妖邪,為世人謀取福祉。這才是宗門所希望看到的,從今以後,我們要為宗門正名。”


    這幾人,正是由衛剛領隊的一眾上清宗弟子們。


    他們聽了神算子地安排,拿著他們上清宗外門弟子的名冊,一路趕到西京,想要尋求鎮北王府地幫助。


    可拜帖合著神算子的腰牌已經送入帥府好些天了,可帥府那邊卻一點回音也沒有。


    衛剛也曾前去詢問過好幾次,可帥府那邊負責接待的管事卻讓他等著,說是公主殿下出了遠門,這事得等她回來了才能做主。


    於是,衛剛又嚐試直接去找西京的鎮北軍守軍,可也被告知軍中管事的將軍們大多都帶兵出征了,如今西京守軍本就所剩不多,更加不敢隨便擅離職守了,隻有等出征的將軍們回來之後,再為他稟傳。


    兩邊都吃了閉門羹的衛剛心急如焚,師父方青子還帶著上清宗的同門們在五行山脈中血戰,對手可是那些生吃活人的屍鬼,他們隨時都麵臨著死亡地威脅。


    所以,尋找宗門外門弟子的事情必須越快越好,若是晚了,隻怕方青子他們會凶多吉少。


    可如今在西京城中,衛剛見不到任何一個做得了主的人,無奈之下,他隻能選擇繼續等待。


    畢竟,宗門的那些外門弟子分布四方,若隻是靠他們七八個人前去尋找,也不知猴年馬月才能找完,到時候隻怕早已來不及了。


    “師叔,那拜帖都送進去這麽多天了,一點回音都沒有,你說是不是神算子師叔祖的麵子不夠大,人家根本就沒把我們當回事兒?”一名年輕弟子忍不住抱怨起來。


    “別胡說,可能那公主殿下真的不在,我們再耐心等等。”衛剛雖然心中的焦急比其他人更甚,但作為唯一的長輩,他隻能出言安撫幾名年輕弟子的情緒。


    另一名年輕弟子開口說道:“我打聽過了,鎮北軍的將軍們的確是在我們來之前就率領大軍出征了,說是因為鎮北王要去挑戰什麽北燕的刀王,所以幾乎所有駐守在西京的鎮北軍都前往北燕邊境了。不過,有人說三、四日前還見到過那公主殿下,可我們拜帖已經送進帥府七、八天了,她就算是真的離開西京,也應該是在我們送完拜帖之後的事,為何不能先見見我們?”


    衛剛聞言也不禁沉默了半天才開口說道:“或許人家事務太忙,沒顧得上看我們的拜帖。”


    見衛剛如此說法,那名上清宗的弟子也就不好再多說什麽了,可其中年齡最小的弟子,也是衛剛的親傳弟子牧塵,猶豫了半天,此時也開口說話了。


    他有些靦腆地說道:“師父,先前走得急,弟子從宗門裏帶的盤纏不多,再這樣等下去,明日我們就連這間客棧也住不起了。”


    先前衛剛送十幾名受傷的同門回到宗門之後,得知了牧塵他們遇屍鬼差點出危險的事情。


    於是,當即便留下了幾名術法高強一些的弟子留守宗門,而將牧塵給帶了出來。


    走時,他吩咐牧塵多帶些盤纏,可上清宗本就過得不富裕,所以牧塵翻遍了宗門內外,也就找到了幾十兩碎銀,一路之上吃喝住行都是他在開銷,到了此刻,錢袋之中已是見底了。


    眼見那客棧掌櫃本就不待見他們,若是找他賒賬肯定會碰釘子,於是,衛剛想了想後說道:“我聽說城外有幾處道觀,這樣吧,你們幾個先在客棧裏等消息,我和牧塵到城外的道觀裏去問問,看能不能借上些盤纏來應應急。”


    安排完其他幾名年輕弟子之後,衛剛便帶著牧塵一路打聽著,朝西京城外的幾處道觀而去。


    可一連走了三座道觀,二人卻一無所獲,不但沒借到銀子還碰了一鼻子的灰。


    雖說大家都是道門中人,可每當他們報出自己乃是上清宗弟子的身份之後,那些道觀要麽就直接趕人,要麽就冷嘲熱諷一番,總之對他們很不待見。


    究其原因,還是因為多年來上清宗的一些外門弟子為了生存,經常幹出一些坑蒙拐騙的事情,所以才導致上清宗在江湖中的名聲不佳。


    眼見天色已晚,二人無奈隻能懷著無比失望的心情回到了城中,朝著客棧而去。


    來到客棧已是斜月高掛,二人饑腸轆轆地正準備回去就著幹糧對付一餐,可遠遠地就看見那胖乎乎的掌櫃站在門前四處張望。


    “師父,就這樣從門口進去,那掌櫃的肯定得找咱們索要明日的店錢。”牧塵有些心虛地說道。


    衛剛也沒有更好的辦法,於是說道:“那我們先等等,等晚點他睡了我們再進去。”


    二人就此靠在遠處一條小巷之中等了起來。


    很快,時間來到了深夜,家家戶戶都閉門熄燈了,天空中那輪斜月也被一片烏雲給遮了起來,大街上已是黑漆漆的沒有了一點亮光。


    眼見那客棧掌櫃進了房間,就在二人準備偷摸著回到客棧之時,忽然,兩道黑影踏著成片的黑色屋頂飛身而來。


    如同飛翔的夜梟一般,幾個起落便已來到了近前,而且正好從衛剛他們二人藏身的那條小巷上方躍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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