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青慢慢地睜開眼睛,炫目的陽光照得她眼前一片模糊,體內一陣陣劇痛夾雜著一股股陰寒傳來,如同被萬蛇噬咬一般疼痛難忍,她盡力讓自己保持清醒不要再度昏迷。


    隔了好一會兒,她的眼睛終於適應了陽光,可以看清東西了。


    呂飛趴在前方的雪地之中一動不動,周圍的白雪都被染成了紅色,他受傷太重了,胸前的肋骨都斷了好幾根,雖不致命但也讓他疼昏了過去。


    “呂——飛!呂——飛!”青青艱難地叫著他的名字,忍著劇痛一點一點地向他爬去。


    “呂飛,醒醒,醒醒,不要睡,不要睡!”青青捧著呂飛的頭不停地呼喚,淚水不斷地滴落在他的臉上。


    一口濁氣呼出,呂飛終於醒了過來,他睜開血紅的雙眼,不停地嘶吼著,好似根本不認識眼前的青青一般。


    現在的呂飛就像入了魔一般,腦中隻剩下了殺戮和鮮血,若不是身體受傷過重,他甚至會起身向青青撲去,這時的呂飛已經完全喪失了心智,陷入了瘋魔。


    看著呂飛此刻的狀態,青青心如刀絞,內心的疼痛甚至超過了身體的劇痛。


    “凝神靜氣,靈台如鏡,吹噓呼吸,吐故納新,並二為一,順脈而行……”


    一段口訣從青青的口中念了出來,這段口訣正是她和呂飛在華山之時,師父楚清風教她的那段口訣。


    平日裏,每當她練字疲累之後,時常會按這段口訣調息,感覺這段口訣能夠讓她靈台清明,神清氣爽。


    此時青青見呂飛如瘋如魔、神誌不清,她便嚐試著念出這段口訣,希望能夠幫助呂飛清醒過來。


    口訣一遍遍地傳入呂飛腦中,漸漸地他心中的那股殺戮之意開始減弱,逐漸地安靜了下來,神誌也在慢慢恢複,接著他便不由自主地跟著青青的聲音進入了調息。


    青青見呂飛安靜了下來,害怕自己再次昏迷也跟著口訣開始調息,兩人逐漸都進入了一種奇妙的狀態,仿佛入定了一般。


    呂飛隻感到一絲絲的涼氣從四麵八方向他身體的每一個毛孔湧入,然後流經他體內的每一條經脈匯向丹田氣海,天罡訣那狂暴的罡氣,在這千萬道清涼之氣地纏繞下開始逐漸穩定下來,而且兩種完全不同的氣息開始逐漸融合,一種中正平和的感覺讓呂飛心中的那股殺戮之意越來越淡,直到完全消失。


    此時的呂飛完全忘卻了一切,靈台一片清明,整個人好似融入了這片天地之中,成為了其中的一棵樹、一株草、一片雪花、一粒塵埃,他好像看到了這片天地的本質,這種融入天地自然的感覺他從來不曾有過。


    呂飛並不知道這種狀態簡直就是可遇而不可求的,自古以來多少宗師高人所追求的正是這種融於天地的境界,他卻在無知無覺之中觸摸到了這一層次,這將會對他未來的一生產生重大的影響。


    青青此時也完全沉浸在了那段口訣之中,身體的劇痛緩解了不少,但是那股陰寒的屍毒卻是一點沒有被驅出體外,隻是慢慢地潛伏下來,沉入了周身百骸之中。


    整整一日一夜,兩人一動不動,漫天大雪已經將他們嚴嚴實實地包裹了起來。


    “咦,這裏怎麽會有兩個雪人?”一道稚嫩的童聲傳來。


    “小姐,你慢點,別亂跑,快回去練琴吧,小心宮主知道你偷懶,又得罵你了。”一名女子的聲音在遠處喊道。


    “哼,練琴,練琴,一天到晚練琴,我頭都練大了,好不容易出來玩一會兒,你就別催啦,你不告狀姥姥就不會知道了。”那稚童抱怨著。


    “咦怎麽會有兩個雪人?難道有外人闖過迷陣?”那名女子看到呂飛他們心中疑惑。


    “我去看看。”那名稚童撿起一根樹枝朝呂飛的身上捅了捅。


    頓時呂飛從那種入定的狀態之中清醒了過來,這時的他感到神清氣爽,體內傷勢居然好了大半,丹田之中內力如海浪一般磅礴湧出,忍不住張口一聲清嘯,聲聞百裏,滿身積雪瞬間抖落。


    “媽呀!鬼呀!”那名稚童嚇得差點哭出來,扔下樹枝飛跑而回,快速躲到了那名女子身後,探出半截小腦袋,瞪著圓溜溜的黑眼珠朝這邊窺探。


    呂飛起身第一時間來到青青身前,撣去她身上積雪,露出了青青的臉龐。隻見青青雙目緊閉、嘴唇烏青,臉上隱隱浮現出一層黑氣,但好在氣息還算穩定。


    “你們是什麽人,竟敢擅闖長白禁地?”那名女子拔出腰間長劍指向呂飛。


    “噗——!”呂飛還沒來得及回答,青青一口黑血噴在了身前雪地上,臉色稍微紅潤了一些,接著便昏迷了過去,雪地中那灘黑血散發出一股濃烈的腐臭氣息。


    “屍毒!”那名女子頓時臉色難看至極:“她被何人所傷?是你嗎?”


    呂飛正關切地看著青青,聽那女子一口道出青青所中之毒的來曆,知道遇到高人了,立刻雙膝跪地,連連叩頭。


    “前輩,我們誤闖雪山,被困迷陣之中,昨日好不容易闖出卻被一神秘男子襲殺,我師妹中了劇毒,求前輩你救救她!”


    男兒膝下有黃金,那女子見呂飛跪地懇求,情真意切言語誠懇不似作偽,頓時臉色好看了許多。


    她收起長劍上前查看了一番:“你師妹中毒已深,本應早已喪命卻能活到現在,已經算是奇跡了,但此屍毒已深入她四肢百骸之中,想要驅除幾乎不可能了,最多三日她必會全身腐爛而亡。”


    呂飛大驚失色,這些年來,他早已將青青當作至親,如果她為了救自己而有什麽三長兩短,呂飛將抱憾終身,他活著除了報仇也沒有什麽意義了。


    “前輩!求你救救她!救救她!”呂飛如搗蒜般叩頭,嘴裏不斷地懇求。


    “哎——!已經沒救了,我也沒這個本事,或許……”那女子見呂飛如此懇切,心中也有一絲不忍。


    “或許什麽?請前輩告知。”呂飛從他言語中聽到了一絲轉圜。


    “或許我姥姥能救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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