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張長弓,一把神臂弩、一柄製式戰刀、一把短刀。這是後唐斥候的標準配備。楊羽沒帶軍中下發的短刀,而是帶上了他兄弟送他的一柄鎢鋼手刀。遊明遠也沒帶製式軍刀,他習慣了用槍。


    三伍十五人加上遊明遠一共十六人躍上戰馬,在黑夜中離開了黑手堡,如幽靈般向北行去。平常他們外出巡邏時,一般會前行一段距離後就橫向遊弋。這樣六個哨堡的正前方都能巡邏到。


    行出二十裏後,就在他們準備橫向遊弋時,遊明遠忽然一抬手,後麵十五騎立刻停步,等著遊明遠的下一步指示。遊明遠右手向旁一指,十六騎迅速來到了旁邊一處土崗下隱藏了起來。眾人剛剛隱蔽好,一陣輕微的馬蹄聲就傳了過來。隻見一個百人隊的攔子馬出現在了他們的視野當中。


    “百人隊,很少見呀。頭!怎麽辦?”有老兵問遊明遠。


    “不對呀,帶著長槍長弓,這是要攻堡的架勢呀,應該不會單攻一堡。”遊明遠分析道。


    “王野,你帶五人立刻返回,分別向其他幾堡示警,讓他們放棄哨堡,退回主營。把情況報回主營,看是否要派人奪回哨堡。我帶人再向前探探。”遊明遠發出命令。


    “是。”王野立刻帶著五人,避開前方攔子馬的視線,分向六堡狂奔而去。


    “放他們過去。”遊明遠道。


    一百攔子馬緩緩地走過了土崗,等這支百人隊過去之後,他率著剩餘的九人繼續向北探查,看是否有後續部隊。


    向前奔出十五裏不到,兩萬大軍便出現在了他們前方兩裏之外。在他們發現北府大軍的同時,他們也被大軍發現了。一隊五百人的輕騎立刻向他們飛馳而來。


    遊明遠知道壞了,這兩萬騎兵肯定是衝著平城去的,他們必須把消息傳遞回去。


    他們的馬已經跑了三十幾裏了,而對方的馬一直在養精蓄銳。五百輕騎追來,他們根本不可能再迂回躲避,隻能直線朝著平城奔去。而走直線勢必會再次遭遇前方放過去的攔子馬隊。遊明遠清楚,一場血戰就擺在了眼前。他們的生死關係著整個平城的存亡。


    十人朝著平城飛奔,後方五百騎也在加速追趕,距離在一點點的拉近。等他們到達黑手堡時後方五百騎距離他們隻有一裏半的距離了。黑手堡已被那百人隊占領了。他們來時撲了個空,王野趕在前麵通知了堡內眾人,已經撤退往平城主營而去。其他幾堡就沒這麽幸運了,由於去示警的斥候是斜線奔去,所以隻有離黑手堡最近的一處哨堡成功撤離了,其餘四堡都被另外的四支百人隊給圍殲了。


    當遊明遠他們一出現在哨堡範圍內,立刻就被先前那隻百人隊發現了。迎麵衝了過來,誓要阻截他們。


    “錐形陣,你們跟著我,必須衝過去。神臂弩準備連射。楊羽,開弓。”遊明遠下達了一連串的指令,自己也持槍在手,一馬當先地衝向那百人隊伍。


    嗖——一箭破空而去。後唐的弓弩要強於西遼,一般的長弓可射六十丈,神臂弩可射三十丈。而西遼的長弓射程為五十丈,角弩隻有二十丈。但在騎兵的衝鋒中用弓肯定是不行的,最多一箭對方就已經衝到跟前了,用弩就可以連發,在雙方接觸前射出好幾箭。楊羽是個特例,他的黑木弓能射一百丈之外。所以還有百丈距離時他已經開弓了。


    一名攔子馬應聲跌落馬下。接著又是一人……。在三十丈距離之前,楊羽就已經連開五箭,四名攔子馬被射落下馬,另外一名也手臂負傷。


    嗖——嗖——嗖——嗖——嗖——神臂弩的射程已經夠了,十人同時扣下機簧。當先一排攔子馬又倒下了,接著他們的角弩也開始發射。遊明遠長槍舞出一朵朵槍花,檔下了半數的弩箭,但還是有兩名同伴中箭摔下了馬背。他們沒有去救助,這種情況下是不允許他們去救助的,戰爭就是如此殘酷,他們隻能看著兩人去死。


    二十丈距離瞬間即至,所有人都收起了弓弩,戰刀已經抽出,迎著攔子馬的長槍衝了過去。遊明遠亮銀槍繃得筆直,右手向前一送,一名攔子馬被戳了個透心涼。接著他將槍上屍體甩了出去,又撞翻了一騎。然後化槍為棍,橫掃開去,又有兩騎被掃了出去,瞬間就解決了四名敵人。楊羽也不含糊,抽出腰間呂飛送他的手刀,一揮就削斷了一杆刺向他的長槍,借著馬速順勢滑下,一顆頭顱就掉落下地。


    一波衝鋒下來,雖然幹掉了十來騎攔子馬,但他們十人也隻剩下了四人。遊明遠舞槍前衝,擋者披靡,楊羽護住他的右側,另外一位伍長護住他的左側。一路破開敵方陣型終於衝了出去,四人頭也不回的向平城奔去。攔子馬們也調轉馬頭追了上來。奔出不到十裏,遊明遠他們的戰馬體力明顯不支了。後方的攔子馬越來越近,連那五百輕騎距他們都僅僅隻有五百丈距離了。


    消息必須要帶回去,如果讓平城在毫無準備的情況下麵對兩萬騎兵地衝擊,那簡直就是一場噩夢。遊明遠拚了,命令楊羽他們繼續向大營方向飛奔,自己一躍下馬,轉身拖槍向敵人衝去,槍尖在地麵劃出一串火花,他要憑一己之力攔下追兵。


    “裂山——!”一槍如開山巨斧,從上至下力劈下來,地麵出現了一條十餘丈長的溝壑,氣勁所過之處人仰馬翻,瞬間就倒下了二十餘騎。


    “斷江——!”一槍如截江巨刀,從左至右橫掃而去,一道氣浪橫斷二十丈,所過之處,人馬皆斷為兩截。又是二十餘騎倒下。


    “穿雲——!”一槍如飛龍在天,直刺而去。遊明遠單掌抵住槍杆,槍尖飛轉出一股巨大的氣旋,如人槍合一般向前衝刺,所過之處擋者披靡,無人能櫻其鋒。


    這三槍遊明遠練過不下十萬次,今日絕境方才顯出了它真正的威力。


    “裂山式”以槍為斧,豎劈。


    “斷江式”以槍為刀,橫斬。


    “穿雲式”槍出如龍,直刺。


    這三槍看似簡單,但要練到如此威力,領悟到此等境界,沒有十數年的浸淫是絕對達不到的。


    三槍過後八十餘騎攔子馬剩下的還不足二十騎了。活下來的人都嚇傻了,看著遊明遠眼中滿是恐懼。遊明遠也不再殺,奪過一騎揚長而去。


    終於在距平城還有十裏的地方,王野帶著三百騎援兵趕來了。後麵距遊明遠不足百丈的五百西遼輕騎,見對方援兵已到,隻得調轉馬頭回歸大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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