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古獨夫的確有這種觀念的傾向,但他也不敢篤定,畢竟這種觀念太過駭人。”


    “現世的一整個香火修行體係都是由一人所締造,這樣的觀念傳出去,無疑會粉碎當世、乃至後世所有修行者的道心和信念。”


    “所以,縱那萬古獨夫再狂,也不敢妄下結論。”


    龍公道:“不過,在那位萬古獨夫看來,天賊能夠操縱這天地間的朝代興衰,哪怕不是香火修行體係的締造者,也一定是這個體係中的一員。”


    “既是香火修行體係中的一員,那麽天賊既是受益者,也是受害者,也如這天地間的任何一位修行者一樣,都離不開香火願力的供養。”


    “因此,萬古獨夫想要顛覆現有的香火修行體係,尋找一種新的修行體係進行取代,而失去了香火願力的供養,那藏身於暗中的天賊隻有兩個選擇。”


    “要麽繼續隱藏於幕後,因香火供養的斷絕,致使天賊的實力不斷衰弱。”


    “要麽作出應對,阻止萬古獨夫顛覆香火修行體係,這也意味著天賊必須現出原形!”


    龍公的話音落下。


    古夜的內心已然掀起了萬丈波濤。


    這無疑是個陽謀!


    仔細想想,若那藏於暗中的天賊有能力操縱九天十地的朝代更迭,那麽必然有著監視天下眾生的恐怖能力。


    如此一來,任何有意與之對抗之人設計的陰謀,對天賊而言,都是陽謀。


    而陰謀,恰恰需要處在世人所不知的陰暗麵,才能發揮出最大的作用。


    既如此,倒不如直接祭出一招陽謀。


    而屬於萬古獨夫,屬於太古大秦的這招陽謀,一旦成形,是絕對致命的。


    “隻可惜,萬古獨夫和長生天尊在解離神族身上的這次試驗失敗了。”


    說到這裏,龍公也不由地有些惋惜。


    他雖沒有詳說失敗的原因,但古夜對解離神族有足夠的了解,足以推斷出失敗背後的緣由。


    一種新體係的出現,往往會對舊有的體係造成巨大的衝擊,容易被舊有體係下的受益者視為異端。


    除非這種新體係,從誕生麵世的那一刻,便展現出足夠的優越性,能夠完美取代舊有的體係。


    如此一來,舊有體係下的受益者,在新體係之下,能收獲更大的利益,自然也就會舍舊迎新。


    可偏偏,解離神族代表的修行體係,並不足夠完善,甚至可以說隻是一個簡陋的雛形。


    隻因解離神族的傳承,根本都稱不上修行,而是一種收割!


    解離神族的這種體係,建立在於功法中設置陷阱的基礎上,進而通過這個陷阱,去收割他人境界。


    這種行為,自然而然會遭受整個世間所有修行者的強烈抵觸和反抗。


    加上這種收割體係自身的不足,尚處在雛形階段,完全沒有抗衡舊有香火修行體係的底蘊,且這種收割體係並沒有脫離對外界的依賴,更何談取代香火修行體係,被世間修行者埋葬,也就成了理所應當。


    所以,解離神族覆滅了。


    這也宣告了萬古獨夫和長生天尊這次嚐試的失敗。


    當然。


    在古夜看來,解離神族的覆滅,也和太古末年那場亡秦之戰脫離不了幹係。


    解離神族乃是源於萬古獨夫和長生天尊的造物,哪怕這一族所代表的收割修行體係,再怎麽被世人所不容,隻要太古大秦尚在天地共主之位一日,便無人敢對解離神族趕盡殺絕。


    “不過,雖然解離神族這次失敗很讓人感到惋惜,但萬古獨夫也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一些東西。”


    龍公這時又道。


    “什麽東西?”


    古夜問。


    “一個答案,一個印證。”


    龍公如是說道:“現世很多人認為,太古大秦的滅亡,源於三教的崛起,但實際上,三教崛起隻是次要原因。根本原因,還是萬古獨夫的這次試驗,被天賊察覺,將其觸怒,於是乎天賊暗中推動了三教的崛起,加速了太古大秦的滅亡。”


    “所以……這也證明了那位太古大秦之主是對的!”


    古夜似有所悟。


    “不錯,萬古獨夫這次針對香火修行體係的試驗,必然是讓天賊感受到了威脅,才會對太古大秦發難。”


    “這恰恰證明萬古獨夫的猜測是對的,取代香火修行體係,從某些方麵確實能夠撼動天賊。”


    “至少,天賊的反應,證明萬古獨夫在大方向是對的。”


    龍公道:“當然,為了得到這個印證,萬古獨夫也付出了極為慘烈的代價,失去了天地共主的寶座,讓太古大秦跌落神壇。”


    古夜沉吟一會兒,道:“所以,這就是前輩不後悔率領龍族和太古大秦結盟的真正原因,正是因為那位太古大秦之主的這個理念?”


    “嗯。”


    龍公頷首,“於天下人而言,那位萬古獨夫雖背負不世罵名,於龍族而言,他更是在太古末年亡秦一戰中背棄盟約,將龍族視為棄子,但無論如何,世人都必須承認,老夫都必須承認,他的雄心壯誌是前無古人的!太古三朝,三代昔日的天地共主當中,他是唯一一位敢向天賊發起挑戰的人!”


    古夜默默點頭。


    從這段罕為現世人知的曆史來看,那位太古大秦之主有著天生讓人臣服和追隨的魄力。


    作為太古三朝三代天地共主當中,唯一一個敢設計天賊,敢主動向天賊發起挑戰之人,這樣的雄心壯誌讓人歎服。


    最可怕的是,那位太古大秦之主還沒死,他還活著,已有了卷土重來的跡象。


    “既然前輩不悔當年率領龍族與太古大秦同盟,那此番太古大秦卷土重來,前輩為何不考慮讓龍族與之重修舊好?”


    古夜回想起自己淪為陰界質子時的遭遇。


    他或多或少能夠感受到,太古大秦在向他示好,準確的說,是在向他背後的龍族和眼前的這位萬世龍公示好,要重新拉攏龍族。


    “老夫雖然不悔當年的抉擇,但也不可能讓龍族再與太古大秦聯合,這樣的事情,有一,不能有二。”


    “若是說於太古末年那場亡秦之戰當中,老夫得到了什麽教訓的話,那麽一定是不能再讓龍族成為他人的依附!”


    “那位萬古獨夫的雄心壯誌雖然讓老夫欽佩,但也正是這份雄心壯誌,彰顯了他的野心之大。”


    龍公說著,語氣逐漸放緩了幾分,眼中則是閃過一絲精芒,“他選擇對天賊主動出擊,也絕不是為了所謂的天下蒼生和黎民百姓,而是為了自己的這份野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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