縱使如此,這場心境的博弈,還是帶給了天魔極大的震撼。


    世上真的有道心圓滿無缺之人?


    當然沒有。


    心境時時刻刻都在變化,怎麽可能永恒圓滿與無缺?


    但在這一刻,古夜心中無懼。


    也正是無懼二字,成為了他那顆道心最堅固的盾和最銳利的矛,成就了他此刻的道心圓滿。


    天魔自然不明白這個道理。


    他又怎會知曉古夜在微末山的那十年?


    十年登山路,以凡人之軀比肩神明,亦是為他塑造了一顆以凡人比肩神明的心。


    神明尚可比肩,又怎會畏懼區區一尊天外魔頭?


    心中無懼,道心澄澈,心魔無地滋生,天魔自無從下手。


    “拿不下你,那就拿下他!”


    天魔不甘,鋒芒一轉,衝向不遠處的牛似道。


    “心存人間正道,萬般魔障退避!”


    牛似道同樣無懼,大笑一聲,同時大袖一揮,揚起手中拂塵,無邊紫氣滾滾而來。


    “啊啊啊啊!!!!”


    天魔瞬間被紫氣吞沒,發出淒厲的喊叫聲。


    在世人眼中,那紫氣本是祥瑞,但天魔落入其中,卻如同身處煉獄,時刻都在被業火炙烤。


    “鴻蒙紫氣!原來你是那頭老牛的傳人!”


    天魔痛不欲生。


    紫氣真名,脫口而出。


    世傳,盤古開天地,雙眸化作日月星辰,四肢化作四極八柱,血液化作江河,脊梁化作山嶽,餘下三氣,造化萬物。


    這三氣便是天地間最原始最強大的三種力量物質,分別為混沌始氣、玄黃母氣以及鴻蒙紫氣。


    又有傳言,此三氣實為盤古的精氣神所化。


    混沌始氣為精,萬物得之而生。


    玄黃母氣為盤古本氣,萬物得之而能喘息。


    鴻蒙紫氣為神,萬物得之,方可成靈。


    天地之間,不得精者為死物,得精不得氣者雖生但死,得精得氣不得神者是為行屍走肉。


    放在當世,此三氣亦各有神妙。


    混沌始氣殺力一絕,防禦無雙,玄黃母氣可擁育化天地之能,鴻蒙紫氣專清邪障,所至之處,滿地祥瑞。


    古夜自身便掌控著玄黃母氣,也曾從多處見過混沌氣之威,唯獨這鴻蒙紫氣從未見過,不曾想青牛祖師一脈承襲的紫氣東來異象,竟就是傳說中的鴻蒙紫氣。


    “如此,天魔可克!”


    古夜臉上笑容展露,心中暢快。


    萬物相生相克,看來這世外天魔也難逃此理嘛!


    鴻蒙紫氣化作的風暴肆虐,身處其中的天魔身軀愈發渙散,變得虛幻了許多,仿佛有著天魔花力量的護持,也難以長久支撐下去。


    不料那天魔還是找到了一絲空隙,逃出了鴻蒙紫氣的壓製。


    對此,古夜麵色不改,隻是和牛似道點頭示意。


    兩人就這麽眼睜睜看著那尊天魔逃向那座天魔殿,放任它叩開殿門,闖入其中。


    古夜和牛似道二人尾隨其後,不緊不慢地跟了上去。


    事情演變到這一步,兩人非但沒有了一開始的緊張和急促,反而變得輕鬆了許多。


    原因無他。


    這天魔已是慌不擇路,沒有做好十足的準備,已然不成氣候。


    剩下唯一的問題,就是找到那株天魔花,將其鏟除。


    當二人隨著天魔步入那座古殿之時,援兵也已經到來。


    六大神族的強者都來了,與極日妖皇一同來到了這座紅色高原,站在了那道裂縫上空,並沒有向下深入。


    “道子方才已經傳念於我,讓我們在此等候,天魔花一出,再全力出手,斷其生路。”


    極日妖皇開口,內心則不如古夜二人那般淡定,心中忐忑又有些激動。


    以他的實力,踏入這裏其實是頗為凶險的,但他還是按捺不住對未知的渴望,想要親眼看一看那天魔花的模樣。


    ……


    轉眼間。


    古夜和牛似道已然來到了天魔殿中。


    殿內別有洞天,蘊藏了一個小世界。


    這是一個血色的小世界,又像是一座巨大的藥園。


    和外麵的紅色高原一樣,此界的大地一派赤紅,而且要紅上幾分,天空像是鏡麵,亦是一片赤紅,倒映出大地的顏色。


    大地上山丘隆起,並無江河水係的存在。


    在此間踏足,這大地山丘又並不如想象中那般堅實,猶如踏在一大片鮮紅的肉塊上麵,質地軟糯。


    “帝者的血肉麽?”


    古夜和牛似道皆是察覺到了腳底傳來的異樣觸感,內心深處不約而同地泛起一絲波瀾。


    這真的是一座藥園。


    無邊的大地就是一整塊血肉化作的肉田,屬於一位古老的成帝者,不再是幾滴帝血澆灌所化。


    而這座廣闊的藥園,肥沃的肉田,隻供養了一株‘大藥’。


    那是一朵花,生長在整個小世界正中心的一座山丘頂部。


    那座山並不高,山上的花也並不豔,花莖細長且嫩,花開一朵,花色漆黑如墨,無時無刻不在噴吐著一種黑色的霧氣。


    那正是枯海和紅色高原上彌漫的那種黑色能量顆粒。


    屬於天魔花的力量,亦是一種香氣的實質化。


    常人嗅不到這種香氣,可卻能讓天魔為之發狂。


    “天魔花!這就是天魔花啊!哪怕本王身為天魔一族,也是第一次親眼見到此花!”


    原本附身在大鵬王體內的那尊天魔一進入這座小世界,便朝著那株天魔花飛快掠去,眼神炙熱。


    與此同時。


    在天魔花紮根山丘的另一側,同樣有一道身影存在。


    那是一個中年模樣的道人,身穿黃衣,背後懸浮著一幅畫卷,正是那無量神圖主人。


    他也在登山,但似乎沒有得到那株天魔花的認可,前路受阻。


    天魔花紮根的山丘四周,軟糯的血色藥田大地蠕動,一條條細長的根須衍生而出,宛若老樹發瘋,瘋狂地抽打著無量神圖主人。


    無量神圖主人此刻也極為狼狽,麵對天魔花如狂風暴雨的攻勢,有種雙拳難敵四手的感覺。


    “糟了!那天魔進來了!”


    見到飛速掠向天魔花的那道身影,無量神圖主人頓時變得急切了許多。


    他先行闖入天魔殿,進入這座藥園小世界,本是想利用黃金貔貅拖延住‘大鵬王’,給自己摘得天魔花爭取時間。


    不曾想,他還是棋差一招,古夜和牛似道他們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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