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外。


    古夜出手的另一個原因,則不在戮身上。


    他看向那位聖德帝君,蒼白笑道:“帝君前輩點名讓晚輩出手,怕也想試一試晚輩,不知晚輩可已符合帝君前輩心中期待,又能否如這位沃焦山道友一般,提出晚輩自己的一個請求?”


    “看出來了嗎?”


    聖德帝君聞言一怔,而後笑道:“本帝確實有試探你這個道子虛實的想法,但你的請求本帝能否答應,還要你詳說之後,再見分曉。”


    “補天遺石!”


    古夜開門見山。


    此言一出,眾人一驚。


    聖德帝君皺眉,“你倒是好大的口氣,張口就要向本帝索求補天遺石,你可知,補天遺石乃是我族的至寶?”


    古夜微微一笑,看了一眼身旁的戮,“這位沃焦山道友連長生不死藥都開得了口,晚輩隻求一枚小小的補天遺石,與長生不死藥相比,這補天遺石倒是要黯然失色許多。”


    戮聞言,摸了摸鼻頭。


    說起來,剛剛他確實是有些莽撞了。


    敢對一位成帝者討要長生不死藥,連他自己回想起來,都莫名有些尷尬。


    所謂病急亂投醫,或許就是如此。


    “補天遺石和長生不死藥可不同,長生不死藥雖然珍貴,但我族沒有,誰人來求都隻能空手而回。”


    聖德帝君搖頭道。


    “這麽說來,女媧神族如今真的還有補天遺石存世了?”


    古夜思維仿佛和眾人不在同一條線上,敏銳地捕捉到了對方話語中的破綻。


    “你……”


    聖德帝君啞然。


    最後,他如泄了氣一般,道:“補天遺石為母神風裏希補天所留,而今我族也所剩無幾,你之所求,恐本帝也無法答應。”


    “晚輩知曉補天遺石珍貴非凡,倘若女媧神族應允,晚輩可盡力以價值等同之物交換。”


    古夜深知補天遺石這種東西強求不得。


    至於逼迫二字,更是無從談起。


    哪怕搬出自己身後的龍族和牛首宗,怕也未必能夠威脅到這位女媧神族的當世成帝者。


    “哦?價值等同之物?”


    聖德帝君笑了,“補天遺石乃無價之寶,何來價值等同一說?哪怕用你身上的應龍帝甲交換,也無法從本帝手中換得一枚補天遺石。”


    他目光在古夜身上的暗金神甲上掃量,像是看出了眼前這個年輕人的所有。


    “世間萬物皆有自己的價值所在,哪來什麽無價之寶,帝君前輩隻怕是在坐地起價。”


    古夜語不驚人死不休。


    這句話一出,連戮和那位神秘天驕都不由地與之拉開了一個身位。


    敢如此直率地衝撞堂堂的一位成帝者,這與自尋死路有何區別?


    聖德帝君皺起眉頭,“多少年了,都沒有人敢如此冒犯本帝,你當真以為靠著自己頭上那層道子和燭帝傳人的身份,本帝就不敢對你出手?”


    “帝君前輩背負聖德之名,乃天生聖仁之君,豈會因為晚輩的一句妄言而惱羞成怒?”


    “且不說,晚輩所言也並非妄言。”


    “帝君前輩手眼通天,晚輩之來意,前輩不可能不知。”


    “若是前輩當真不願與晚輩做交易,恐怕晚輩昔日連五行山都難以踏足一步。”


    古夜拱手,麵帶歉意,目光卻依舊沉著。


    “你倒是個老練的人物,原以為憑你這數百年骨齡,城府應當尚淺,一番交談,卻是出乎了本帝的預料。”


    “也難怪帝敖和青牛祖師肯放你前來無塵天,叩開我女媧神族的大門。”


    “你所料不錯,從你踏入南大荒的那一刻起,本帝就知曉了你的到來。”


    “一開始,本帝也困惑為何堂堂的三清天道子會來造訪女媧神族,所以向牛首山傳信了一封。”


    聖德帝君收起了玩笑的姿態,臉上換上鄭重之色,眼中有精光閃過。


    “所以,帝君前輩收到了回信,也確實是知曉晚輩的來意?”


    古夜道。


    “將你的先天神隻念,放出來看看!”


    聖德帝君開口。


    此言一出,眾人麵色一變。


    在場幾人都是人傑,背景雄厚,又豈會不知先天神隻念為何物?


    一道道目光落在古夜身上。


    古夜神色不改,暗道青牛祖師和聖德帝君果然事先有過交涉。


    他目光一凝,眉心一顫,有璀璨金光冒出,像是打開了一道門戶,直達魂宮。


    而在那魂宮深處,赫然盤踞著一道赤金色的光影,時而為人,時而為龍,變化莫測,時時刻刻都在散發出一股至聖至純的縹緲氣息。


    當這道赤金色光影展露的那一刻,古夜全身的神態仿佛也有了變化,多了一種莫名的氣質,莊嚴而又肅穆。


    那是神性的光輝!


    “至純的神性!當真是傳說中的先天神隻念,居然真的被人修成了?”


    戮、帝女和那位神秘天驕皆是目露不可思議之色。


    拋開那位神秘天驕的來曆不談,戮和帝女都是神族血裔,且父輩都是神族大帝。


    他們的體內,天生就蘊藏著神性的力量。


    隻是這一絲神性太少,且並不純正,隻是源自始祖的血脈。


    可眼前的這位年輕道子,此時此刻散發出的神性光輝,幾乎要將他們淹沒。


    若是說,他們這些神族後裔體內的神性之力匯聚起來,能夠化作一條小河,那古夜擁有的神性力量就如一片汪洋,無邊無際,龐大到讓人難以想象。


    若非有著體內血脈的神性支撐,他們都快要忍不住跪地膜拜。


    這是真正的先天神隻念,古來隻存在於那些先天神靈體內,即使是那些古之大帝也不曾擁有。


    遇神不拜,猶遭天誅!


    幸運的是,這股神性光輝隻持續了短暫的時間。


    很快。


    古夜眉心浮現的門戶便已然關閉,神性光輝盡斂,來自先天神隻念的威壓不再,整座大殿也因此恢複平靜。


    眾人長久不言,依舊沉浸在方才古夜帶給他們的震撼當中。


    高坐在帝座之上的聖德帝君同樣如此,他的目光始終停留在古夜的眉心之處,似乎想要看到更多。


    然而,有著先天神隻念的庇護,仿佛連大帝的意誌都難以滲透這個年輕人的魂宮。


    最終,他放棄了,深吸一口氣,正色道:“確實是唯有先天神靈方能擁有的先天神隻念,但你還算不上先天神靈,未曾凝聚先天神靈之軀,那道先天神隻念也有著一絲缺陷,你索要補天遺石,怕也是為了彌補那絲缺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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