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條大路,棄權的人是傻瓜。棄權後,把自己逼入險境更是罪加一等。對於窮途末路——他無話可說,也沒得反駁申辯,隻剩傻瓜般老男人的孤注一擲。對的,什麽都是,怎麽說他的這種自殺行為都可以,當一個人一無所有又走投無路的時候,他會向身邊的一切資源伸出乞討的手——明知卑賤卻又無可奈何。不想被男人看出太明顯的視線,龍玨朝畢良偷偷瞟去,從兩人的位置,龍玨隻能看見畢良的側臉,還是第一次在這個角度看畢良,能看見以前不曾注意過的細節,比如男人正在挺直的脊背;比如微開領口中連接頸項處的那一片潔白;比如順著潔白向上是尖利的下巴,總是謙卑的低垂著,畢良的側麵用一隻毛筆蘸上兩滴清水就能白描出輪廓,就是那種模糊的、看過一眼馬上就能忘得一幹二淨。這個男人真沒什麽需要突出描繪的地方——。自己總是很容易把他的心事看得一清二楚,此刻一定在困惑著吧,偶爾還有幾不可聞的脆弱一閃而過,真是——,讓向來心狠手辣的自己下不去手。也許自己正在期待著男人不一樣的答案。由川目光穿梭於畢良和龍玨兩者之間,考量他們別扭的氣氛後,狡邪的一笑,:“借你錢沒問題,不過你要替我們作一件事。”“多少錢都可以?”畢良咀嚼著男孩的話:“50萬呢?”小心翼翼的問道。龍玨對由川搶話的行為不滿的擰眉,這些話本應是他來說的,而且他也不想畢良和自己以外的男性過多接觸。“就算是1個億也會給你,而且也不要你還。”由川道,年輕的臉上閃爍的是精明。“替你們做什麽事?”呼——!由川長舒一口氣,可算聊到正題上了,剛才忍耐畢良和龍玨眉目傳情那麽久,他都快抓狂了。由川不理會龍玨瞪來的火光,從口袋裏抽出手機,亮於畢良麵前:“你隻要給親愛的弟弟打個電話,我們就會馬上兌現承諾。”再怎麽遲鈍的人都明白他們想要做什麽——如果他們說的屬實,那就是讓自己作餌,把敏思騙來,好讓他們報個痛痛快快的仇。他怎麽會拿弟弟的命換兒子的命?!士博是他的親人,敏思也是他的親人,手心是肉,手背也是肉啊!這種選擇題還是不要做了。畢良搖頭:“不了,謝謝你們的提議,我不考慮。”說完就要瘸著他的那條腿離開。一個有力的挾製,抓住了畢良的手臂,畢良抬頭向上看去,龍玨正狠狠的瞪視他,咬牙切齒:“畢良,你沒得選擇!”等著畢良,時間越過越無聊,總不能一直抱著回憶直到痛哭流涕吧。剛才往家裏打電話,詢問老爸查凶手的進展怎麽樣了,那老家夥隻一個勁歎氣,反問他小博是不是得罪了什麽人,能讓天不怕地不怕的老家夥遲疑的人,一定來頭不小,他暫時按兵不動,等這件事稍稍平息以後,凶手一定會因為放鬆而露出馬腳的。曾畢業於警校,他對偵查有一手。在警校上了2年,得了兩年獎學金,某天忽然中途退出,卷著行李從學校離開,不是電影情節,他沒做臥底,回來找個草原開了一座農場,讓所有人大跌眼鏡。用了兩年時間把農場建得頗具規模,一天到晚守在農場裏,寸步不離的。沒人知道這位翁場主葫蘆裏賣的什麽藥,隻當他這段時間是空白期。翁凱森也沒講過自己當初是怎麽想的。很多事,講出來也不一定有人明白,就是這樣。抬抬手腕,指針顯示的是4:25,已經這麽晚了,等待讓人抓狂,因為焦躁總如影隨形,暫時想分分心,決定出去買兩份晚餐,等畢良回來也好省點事。這麽作也是為了阻止沒完沒了的胡思亂想。他不希望自己太關注畢良。看了一眼熟睡的小博——也許這家夥一輩子就這麽睡著了,突然想到,也許,這麽睡著也不錯,安靜的小博,畢良照顧起來更方便些吧。靠!想得都是些什麽!甩甩頭,長發隨著他的頻率搖擺著,被走廊的護士看見,紛紛紅著臉快步離去,更甚的有男患者也紅著臉快速推著輪椅跑開。翁凱森當然不知道自己這些魅力驚擾到了別人,本來,他最恨的就是這張克隆般的女人臉蛋。合上門,兩名保鏢也正好接到老爺子的指令接班,翁凱森囑咐了兩句,主要內容是——要是看見一個瘸子要讓那人進來一類的,邁著輕快的步子離開病房。他總覺得和畢良就這樣相處著,未嚐不是一件好事。醫院外的飯店很多,翁凱森轉了一圈也沒找到畢良適口的菜,反倒是自己的那份很容易對付,畢良口淡吃得也樸素,就是樸素這兩字難住了他。在農場的時候,經常看見的情景就是畢良坐在某個不起眼的角落裏,幹啃著饅頭,偶爾就上一口白開水,這些就算上一頓午餐,可能晚餐會好一點——更多的饅頭,加上一個銅板橋鹹菜,哪怕吃碗方便麵也行啊,聽農場的工人說——畢良飯量太大,一碗方便麵吃不飽,所以就隻能吃饅頭充饑。嗯哼,的確,以那人的生活水平來講,吃飯也就夠個充饑的程度,永遠都夠不到享受的邊。最後給畢良要了一份蛋炒飯,要是買了什麽奢華的,以那人性格,一定吃不下。剛走到高級病房,翁凱森就感到不同尋常的氣息,迅速跑到門口,保鏢全重傷倒地,猛推開門,翁士博已經不在病床上。由川打個響指。一輛長林肯緩緩駛來,停住,畢良突地心慌,緊抓胸口。兩個男人抬著翁士博從車裏出來,動作還算輕柔,把擔架放在地上,翁士博的病弱一覽無遺。畢良瞪圓眼珠,不敢相信自己所見到的,身體的反應快過腦子,拚命撲上前,緊緊把兒子抱緊懷裏,用身體護衛著。“現在可不是50萬的問題了,大叔。”由川的聲音從畢良身後傳來,聽在畢良耳中猶如惡魔蘇醒。“這是一筆劃算的交易——。”龍玨不知何時出現在畢良身側,蹲下身,和聲細語的:“給柴敏思打個電話,叫他過來,然後你就可以帶著50萬甚至更多的錢和兒子安全離開,條件不誘人嗎?”漫長的無聲,畢良把頭緩緩偏向龍玨,這個動作幾乎用了一世紀的時間,龍玨眼瞅著火焰在男人的眼中燃燒又熄滅、熄滅又燃燒,最後歸為靜寂。“好吧,我答應你——。”龍玨聽見男人這麽說。 弑火 正文 第135章 投入由川盡力辨別著畢良話裏真偽,連這個17歲的男孩都不相信畢良會這麽輕易答應。龍玨不動聲色的觀察著男人的一舉一動,畢良和柴敏思之間總有一條看不見摸不著的紐帶互相聯係著對方,凡是見過兩人站在一起的人都有這種感覺,不管他們中間隔著多少人,他們之間的空氣總是最溫馨感人的,他們一刻不停對對方的關心和注目,任誰處在他們兩人的世界裏都會被忽略。柴敏思對畢良是不可替代的存在,他又怎麽能——?不過,眼前的男孩也許能超越他們的關係?!龍玨不肯定。經過仔細的調查,龍玨挖掘出畢良的這麽一個私生子,作為最後的殺手鐧,畢良會就範嗎?可能,畢良對那個早夭的戀人和分離的兒子有著難以釋懷的愧疚,這些都能戰勝他們的兄弟情深吧。龍玨希望,由川也希望。由川就是曲晨口中的那位七公的侄子,先前想吞並柴敏思的勢力,而砸了三堂西道街的場子,還傷了三堂的一個小弟。由川雖然隻有17歲,並不隻是年少輕狂,還狡猾陰毒,否則在華夏這個黑暗的道上,光靠關係很快就能掛掉。沒想到還有比他由川更陰毒的人——柴敏思,從曲晨那個和事老的身上,由川沒看出三堂能有什麽狠角色,那時候正趕上柴敏思和龍玨周旋,沒有上場的機會。等柴敏思回來就是三堂和五堂清算的時候了。柴敏思讓由川來西道街的那個被砸的夜總會見麵。那天畢良在地鐵遇見了由川,由川知道畢良,也清楚他是柴敏思的什麽人,知己知彼,由川的狡猾都用在這裏,17歲的男孩很明白畢良以後的重要使用價值。表麵笑麵如花,心裏卻在暗自嘲諷著——哥哥是這麽一個愚蠢的瘸子,弟弟會厲害到哪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