獸紋知道自己的小心思已經被楚運戳穿了,也沒有再隱瞞便深思熟慮道:“妖族和人族你覺得有什麽區別?”


    楚運回憶起須彌大帝所說的同源,思量了片刻道:“外界妖族逸散的力量能被秘境乃至其他世界本源吸收,它們所蘊含的能量或者說物質是同一種。”


    獸紋笑道:“那既然是同一種,你一直在積累與自己體內一樣物質應該不會受反噬吧。”


    “這點我也是境界高了以後才察覺到的,人族、妖族甚至其他神秘種族,其實並沒有本質區別,但差就差在它們受世界意誌眷顧的程度。”


    “我拿好感度舉例,你爹喜歡二夫人,可三夫人也是他的愛妾。你爹每天忙完累得跟狗一樣,二夫人還在家裏鬧事,經常找三夫人的茬,你爹在同樣好感的情況下會偏愛誰呢?自然是喜歡溫柔體貼一些的。而不是那個天天搞事的。”


    “人族和妖族便是被世界意誌偏愛的兩個種族,當然曾經被偏愛的可能還有龍族這種遠古種族……”


    楚運了然,這麽看來他們同處於一片天空之下,而白澤應該也是一直在為這件事而困擾。這才會拿自己當棋子試探某些東西。


    白澤可能在糾結更深處的問題:妖族與人族是死敵,但為何就變成死敵了……


    楚運有感而發:“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獸紋大為震撼:“不錯啊,沒想到你還有遣詞造句的能力。”


    楚運沒辦法跟它解釋這是哪一位天才作的詩,隻是說這是人族的一句詩,他以前聽過現在回憶起來罷了。


    獸紋覺得自己剛剛講了這麽大一段,還不如楚運一句話解釋起來順暢。


    “正是這樣的,所以上界的幾位道尊應該也是在試探世界意誌的態度,所以才會有人族與妖族之爭。”


    “你要知道妖族原本應該是沒有妖尊的,是自白澤誕生後才有了妖尊。”


    “這說明世界意誌的偏愛在發生偏移……雖然程度不明顯但也是一種信號。”


    楚運有些疑惑:“那我殺戮的妖族越多,世界意誌就會越不待見我嗎?具體會怎麽樣啊?”


    獸紋笑道:“那就是你氣運被削減唄,你看妖族被你毀了氣運金雲後一堆妖君跌境。你也一樣啊,突破會變難,甚至無法突破。”


    楚運不禁反問:“那屠戮同族應該也是同樣的道理吧?”


    獸紋信誓旦旦道:“所以妖族一直沒道尊啊,它們的吞噬功法從先天上不被世界意誌喜愛,明明比你們人族更源遠流長卻發展得如此淒慘。而你人族的邪修們,你看看有哪位邪修是道尊嗎?甚至連道君邪修都沒有。”


    “世界意誌也在矯正,或者說在朝著它希望的方向篩選修士。”


    楚運發現這有點像自然選擇,沒想到修行世界也會有這種情況,這倒是有些奇妙。


    “好了,我隻知道這麽多了,別再問了。”


    獸紋感覺自己說得差不多了便不再多言,獸紋圖案重歸寂靜隻留楚運一人久坐沉思。


    楚運梳理著這個世界的情況,倒是沒想到會如此複雜。


    原本簡單的殺殺殺,變成了博弈?


    “算了管這麽多幹嘛,我又不是邪修,大不了以後隻收服妖獸,不殺便是。”


    楚運尋思著等自己的齊出秘境規格再高一些,說不定真能養一堆妖獸,至於怎麽馴化……還是買點符咒買點藥吧,或者獸紋的奴役之法也是能用的。


    想到奴役之法,自己當初改良後的奴役之法貌似還收了個小弟,不知道他現在怎麽樣了,金宇學院解散後大多數人都不知去向了。


    而回防東荒城的熟人中也沒有那位小弟,楚運都懷疑他們舉家飛升了,畢竟能在之前就攀升黎秘家中的背景應該是不小。


    就在楚運在此落腳休整之時,林天驍總算是吃灰吃土跟上了兩人的步伐。


    沒辦法,楚運跟徐燕走得太快,林天驍的修為不夠根本跟不上。


    林天驍愁眉不展,先前他在一座城池中參與防守受傷挺重,但為了跟上楚運他還是隻能咬牙趕上來。


    “楚運前輩就在裏麵,您可以進去。”


    林天驍被一個管事修士引導來此,站在門前深吸一口氣,卻遲遲沒有敲門。


    “進來吧。”


    屋內傳來的聲音不鹹不淡。


    “你倒是真趕上來了,我還以為你準備返回東荒城呢。”


    林天驍站在門口,撲通跪地。


    “是我有眼無珠,還請楚運大人收下我當仆從。”


    楚運端起已經涼了的茶杯:“怎麽?現在釋懷了?當初的凶狠勁去哪了?”


    林天驍的身子幾乎在顫抖,他思想鬥爭了這麽多年,終是要鬥爭完的。


    一路上他見證了太多人族修士守城死戰,還有妖族的凶戾嗜血。


    他哪怕再努力,也隻是一個魂法境,魂法境在這場大戰中實在太弱了,甚至跟塵埃也差不多。


    楚運起身看了看此人,平靜道:“沈六問前輩與你相處時間久,他喜歡你不代表我喜歡你,他能接受你,不代表我能接受你。”


    “而且,說句實話,你太弱了。”


    “我會在賀洲的新建拒妖城坐鎮,待你天景之日再與我說這些話吧。”


    他不想帶上林天驍,賀洲的局勢太不明朗,光一個鯤瀚之前便讓他感到頭大,更別說帶著兩位帝子下界的大帝。


    那位妖帝才是重頭戲!


    是的,他從來沒關心越天境的妖族,能讓他上心的隻有妖帝!而且是強大的入道境妖帝!


    沈六問已死,他明顯是想將林天驍培養成傳人,楚運隨不喜林天驍,但不得不承認此人確實有點東西。


    之前在爭奪秘境時也是他當機立斷想與楚運言和,隻不過錯估了兩人的實力差距,沒能成功。


    可以說,若是當初楚運沒拿下秘境,這位林天驍應該也是會因為齊出秘境中的傳承而一飛衝天,隻能說陰差陽錯讓楚運先落一子。


    楚運受了沈六問的龍族傳承立柱恩惠,自然不會為難沈六問真正的傳人,但他不喜這人的心性,僅此而已。


    扭扭捏捏,像個什麽東西。白澤這種大能都會拉下麵皮來殺自己,甚至還恬不知恥地來議和。


    你一個先前隻是妙遊境的修士還一直高高在上,自我感覺良好,你誰啊你。


    所以楚運一開始便不喜此人。


    帶著一些微妙的態度,楚運緩緩道:“這樣行不?”


    林天驍歎了口氣道:“我會抓緊突破的。”


    楚運語氣緩和說道:“就在這座城守著吧,這裏我剛剛打退了一波妖族,下一次進攻應該在幾天後,足夠你身上的傷恢複了。”


    這時徐燕剛剛買了魚缸回來,路邊攤的老伯還給她編了一個手提的麻繩,這樣就不用兩隻手捧著了。


    畢竟裏麵可是鯤瀚啊,萬一用靈氣吊著在空中顛簸了可不好,還是拿手拎著穩當。


    “運哥哥,我魚缸買好了。”


    她剛走進院子便看到敞開的屋子和跪在地上的顫抖不止的林天驍。


    “我……我是不是來得不是時候……”


    她頓時覺得沒眼看了,腦袋裏蹦出一些奇怪的畫麵,楚運不會喜歡這種吧,她可辦不到!


    楚運關上門,走之前還不忘丟了一道幻境過去。


    當然,這幻境可不是普通的幻境,是他剛剛研究嘯之珠得到的啟發,他命名為鯤嘯幻海。


    施加斬紅塵的力量,應該能幫助林天驍先行破開一些迷惘。


    一夜無事,林天驍在地上趴了一個晚上,一直深陷幻境之中。


    第二天大早楚運和徐燕準備離去時還發現林天驍是那個姿勢,隻得將他放到床上。


    “宇殿下,此人以前也是金宇學院的弟子,他身上有傷讓他休息一段時間吧,日後他會暫留此地參與防守,還望殿下照顧一番了。”


    楚運說得極其溫柔。


    連徐燕都有些側目,昨天是誰趾高氣揚地瞧不上林天驍的?


    在薄霧微升的清晨,楚運和徐燕再次踏上長城之旅。


    城牆外遠方的妖族虎視眈眈,長城上每隔幾裏路便能看到天景境的修士小隊,楚運有時來了興致也會與他們交流功法一二,而徐燕則是滿眼星光地站在一旁。


    至於依舊躺在床上的林天驍,則是一直在一個夢境中徘徊。


    深海、波濤、雨夜。


    一艘漁船在狂風中搖擺,男人扒著船上年久失修後的突起在風中站定,收起船帆。


    男子歎了口氣走回隻能蜷縮四個成年男子身位的小艙:“娃啊,他們尋親都尋來了,你為何還想跟著我受苦?”


    男子脫下帽子,頭發都快掉完了,隻見幾根稀疏的銀絲掛在一個鹵蛋上。


    少年沉默不說話。


    男子勸道:“我年歲大了,別看外麵的人活個八九十歲,那是外麵的闊人家,我這輩子在水上飄著,就是有些修為也不過活個四五十歲,沒辦法的事。”


    “咱的兒,照顧不了你。”


    “你也看到了,我連個婆娘都娶不到,外麵紅帳子的騷貨都嫌棄老子的海腥味,你就別孬了。”


    “林家啊,那可是大族,我當年修煉時也遠遠見過林家的修士,那一個個氣宇軒昂的,腰上別的玩意就夠咱這輩子吃喝不愁了。”


    男子說著說著,少年的頭埋得更低。


    七日前,少年還在隨這個父親學本事,卻見一老翁從天而降,寶光懾人。


    那老翁直接說自己是林家當年內鬥時失蹤的六公子,如今前五位都修煉有成了,這林家的老祖便念想著這六公子了。


    老翁尋了兩年總算是尋到了。


    當晚少年便跟養父吵了一架,他一直以為自己娘早死,沒想到這漢子竟然都沒娶過。


    漢子也破罐子破摔,就當沒你這小子。


    不過少年孬得很,躲在自己船的儲糧格裏,若不是今日出海,他還真發現不了這小子。


    “杵著杵著,杵什麽杵啊,要麽去尋珍,要麽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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