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後四個月裏,易凡的日子過得渾渾噩噩,一心煉劍渾然忘了時間,閉目時便是休息,睜眼就是煉劍,有時候連自己什麽時候睡著的都不知道。


    閉門不出,旁人不理,沒多餘的話,即便夏紫煙串門子,易凡也是一字不提,手一揮,五劍齊出化為五靈在門外把守,免得一不小心門給人踢爛了。


    整整一百二十天後,影霄劍終於完成第一次製煉,易凡一抖手中長劍,笑聲暢快無比。


    劍身不改,可引發出的劍氣卻截然不同,易凡輕揮長劍,那劍暈更是比木杺緊實三倍,忽然‘當’地聲刺耳脆響……易凡手中的影霄劍,斷了。


    瞧地上半截劍身,易凡毫無半點失望,反而微微一笑:“縱使千錘百煉,可還是過於急躁了,修行之人需穩固修為,劍亦同,也難為你了。”看著手中的劍,他咬破指尖,在空中寫出一個煉字,下一刻雙手一拍,影霄劍頓時仿佛受到壓力一般,被壓成碎粉,慢慢凝聚這一滴血珠。


    此法是《五行小煉秘法》中的一道法術,名為‘固靈’,凡以靈氣煉過的法寶,無論成敗,裏頭或多或少都存有一絲靈性,用神息煉製也是一樣。


    ‘固靈’一般用於重煉或是失敗之作,可以護住寶器靈性,不會隨著身損而消散,唯有血煉之物能夠使用。


    易凡長袖一甩,召回門外的木杺劍,一握在手,當即刻畫血紋,煉為護身法寶,爾後把‘固靈血珠’打入劍中,輕聲道:“影霄損毀,不代表我這些天的努力完全白費,所提煉出的木之力,先存於劍中,待日後有時間再打算吧。”


    話一斷,房間內突然傳出一聲極為動聽的女子聲音:“是,主人。”


    易凡雙目一睜,刹那木杺居然自主急旋起來,釋放出耀眼的碧色彩光化作流煙,漸漸凝化出一名女子。


    女子雙腳離地,漂浮在空中,黑玉色的頭發像在水波中隨意飄舞,在一張難以描繪其風韻的俏臉上,嵌著兩顆碧色的大眼睛,上麵兩道彎彎細長的眉毛,純淨如畫,她眼神中透露出幾分迷惘,像是第一次開眼一般,淡然,卻又覺得新鮮。


    她身穿白衣道袍,上有些許碧青點綴,風骨出塵,絕不輸天上仙女。


    易凡瞪圓了眼珠子,見她緩飄落地,這時頭發才有了重量,自然垂於腰間,但那青絲長綾仍如雲彩般,隨風舞動。


    “這位姑娘,妳……”易凡嚇了一大跳,欲要開口,卻又不知如何形容。


    女子扶嘴淺淺的一抹微笑,立時讓易凡看得癡迷,頓時什麽都不重要了,重點是,這姑娘好美。


    “小女木杺,見過主人。”碧瞳女子淡然行禮。


    易凡張大嘴巴,‘啊’了一聲愕然,顧盯著美人老半天沒說話,細想片刻,才明白些許。不難猜想,女子乃是由劍所化,偏偏選在這節骨眼,若不是‘固靈血珠’搞的鬼,也沒其他契機了。


    看了半響,易凡篤定此女正是木杺無疑,可是怎麽好好一個彪悍靈將,居然就化成一位美麗女子了?


    “妳怎麽變了樣子了?我差點沒認出來。”易凡眉頭緊皺。


    木杺解釋:“主人,小女本是木靈,也可以說是劍靈,靈無形態,隻是首次與主人相見,小女不知該用何種形態。小女跟隨主人多年,發現主人偏好女色,所以才化成這副容貌,敢問主人,木杺可有做不對的地方?”


    天姿靈秀,氣意高潔,縱使易凡想在雞蛋裏挑骨頭,卻發現根本沒雞蛋……無可挑剔。


    不過追根究底,以後木杺都是要拿來打架用的,這等美人,易凡保護都來不及,哪舍得讓她去與敵人拚殺。


    易凡無奈:“靈無形態,這麽說長什麽樣子,全憑你們意誌所變化了是嗎?”


    木杺恭恭敬敬:“是的,主人,在形態未凝之前,我都可以隨意改變形態,待形態凝成,以後就不能改變了。”


    易凡不解:“形態凝成?那是什麽時候?”


    “修行之人把我們的修行喚作道行,其影霄劍所凝化出的‘固靈血珠’,小女猜想,若將其完全煉化,足夠提升百年道行,破進百年,劍靈合一,到時候形態凝成,小女便是木杺,木杺便是小女。”


    經過一番解釋,易凡大致明白了,現在的木杺與劍還不是一體,充其量不過是寄宿在劍中的精靈罷了,如果到了一定修為,就能與劍合二為一,到那時候才算是完整,有了身體,劍靈才能開始修煉。


    易凡點頭:“話說,靈無形態,可妳一口一聲小女,難道沒有形態的精靈,卻有男女之分?”


    木杺搖了搖頭,莞爾一笑:“主人,木杺並無形態,又何來性別,隻不過現在的身軀……”


    明白了,就這美人,如果嘴裏麵嚷嚷著‘俺’、‘老子’、‘在下’…等等,其實都挺奇怪的。


    可是想著以後木杺持劍對敵,若是被人一招打碎那還好說,可要是被人削去手腳,那怎麽看,怎麽不舍得。


    易凡有些不舍,道:“妳能不能換個形態,我……”


    不等話說完,木杺麵色微沉,不自覺透出祈求的目光:“難道主人不喜歡?”


    “也不是,我喜歡,當然喜歡了,就隻是……”要讓木杺化為靈將姿態,易凡心裏麵真心不舍得,男人麽……


    猶豫片刻,易凡搖頭擺手:“罷了,隨妳高興,若沒事的話,就退下吧,好好煉化固靈血珠,就這樣。”


    “是,主人,木杺告退。”木杺扶搖輕點行禮,隨即化為長劍,爾後熔成血珠,回到易凡體內。


    經四個月的努力,影霄劍耐不住易凡的提煉,使得劍損,在固靈之後,精華全被提取,眼下就剩一地粉末。一柄劍的損毀,卻造就另一把劍生出劍靈。


    也不知道易凡是踩到什麽狗屎運,須知,要讓一把兵器生出靈種,若不是用外靈注入,那就得養上千百年,才有可能生出靈胚,可那也隻是靈胚罷了,要成真靈,不是還得等到何年何月。


    一事過去,易凡隨後把其餘四劍全給煉成護身法寶,待日後有空再精心煉製。好一陣子的練手,易凡小有心得,‘五行小煉秘法’此煉法極其精妙自不用說,可古怪的是,就是因為太過精深,其中多次提到靈氣,顯然是件仙門之物,居然如此,哪有怎會出現在這個世界?而且縱然是殘篇,可篇中內容還算完整。


    看來青城等人做事並未做全,神州之上流派眾多,招法五花八門千千萬萬,僅憑五人之力,費盡萬年時間,也難掌握全部。


    而在‘五行小煉秘法’要求苛刻,若真要修習,那也得遇上像易凡這般,五行一體之人,要不就得找五個不同屬性之人,分別修煉,方才能夠煉就此等秘法。


    或許是青城有發現,卻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或許壓根就沒覺得五行靈氣會出現在神州,但不管怎麽說,真正的秘法,依舊有漏網之魚。


    記得易邪臨死前曾經點到:“這三樣東西,是我師傅傳給我的,你拿走吧,若你有朝一日,對前路感到迷惘時,不妨可以去找我師傅,或許師傅他能為你指出一道明路。”


    “易凡,命非天定,勿可妄言,他人如何說,最終還是要自己做出抉擇,若你認為是對的,那千萬不要猶豫,更別後悔。”


    就在思考時,忽然門外走來一人,先輕咳兩聲,爾後敲門道:“易凡,我能進來嗎?”


    聲音的主人正是鬼玄道,易凡閉關四個月,這小子早就回來了,自從當年在幻靈山,發生的糗事後,鬼玄道便戒了踢門的習慣。


    易凡趕忙收拾起身相迎,還未走近,忽然‘嗙’地聲大響,隻見夏紫煙緩緩收回小腳,然而木杺似乎聞到了一絲威脅氣息,即刻喚出凝形。


    這些天有五靈將護著,夏紫煙等人連易凡的門也沒靠近過,現在瞧這家夥房裏居然藏著一個大美人,本想破口大罵的夏紫煙,立即學了乖,抿了抿嘴,默默地指向身旁的炎嘯羽。


    炎嘯羽看著門上的小腳印,也沒說話,瞥了夏紫煙一眼,一根手指同時指向她。


    倆人就這麽互指對方,一個想要嫁禍,一個想要證明清白。


    鬼玄道這時候,邪笑開口:“我還想這幾個月你不知在忙些什麽,多次前來關心,也沒能靠近門半步,易凡,你日子過得挺銷魂的麽…”


    易凡也沒料到木杺會突然間化形,欲要解釋,不過瞧幾人奸笑的摸樣,估計說什麽都多餘了。


    木杺則道:“小女木杺,見過公子,小姐。小女與主人的關係,並非各位所認為,還請不要誤會。”


    劍靈雖懂一二,但對人性還很難掌握,這話……沒幫助,準添亂的。


    幾人齊聲:“歐!還主人呢,易凡還真是好福氣。”


    沒給木杺在多說的機會,易凡對著她道:“這幾位妳也是知道,沒事的,妳退下吧,下次需要我自會喚妳。”


    “是,主人,小女告退。”


    正所謂拿人要捉贓,抓奸要在床,夏紫煙終於找到機會能數落易凡,當然不會放過:“我說這位姐姐,我們都是自己人,別急著走麽,妹妹我還有許多事想請教呢。”


    可惜主尊仆卑,易凡說的話,比其他人有用的多,木杺似乎個性溫柔淡雅,本不必對主人以外的人心裏,卻還是對眾人傾身一點,隨即化劍消失。


    麵對沒見過的戲法,眾人傻眼了,易凡撓撓頭,也不做解釋,開口道:“說吧,找我有什麽事?”


    炎嘯羽直接忽略,癡愣道:“那姑娘呢?”


    夏紫煙眨巴下眼睛:“好厲害。”


    鬼玄道沉思喃喃:“好快的身法,居然連點氣息都探知不到,就如人間蒸發一般,真是位高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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