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冷的月光照射在易凡臉上,涼涼的,有些感傷,他收起雜亂的思緒,長長歎了口氣,看著橫躺在地的易邪,道:“我對你已經沒有殺氣了,你走吧,哎!”


    易邪輕笑:“勝負既是生死,這是早在開始就定下來的規矩,我隻希望你能把我的話好好想一想,然後把我的骨灰灑在這片土地上。”


    “真的非死不可?”


    “來之前我沒有想過,戰敗我也不曾去想這個問題。”易邪抬眼望向易凡:“不過在把話說出來,我心中已然放下一顆巨石,如今…我累了,能遇見你我真的很高興,但別在我臨死前帶給我麻煩,動手吧!”


    言罷,易邪忽然哼起一首古怪小調,然後平靜地閉上雙眼,易凡喚出焚焱,為其火化,暗自默默地流下一滴淚水。


    臨近傍晚時分,火逝命則亡,易凡帶著師兄的骨灰和留下來的遺物,拖著疲憊的步伐,回到殘破的永驪客棧,門樓一片狼藉,迎來的竟是幾雙雪亮的大眼睛。


    見易凡凱旋歸來,炎嘯羽即刻湊上去,笑道:“咋打那麽久,要再不回來,我可就要殺過去了,對方很強嗎?真便宜你這小子了。”


    祝榮罡沒心沒肺的:“我還以為有屍可收呢,又錯過了一次當老大的機會,可惜啊,嘖嘖…”


    呂素很貼心,遞了茶水毛巾:“易凡哥,素素就知道你絕對不會輸給任何人的。”


    大家都以為易凡隻是累了,唯獨夏紫煙瞧出他心中苦澀,畢竟身為一代盜聖傳人,平日易容喬裝,演技堪稱一絕,了解各種形形**的人,心思自然比常人靈敏許多。


    夏紫煙低聲道:“易凡,我聽打鬥聲早已結束,而那家夥氣息才剛消散,對方是不是和你說了什麽?”


    沒想到會被洞穿思緒,易凡看著夏紫煙,殘笑道:“也沒什麽,血爭此次前來,動機和隱士軍一樣,不難想象是受到其餘兩大氏族雇傭,欲要擊殺呂素,好讓德孝和易氏關係破裂,使而發動戰爭,此地不宜久留,我們即刻動身,找個安全的地方在休息吧。”


    說著,易凡拍了拍炎嘯羽的肩膀,微笑道:“炎哥,能再見到你真是太好了,有沒有打算留下來幫我?”


    “我是大哥,沒別話說,居然準備動身,那我再去扛兩缸酒來,到時我們城門會合。”


    “好!順便帶點肉。”易凡趕忙補充一句。


    瞧炎嘯羽屁顛屁顛的離開,夏紫煙拉了下易凡的衣角,低聲道:“有什麽事情別憋在心裏,說出來,我們都能幫你想辦法。”


    易凡燦爛:“我說沒事就沒事,妳就放心吧,別露出破綻啊,省得其他人跟著瞎問。”


    城門前,待炎嘯羽扛著一大幫東西回來,祝榮罡瞥了他一眼,道:“付過錢沒有?”


    炎嘯羽微醺,納悶道:“給了,他們沒敢收,還亮起掃把釘耙把我趕了出來。”


    想象那個畫麵,拿東西不用錢,還被人用掃把追著打,若不是小偷,那便是土匪了,送瘟神才會使用的儀式。


    眾人即刻出發,不意外的,隱士軍留有探子留守偵查,六個生靈身穿黑衣,在夜裏或許躲得過易凡等人,卻瞞不過虛災的鼻子,難得一見的虛災捕獵瞬間上演,過了片刻好驢兄便鼓著肚子回來,一副很滿足的摸樣。


    這家夥可不是吃素的,吃起人來就和人吃肉一樣,食物鏈麽,天經地義。


    ……


    自鳳凰城往扈沽城,沿路七百餘裏,小城部落也有數十,大城屈指可數,按眾人的腳程,此刻已經進入德孝內部,到了這裏,隱士軍不敢再延伸爪牙,畢竟經過鳳凰城一變,德孝上下加強防禦,得知東凡護送呂素,所過城池大門敞開,重兵護送。


    也多虧了呂素,到底是位德孝旗下的第一氏族,呂氏公主,這才讓易凡等人好吃好住,傷藥寶丹取之不盡,再多休養幾日,當日的傷就能完全恢複了。


    易凡剛從修煉醒來,這次的修行不長,單單九個周天,易凡便收功回神,低喃道:“最後的一絲神泉也用盡了,以後該怎麽辦?”


    自重修以來,易凡都依仗著神泉修行,從未想過如果那天失去神泉,自己的修行將被影響多少,不過該來的總是要來,神泉耗盡,易凡運轉一周,才發現竟比平常慢了十五倍左右的時間,一個時辰抵上十五個時辰,這該是何等差距……


    重修後,他花上十五年的時間,沒日沒夜的修行,如果少了神泉,那即便花三甲子的時間,也練不到現在這個地步。


    十五年抵上二百多年光景,自己有神泉能夠供應,使得修行一日千裏,可是對應下,自己的兄弟姐妹,戰力都並不弱。祝榮罡擁有虛災,客觀來說,對敵都是以二對一,尚還說的過去,可夏紫煙和炎嘯羽呢?


    短短十年,他們又是如何精進到能和血爭披靡的地步?


    之後易凡找夏紫煙對談過,發現這姑娘也是用神泉修煉,而且盜聖傳承博大精深,擁有許多秘法,需要擁有血、土兩種屬性才能夠修煉。


    礙於修行者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夏紫煙肯簡單敘述,已是難得,易凡也不好多問,所以就此打住。


    看來夏紫煙之所以強,除了有神泉供應修行外,就是秘法之功,或許這丫頭在冥冥中說不定也入道了。


    以什麽入道?也許很有可能以盜入道。


    盜聖一脈代代單傳,三千多年的曆史,除了夏紫煙的師傅失蹤外,並無聽過師公們如何如何,曆代盜聖一覺疲累就傳承隱退。


    用混元吞天蟒的話來說,無尊境者的年壽區區千餘年,可易凡卻相信,或許第一代盜聖至今仍存於世上也不無可能。


    經過對談,易凡大致明白了,想從丫頭哪借點神息來用,可惜他沒那個臉。


    這一天,炎嘯羽忽然怒匆匆前來,一腳崩壞易凡房門,氣怒道:“媽的,我再也不和那小子打了,要打你去打,要我陪練,沒門。”


    從鳳凰城離開後,易凡便把‘一騎當千’送給祝榮罡,平日這家夥都拿牙風鬼戟當棒子來使,現在終於有招了,舞畫起來倒是有模有樣。


    祝榮罡本還想將牙風鬼戟煉成戰錘,可現在多了一門武學,想想也好,一戟一錘在手,倒也是相當霸氣。剛開始練還打不過炎嘯羽,不過現在……有武器的特性在,無鋒刀被天旭雷錘削弱,打起來力不從心,又敵不過牙風鬼戟的巨力,使得炎嘯羽直嚷嚷,不練了。


    這並不是炎嘯羽打不贏祝榮罡,而是對練本就和實戰不同,多以力拚為主,所以才能讓牙風鬼戟的力量愈發愈猛。


    “怎麽?那小子又進步了?”易凡哈哈大笑,要見炎嘯羽吃癟摸樣,還真不容易。


    “何止進步,那戰戟太無恥了,簡直欺負人麽。”炎嘯羽大幹一口酒,想著以祝榮罡的性子,估計現在正滿街嚷嚷炫耀著,登時再喝一口。


    兄弟能有所長進,易凡也為之高興,不過卻沒再這問題上擾太久,話已彎,即道:“炎哥,十年一別,你修為怎麽還在生靈境,可戰力卻遠超常人。”


    炎嘯羽一愣,師傅說過,啥都不準對外人提起,因此話不多,就幾個字:“天生的,沒道理。”


    “狗屁,我沒在和你開玩笑,我講真的。”易凡憋屈,長長歎了口氣:“我最近在修行上,發生點問題,所以想請教請教。”


    論學麽,炎嘯羽天賦異稟,可論教人,看鐵木栢那摸樣,也知道這家夥是個不入流的導師,照本宣科,死板。


    每個人天賦不同,有人力量強,有人速度快,就說炎嘯羽如何教導鐵木栢,那些功課全是邱平山過去留給炎嘯羽的,為他量身打造,根本不適合鐵木栢這靈活的小夥子。


    聽易凡欲要請教,修行對修神者來說可是一等一的大事,可是炎嘯羽還是有所保留,歎道:“這東西…我也不知道該如何說起,我師傅說過,我以前都是胡亂練,所以先讓我穩固修為,但也提起我是什麽火元靈體,天生就是個學火的料子。”


    易凡大吃一驚:“火元靈體?”


    “怎麽你聽過?”炎嘯羽好奇道。


    事實上,易凡是沒聽人說過,不過相關的記憶都印在腦袋裏,道之下分有陰陽、五行、十八眾靈,易凡本身就是五行靈體,隻是沒想到炎嘯羽居然會是火元靈體。


    對於靈體一說,神州早已沒有這種說法,從而可見,炎嘯羽的師傅,絕對是個非凡之人。


    細細想來,當日在鳳凰城感受到的魔氣,易凡篤定,正是和炎嘯羽有關。


    看來炎嘯羽還不清楚兩個世界的事情,易凡不知道他了解多少,此事也不宜透露,因此循規漸進:“沒有,我隻是好奇什麽是火元靈體,我從未聽說過。”


    “嗬哈,很奇怪吧,我師傅就是個奇怪的人,常常說些我聽不懂的話,但確實很強就是了,我還暗自懷疑,他很有可能是繼你師傅妖農,妖前輩之後,第二個神流呢!”


    從中易凡讀出些信息,似乎炎嘯羽和他的師傅關係不錯,但了解並不太多。


    無奈了,這極有可能是青城那夥人才會幹的事情,但其中又有些矛盾,當年青城曾說用盡萬年時間破壞神族道統,可是炎嘯羽不僅聽說過火元靈體,而且還習練魔火,以他的天賦加上體質,要踏入魔道,根本隻是時間上的問題。


    青城等人破壞道統,又傳下道統,想來想去,易凡也沒想個明白。


    淡談許久,沒問出點啥,不過易凡卻舉一反三,從中明白許多,爾後言未盡,酒卻空了,炎嘯羽沒心思再聊下去,不屑說了句:“祝榮罡那家夥以後就交給你了,我才不陪他折騰。”


    易凡嫌麻煩:“你都沒辦法,就更別提我了,不如這樣,晚上我們二對一,把他打個半死,讓他休養幾日。”


    炎嘯羽咧著嘴笑:“好主意,不過就他那個膽,會接受二對一嗎?”


    “我看是會,他的性子你我都明白,給他點甜頭,鼻子都頂天了,昨日瞧他摸樣,還以為自己真的無敵,嘿嘿…很久沒見過豬頭了,真是令人期待。”


    “好,就這麽說定了,今晚賞他兩個黑眼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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