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卻毫無戰意,直接認輸。


    仿佛對七玄宮的歸屬,毫不在意。


    這是為何??


    七玄宮武者們的心,在這一刻都涼了半截。


    “從現在開始,林某不再是七玄宮之主,未來的七玄宮,由林皇執掌。”


    林七夜慷慨陳詞,朗聲道:“林玄,將是七玄宮新的主人!”


    沉默!


    全場沉默,七玄殿前陷入死一般的寂靜。


    七玄宮易主了!


    被他們抱有幻想的林七夜,隻戰一合便直接認輸。


    他們將迎來新的主人,對於未來忽然有了巨大的擔憂。


    每個人心中都無比忐忑。


    但與此同時,也有了某種慶幸。


    倘若七玄宮權柄能在這樣的方式和平交接,倒也免去無數殺戮,不必再有人為之流血。


    但是,林玄上位之後,會有一波清洗嗎?


    這個問題,恐怕隻有林玄自己知道。


    這也是懸於所有人頭頂的一把利劍,不知會不會斬下,不知何時會斬下。


    “各位,告辭了!”


    林七夜大袖一甩,就要離開。


    所有人為之驚愕,說走就走?


    未免過於灑脫了吧?


    就不向七玄宮的長老、弟子們做一番交代?


    哪怕是臨別贈言,也不枉相聚一場。


    但這位前任宮主大人,心中似乎從來都沒裝著他們。


    認輸之後,說走就走。


    七玄宮長老、弟子們不知該不該恭送他離開。


    畢竟他與七玄宮已無瓜葛,若在新宮主林玄麵前對舊主表現得戀戀不舍,會不會被針對?


    氣氛變得怪異起來。


    卻聽一道淡漠的聲音響起。


    “且慢!”


    這是林玄的聲音!


    他叫住了林七夜,他要幹什麽?


    惜別?


    自不可能!


    兩人素無交情,今天第一次見麵,而且已分出勝負。


    林玄為何要讓他留步?


    “林皇有何指教?”林七夜並未回身,隻是背對著林玄,話聲平淡。


    “咱們的較量結束了,但七玄軍犯邊聖血宮一事,尚需有個交代。”


    七玄宮長老、弟子們心中陡然生出一股寒意。


    林玄要算後賬了!


    林七夜皺了皺眉,仿佛有些無奈,用一種置身事外的語氣道:“此事與林某無關,你若要交代,去找天道官。”


    天道官?


    七玄宮武者們這才明白,原來這場戰爭,竟是天道官在背後推動。


    七玄宮的水,原來這麽深?


    高高在上,如神靈一般執掌天道神權的天道官,竟然需要推動七玄宮來伐戰聖血。


    以祂掌控的天道之力,直接對付聖血宮難道不是更好?


    為何非要借他人之力,行這等隔靴搔癢之舉?


    眾人心頭巨浪起伏,一時無法理清種種思緒。


    無數歲月以來,天道一直都是高高在上、懸明公正,甚至是偉大正義的存在,是無數人禱告的神隻,無數人心中的信仰,是神明中的神明。


    然越是偉大的存在,越是有偉大的製約。


    正所謂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聖人不仁以百姓為芻狗。


    天道的權力有如神明,卻也要遵守神明的清規——不得直接幹預世事,不得左右一人、一宗、一地、一國、一域之恩怨紛爭。


    唯一能做的,便是執掌天道之力,維持天道誓約,對那些倒行逆施、背信棄義、辱沒天道的存在施以懲罰!


    而對所有人來說,執掌這樣權力的存在,無疑便是神!


    是世間最後的公義所在,是所有方式求告無門之後,天地意誌自會給予的公道,這天理之遲終將彰顯的公允!


    可是現在,當林七夜麵無表情地說出七玄進犯聖血,乃是天道官在背後推動之時,所有人心中對於天理、公義、正義和偉大的世代相傳幾乎根植於血脈、靈魂中的信仰,砰地一聲裂開了!


    “也許……隻是誤會?”


    “那神明一般的天道官,會做出這等近乎陰險小人的舉動?”


    “我看不然!”


    七玄宮的無數長老、弟子紛紛搖頭,強行驅散心頭的陰霾。


    對於林七玄,他們的印象當然是極好,哪怕他輸給了林玄,依舊很難讓人產生惡感。


    但這一刻,眾人的想法受到了前所未有的衝擊,於是開始動搖,但還不到崩解。


    因為他們心中,仍有信仰,仍信任天道,仍相信天理的存在。


    所以,他們心中仍有光明!


    然而林七夜接下來的話,卻將眾人心中僅存的光明,也推向了黑暗。


    “林某坐鎮七玄期間,一直都在閉關潛修,從不過問具體事務,此次針對聖血宮的伐戰,是祂主動提醒並強行推動,林某隻是負責傳遞祂的意誌,不增一毫,不減一分。”


    林七夜冷冷說道,仿佛整件事情,的確與自己毫無關聯。


    當話聲落定之際,七玄宮長老、弟子們心中的那道光驟然潰滅。


    他們的信仰神山,在這一刻轟然崩塌!


    原來,帶給他們極佳觀感、如仙人一般的宮主大人,隻是一個傀儡,亦是一個傳聲筒?


    原來,被他們奉為神明的天道官,竟然是在慫恿事端、挑撥殺戮的陰險小人??


    神聖,原來如此不堪!


    光明,竟然是如此陰險!


    正義,怎能如此邪惡?


    如果這便是世間的真相,那麽……天理,何在?!


    種種複雜的感受,迅速摧毀他們的信仰,無數武者抱頭嘶吼,陷入癲狂。


    有人承受不住這恐怖的衝擊,生生嚇斃於當場!


    更有人血脈逆亂、玄力倒湧,爆體而亡。


    慘烈的一幕在七玄殿前不斷上演。


    “你說無關,就無關?”


    林玄的眼神越發淡漠。


    林七夜想用一句話把自己摘清,從兩宮大戰中甩脫出來,哪有那麽簡單?


    “你身為七玄之主,一句‘傳聲筒’就可以撇清罪責?


    若是換個無名小卒,七玄宮大軍還會乖乖聽令?


    你說‘不增一毫,不減一分’,但天道給你的賞賜,你可曾少拿一毫,少要一分?


    你敢不敢看著朕,用你的道途發誓,說一句:你,問心無愧?!”


    林玄的質問有如聲聲雷霆,響徹七玄殿前。


    一直背對著他,仿佛隨時可能踏空而去的林七夜,終是轉過了身。


    目光冷若寒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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