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麽了!!!”


    剛才被孩童咬傷的農婦突然倒在地上開始渾身抽搐起來,額頭上出現豆粒大的汗珠,神色痛苦。


    站在樹上的許知南眼皮忍不住跳了一下,他忽然有了一個恐怖的設想。


    如果真是他想的那樣,那就太恐怖了……


    木子然已經累的滿頭大汗,她手持銀針,又來到孩童麵前,正準備施針時,許知南打斷了她,“子然姐,先去休息一下。”


    對上許知南嚴肅的目光,木子然一反常態的倔強搖頭。


    “憨貨!”


    知道自己勸不動她,許知南隻能憤憤罵了一句。


    許知南隻有生氣的時候才會喊她憨貨。


    隨後許知南目光快速在人群中掃過,道:“李哥,將這些身上有傷口的人全給綁起來!”


    李四一愣,有些不解。


    “綁了。”


    許知南的語氣不容置疑。


    李四當即動手,伸手摁在一張牙舞爪的孩童脖頸處,但出人意料的是,那個孩童不僅沒有暈倒,反而如同被激怒的豹子一般,張開嘴向李四咬去。


    李四被嚇了一跳,手上加重了幾分力度,這才將孩童打暈。


    有了這次經曆,李四不敢再大意,也不管那些村民的反抗,紛紛打暈綁了起來。


    似乎受了這個孩童吼叫聲的感染,其他的孩童也變得躁動起來。


    “中邪了!中邪了!”


    “都說了不要衝撞了龍王爺,龍王爺發怒了!”


    “觀音菩薩在世有靈,救救這群孩子吧。”


    從未見過如此場麵的老人家們先是傻了眼,而後則是跪在地上求神拜佛起來。


    許知南現在可沒有太多的耐心,手上力度加大,一手刀直接打暈了那些孩童。


    “你在幹什麽?他還是個孩子啊!”


    一老婦人見不得自己孩子被打暈,憤怒地跑動許知南麵前想要討個公道。


    “滾一邊去。”


    許知南一巴掌直接將老婦人抽暈在地上。


    他來到剛才倒地抽搐的農婦身邊,凝聚一道氣流入農婦體內,發現農婦也出現了與先前那個孩童一般的情況。


    “當真是這樣。”


    許知南的心底掀起驚濤駭浪,在剛才的孩童咬婦人之後,才不到半刻鍾的時間,就出現了相同的情況。


    這種“瘋牛症”的傳播速度真是恐怖!


    忽然,原本抽搐的農婦發出怪叫,咬向許知南,許知南早有所防備,單手捏著婦人的下巴,發現她的舌苔已經發黃,臉上的血管也開始凸起。


    用力一手刀,婦人才被打暈。


    “對外界的刺激感減弱了許多,但對周圍的人卻異常敏感……”


    許知南走過去拉住木子然道:“憨貨,這種情況我不能再讓你任性了,這已經不是你能治好的病了。”


    木子然目光堅定道:“我能!”


    “你……”


    許知南怒道:“憨貨,你信不信我現在把你打暈帶走!”


    木子然沒有停下手中的動作,來到一婦人身前,道:“她是我嬸嬸,我要救她!”


    “你一個孤兒哪來的嬸嬸!”


    “她就是!她給我洗衣服,還給我雞蛋吃!她說了,還要以後看著我嫁人,還要送我件新衣服當嫁妝!”


    木子然眼眶裏淚水打著轉,卻神色堅毅。


    她是有些傻,許多事繞不過彎,心智如孩童一般,但孩童的心思往往更加簡單,簡單到隻知道誰對自己壞,誰對自己好。


    許知南罕見沉默,木子然與他不同,木子然認識的人很少,能記住名字的,寥寥可數。


    所以許知南才同意她離開南城,遠離那個心思繁雜的地方。


    也許,這個普通的山村對於木子然來說,便是自己的杏花巷。


    “好。”


    許知南隻能無奈同意,他拉住木子然的衣領,伸頭貼在木子然耳邊,壓低聲音嚴肅道:“憨貨,聽清楚了,你可以救他們,但不能用自己的血,明白嗎?!”


    木子然仰著頭,大眼睛左瞄右盼,就是不看許知南的眼睛。


    許知南怒道:“如果你敢不聽我的話,即便你救了他們,我回來的時候依然會把他們殺了!”


    “不要!”


    木子然抱住許知南,弱弱懇求道:“許許,你不要殺他們,我保證不用……”


    “閉嘴!”


    許知南又是一聲嗬斥,木子然急忙捂住嘴巴,不敢再吭聲。


    木子然的血有著神奇的效果,這也是許知南在小時候偶然發現的,這個秘密許知南連最信任的婆婆都未敢告訴。


    許知南望向一旁站立的李四,道:“李哥,麻煩你了。”


    李四恭敬道:“我會保護小姐的安危的。”


    許知南叮囑道:“村裏的人都多綁幾道繩子,要是有外人進村,大可直接殺了。”


    李四道:“明白。”


    許知南輕輕拍了拍李四的胳膊,道:“李哥,你也要小心,這次的瘋牛病來的詭異。”


    李四神色也有些鄭重,“公子你也要多小心。”


    許知南正要離去,木子然喊住許知南,道:“許許,我這有閉氣的藥,你拿著。”


    “閉氣?”


    “他們的身體有股臭味,我聞了很不舒服。”


    木子然臉上露出厭惡的表情,“很臭……”


    “臭味?”


    許知南彎腰,不知是心理作用還是真的聞到了,他覺得這些人身上的氣味裏夾雜著一股淡淡的屍臭味。


    離開木子然所在的木屋,許知南來到村子裏,此刻的村子已經亂做一團,率先感染發病的老人與小孩成了第一批的感染者,被抓傷咬傷的婦人則成了第二批的感染者。


    如同人間地獄一般,村子裏,婦人與孩童發瘋一般撕咬著躺在地上無處閃躲的村民,跑的快的村民已經離開了村子,跑的慢村民則拿去鋤地的農具,奮力反抗。


    地麵上,一位村民被撕咬的麵目全非,臉上的皮肉被撕咬掉一大塊,滿身傷痕,慘不忍睹。


    這時一位村民大吼著,如同瘋人一般撲向踏入村子裏的不速之客。


    許知南隨手撿起一根木棍橫在身前,這個發了瘋村民則是直直的撞了過來。


    “沒有智力,反應遲鈍,對不是同類的人類異常敏感……”


    許知南撕下一塊布料,遮掩住口鼻,隨手一擊將發了瘋的村民打倒在地上,繼續分析著,“似乎沒有痛感,移動的速度與自身的身體有關,但卻可以爆發出比正常情況下強大的力量……”


    傳言中,齊國有為丹師便以人血為引煉製秘丹,可激發人的鬥誌,使戰士興奮異常,忘記痛感,激發他們的戰鬥潛力,但代價是數個時辰之後,戰士們會耗費完生機,即便不死,他們的內髒也會極速衰老,如同一個花甲之年的老人。


    齊國為被滅國前,這位丹師就被正道之人鏟除,待齊國被延與趙國聯合滅國之後,關於這為丹師的一切也消匿與曆史長河之中,隻剩下一樁樁飯後笑談。


    不過,這村民的戰力本身不高,許知南輕鬆便可躲避他們的攻擊,閑庭信步之間,許知南便來到一處屋子上方。


    發了瘋的村民們如同螞蟻一般聚集,一人站在另一人的身上用疊羅漢的方式向上攀爬。


    登高望遠,忽然,許知南猛然抬頭沿著村子前的湖泊向上遊望去。


    “一個偏僻的村落沒理由會突然出現這般異事……”


    湖家村的幾十口人家以捕魚為生,且少與外人聯絡,已經過了多年安然無事。


    如果說他們身上的病是外界傳來的,那一定是從這條河流!


    湖泊的上遊,正是臨安縣!


    “楊恒!”


    許知南恍然大悟,“隱藏的棋子故意暴露也好、假意攻城也好、偷糧也罷、原來都是為了這一招!”


    許知南氣得磨牙,他竟如此喪心病狂!


    這是一招絕戶計啊!


    豐城,臨安等地方,生靈塗炭,屍橫遍野。


    以此計對敵,便尤為惡毒,又怎麽忍心用於這裏的平民?


    這些村民,也是你晉國百姓不是嗎?!


    許知南不再猶豫,腳尖輕點,便沿河流向臨安趕去。


    此時的臨安縣,一片混亂,街道上響徹著哭喊聲與尖叫聲。


    “殺!給我殺!”


    吳深黑著臉,站在城門前,他的身旁是全副武裝的將士們。


    臨安縣城裏,許多發了瘋的人,瘋狂的攻擊著周圍的人,普通的居民手無寸鐵,根本沒有反抗的能力。


    “怕什麽?給我全殺了!”


    吳深嗬斥著,站在最前排的將士隻能硬著頭皮,無差別的攻擊著向城門逃竄的眾人。


    唰唰唰。


    刀劍落下,無論是未被抓傷的平民還是已經發了狂的人,皆被砍死在城門之前。


    “三隊退,四隊上!”


    副將喊著,剛才出劍的一隊將士撤下,換上另一隊全副武裝的將士,輪流的砍殺著衝擊而來的人。


    不多時,城門之下已經血流成河,鮮血流在地上,將士們的腳心甚至能感受到那些血的溫度。


    “嘔……”


    一名將士彎腰嘔吐著。


    他已經承受不住周圍的血腥味,他的眼睛已經開始發紅,此刻他的手已經開始僵硬,他不知自己已經砍殺了多少人。


    這不是戰爭,而是屠殺!


    不同於往日在沙場的廝殺,這些發了狂的人完全就是在送命!


    忽然,他發現,自己的手臂被抓出一道血痕!


    “沒事吧。”


    換隊的將士接替他們,一位百夫長走上前,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


    年輕的將士不動聲色的拉了拉手臂上的衣物,遮住被抓出的血痕,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


    百夫長安慰道:“殺了他們,總歸好過自己被殺。”


    年輕人點點頭,餘光瞄了一眼那些發狂的百姓,眼神中出現了驚恐之色。


    “這到底怎麽回事?!”


    吳深對著手下的義子發怒,“還沒有調查清楚是怎麽回事嗎!”


    義子吳七隻能無奈苦笑,“義父,事發突然,待我等發現之時,城中的居民已然發狂。”


    吳深憤怒的拽著吳七,將他拉到自己麵前,厲聲道:“發狂的原因呢?!”


    麵對發怒的吳深,吳七不敢與之對視,支支吾吾道:“有…有傳言…說……”


    “說什麽?!”


    “說…說是雁王大人在豐城修城牆,壞了當地風水,因此土地爺發怒……”


    “一派胡言!”


    吳深一腳將吳七踹倒在地。


    “將軍!”


    這時候副將跑上前,稟告道:“這些人被咬傷之後,不到半柱香的功夫,便會全身抽搐,神色癲狂,再等上些功夫便會如同先前的人一般發瘋!”


    吳深寧願相信自己的耳朵聽錯了,他瞪大眼睛,難以置信道:“你再說一遍!”


    麵對喜怒無常的吳深,副將也隻能硬著頭皮,繼續說著,“將軍,我們有將士被咬傷,在不到半柱香的時間,先是昏迷、高燒、抽搐,而後便……”


    未等他說完,原本一躺在地上休息的將士忽然暴起,撕咬著周圍的將士。


    一時間,原本排練有序的隊伍紛亂起來。


    “發瘋了!發瘋了!”


    “他被咬傷了,快跑!”


    “跑啊!”


    各種雜亂的聲音在將士們的周圍響起,許多將士紛紛遠離被咬傷的將士。


    他們內心對於這種未知的恐怖產生了深深恐懼,對於身邊的人不由的產生懷疑,隻想遠離人群。


    兵敗如山倒,一時間人心惶惶,甚至有不少人丟下武器向城外跑去。


    “別過來!”


    一位士兵在逃跑的過程中被周圍的一位士兵砍倒在地上。


    現在的他們已經開始分不清周圍的人是正常的人還是發了狂的人。


    大軍一下子亂了起來,逃跑的將士,互相殘殺的將士,猶豫不決的將士,皆出現在同一個隊伍之中。


    “給我住手!”


    吳深拔出長劍,一躍來到城門前,一劍揮出逃跑的幾人被斬下腦袋。


    殺一儆百,人頭滾落在地上,吳深的嗬斥聲也在此時響徹在眾將士的耳邊。


    “臨陣脫逃者,死!”


    唰唰唰!!!


    “臨陣脫逃者,死!”


    吳深的義子吳七與副將也紛紛效仿,在斬殺了發了狂的將士與幾個逃離的將士之後,大軍才逐漸平靜下來。


    “小七,帶上兩隊人,守住西門!”


    “是!”


    “其他人,脫下衣甲,檢查傷口!”


    吳深發號施令的同時,望向其他的城門,神色凝重。


    西門的動亂暫時是被壓製住了,但人心的動亂卻剛剛開始。


    猜疑、恐懼、死亡開始逐漸在這片土地上蔓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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